总有一天,回头再望,我们曾在,巨变的前夜。每一次的巨变,总会有些职业、工具、影像变成流水、浮云、故旧、永不再回,了无影踪;也总有一些新的行业、技术、图画由新奇变为通俗,习以为常,好奇不在。
巨变之际,总会有人高兴,有人悲伤。生于巨变的年代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所希冀的。烟花的绚烂固然壮美,但“天空没有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自也有其所乐。
对于证券投资者而言,能与牛熊转换之际入市当有如沐春风之喜与站在火山口上的一种快意。以此种形式入市之人,固有先知,但也不乏懵懂之人,而这之间的区别一如巴菲特言“只有在退潮的时候,你才知道谁在裸泳”及木兰诗中“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一样,所有的孰是孰非,都有待尘埃落定之后方能真相大白。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乎人乎!”,世界上如果有永恒,那么也许唯一的就是变化。曾几何时,沧海曾是桑田,谬误却是真理。变化也许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悄然而至;也许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轰然到来,作为股市,自然也不例外,其熊必也能变牛,牛也能变熊。但不管是突变还是潜移默化之变,其也不会敲锣打鼓的广而告之,变化总在蜕壳涅槃之后已然发生。
“不知生焉知死”,变是一种状态到另外一种状态的过程,状态之间的内涵差别程度决定了变的激烈程度。在数学中,变的精确描述就是导数,其刻画了两种状态转换的快慢程度。一条意为永恒不变的直线其导数为0,而一变化剧烈的垂直线其导数也接近无穷大。巨变在数学中则也意为着两条无限接近的垂直线(方向不同)。
对历史的解读及剖析更重要之意在于对当下及未来有所启迪与帮助。迈尔斯在《社会心理学》中曾写到“要预测你的未来,就应思考自己的过去”。不同于物理学、数学等自然科学,给定初始条件及相应参数,就能得到终始状态,在自然科学中,答案只有一个。而在人文和社会科学中,一则由于时间之矢的不可追溯性,二则由于初始条件的无法再现(一如人不能踏进同样的河流两次),关于未来的答案就变得若隐若现,似是而非,对错参半。
由于对未来答案之不确定性,使得在对社会及人生巨变的判断不同于数学中以计算导数来精确判定巨变的到来。以中国股市30年历程回顾,96年1月,05年6月等都为巨变的前夜,但对于之后何时再等迎来巨变的前夜却似乎都茫然失措。
但巨变总归会到来,不管你知还是不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巨变不会遁地无形,之前总也会有蛛丝马迹,当然很多的蛛丝马迹之后也并不能带来巨变。清末民初,先有声势浩大席卷大半个中国的太平天国起义、其后白莲教、义和拳、光复会、同盟会、广州起义等运动,可都折戟沉沙,反而起初无心插柳的武昌起义一举推翻了清王朝,形成一历史巨变的拐点。
“风起于青萍之末”,巨变到来之初总会伴随着一些起初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飓风到来之前也许曾有蜻蜓在阳光下振动翅膀,寒冬到来之前也许曾有秋虫在屋角旁低鸣吟唱。
贺拉斯在《诗艺》中写到“现在己然衰朽者,将来可能重放异彩。现在备受青睐者,将来却可能日渐衰朽”; 海格尔亦说“事物皆含有自己的否定。若一某事物发展至极,则即为其含有之否定所否定。所以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所谓自掘坟墓”;老子也曾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声音相和,前后相随 ”。此都说明变会到来,以股市而言,熊到极致自是牛之开始,牛之极致则是熊之开始。
普朗克科学定律大意如下:“一个新的科学真理照例不能用说服对手,等他们表示意见说‘得益匪浅’这个办法来实行。恰恰相反,只能是等到对手们渐渐死亡,使得新的一代开始熟悉真理时才能贯彻。”应用到股市,普朗克定律则可能为:“股市是否牛市、熊市;不能靠说服对手来实行。相反,只有等到对手死亡,新一代投资人开始熟悉才能确定,但不幸的是,等待确定后却又是下一轮循环的开始”。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股市的牛市熊市也是从来不能扑捉,也只有已经开始之后才能恍然大悟,愧不当初。在你知道股市是牛市并肯定是牛市之时,也许牛市正在悄悄的溜走。纵观股指,在你确定及肯定牛市之时,股市点位也许已经在1500点(1997年)3000点(2007年)之上,这是也才会觉得原来的512点(1996年)998点(2005年)点就是巨变的前夜。巨变的拐点,就在你犹豫,彷徨、愧恨中走过。熊市亦此。
对事后扑捉所谓牛市的大师而言,牛熊市的判定不过就是在做一道已知答案的证明题而已,在有答案之后,事先的各种蛛丝马迹及数据都是能用来验证答案,而其证明过程则也能套用价值投资或技术分析甚至其他秘籍(如十八均线,江恩周期等等)。
巨变总会到来,只是,巨变也从不声张。
对未来的预测通常都以对过去的回顾为依据,巨变,自然也离不开对巨变之前所发生与经历的进行回顾与归纳。但毋庸置疑的是,巨变的到来就如同轻舟已过万重山一样,伴随两岸的猿声在巨变之前于之后都是一样的,每一次的巨变,也总有一些无动于衷坚如磬石的。巨变是你的,不是我的。
对于巨变的归因于一种绝不是理智与聪明的想法,事实上,巨变往往是多种因素的复合结果。爱恨固然可以鲜明,但以此鲜明态度用之于社会及历史转变上甚或科学上,自待有所商榷。英国小说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提出了扁平人物与圆形人物的概念,对于历史及人物的评价,人们常常会有一种归类非黑即白的简单化脸谱倾向,这人是好的,那人是坏的,但其实,一个正常的人和物都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黑白脸谱(也许天才和傻子可能会是简单的黑白脸谱),对于巨变,归因于某一层面从历史过往中往往却都能能得正和反截然不同的验证,历史给于今人的经验既有“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有“识时务者为俊杰”。例如,05-07年牛市曾有一归因于人民币升值,但同样在人民币升值的08-12年间也曾熊市绵绵。
引发巨变之因固有很多,而在这众多之因中确定主因往往也是无功而返的,盲人摸象角度各有不同,从其每人看都是正确无误的,但其产生的象的认识却差之甚远。巨变之因也概莫如此,在单维度看某种原因确实有引发的巨变,但下次巨变此原因却未必仍会存在。秦朝和隋朝灭亡有一种看法是因为秦二世及隋炀帝骄奢放纵、不施仁政,可明朝崇祯虽勤奋执政,俭行刚毅,但也不免国之倾覆。
引发巨变的原因同常规变化的原因固无不同,但之所以是巨变,那么同普通变化相比来说也必有一些关键变量上有大的不同。以股市来说,涨跌自是平常,但暴涨暴跌则必有一些不同于平日涨跌地方。2015年股市从6月高点5178点急落在最近的2850点上,其跌幅及斜率都足以堪比历史中任何下跌一段。此种原因在发生之后固有多种解释,但在其发生之前,则似乎都很难找到此巨变之言之切切的起因。
巨变总是与趋势背道而驰的。趋势的延续与保持总是对旧的肯定与眷恋,而巨变则是对过往的全面清算及批判。巨变就是灯塔,领路人,拓荒者,而趋势则是跟随人,投机者,有头脑和无头脑的混合体。巨变的延续离不开趋势的跟随,而趋势则永远需要巨变的引领,没有巨变,也就无所谓趋势。
一潭死水就是一种趋势,而要改变,则一定就是巨变,非巨变无以将死水变活。一潭死水,如果没有新的活水,而只是死水内部的构建,并不能足以改变,新水注入,陈水去除,原来死水的结构及稳定或能打破,否则,则仍然只是死水微澜。巨变,也总是伴随新生,伴随灭亡。
在证券投资中有一种方法称为趋势投资,它们追涨杀跌,以之来规避暴涨暴跌所带来的喜悦和恐惧。但其实这只是美丽的谎言,你简单看下巴菲特,索罗斯,徐翔等的操作,就会对此一哂。典型如巴菲特中石油的操盘以及索罗斯的泰国阻击战和徐翔的重庆啤酒,无不都是对趋势的嘲讽。跟谁者可以苟且浮生,但绝不会独树一帜。趋势投资更多是报人及分析师意淫的结果。
巨变总会到来,只是,巨变是少数人的圣杯,其因也总是总说纷纭,莫衷一是,似是而非。
巨变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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