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凡诺

不知不觉，2016年的除夕已经过去。 

除夕之夜，我们一大家人终于聚齐，老式的宅子，一大家人过年。

时光匆匆，依旧。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风尘仆仆。

再一次在老爸老妈的期盼下，把大包小包搁进了各自旧时的房间，房间早就收拾的一尘不染，即使几年未回家的，也多年未变，一直保持最初的模样。就像年夜饭，即使没有回家的，爸妈也会给他或她留下一个座位，大家还会细心地听老妈唠叨上半天。

以往等到大家刷洗干净，换了新衣服，厅堂里就热闹起来了。这两年，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尤其，去年家里也装了wifi后。大家刷洗完毕，简单地厅堂一座，仿佛就各就各位了，一个个寥寥数语，安安静静。大堆小堆的厨房就剩了老爸老妈两个人忙里忙外，好在准备充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是很快上齐。

 也许是生活越来越好，长大了的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渴望过年，渴望那老爸老妈精心准备的那一桌丰盛的晚餐。不过，老爸老妈的饭菜还是别具一番风味，异地他乡是不容易吃着的。

不过，这一次，大家坐在一起，大家反应格外疏懒，稀稀拉拉的，一点都不积极。在老妈再三催促之下，大家勉强喝了几口，对付了一下肚子，更像是应付一下老妈。坐上席位的唠了一会家常，随意动了一下筷，很快就撤下了。有好几个人，竟然一直没有动筷。后来半夜饿了，问xx挺好吃的，还有么。老妈不说话，仍然笑呵呵地跑去厨房，又给反复热了两三次。

今年春节，一家人在一起，各自闲聊几句，却一直都在随时留意着自己的手机，谈别的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时不时会报告又抢到了一个巨大的红包，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小字辈的似乎心里虽然惦记着各式各样的鞭炮，一边却都在交流如何如何红包的事情。直至最后，有人提议怕影响wifi，没想到一致同意，关了电脑，就开着电视了。

偌大的客厅里，大家虽然坐在一起，别的话语却一直不多。老妈看到大家忙碌的样子，竟然也没唠叨什么了，做完饭后，待了一会儿，跟老爸一起，带了孙子辈的几个，两个人挑了些肉块，嚼了，就着炖好的汤，慢慢地喝。最后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再坐在一个角落，嗑起瓜子，静静地看电视了。

 终于，零点过后，大家有疲倦的了，开始陆陆续续去睡觉。

一晚上，做项目的小弟，说发了好几万，也抢了很多。

而几年前考进某机关工作的大姐，一晚上领了好几千。她手都酸了，说红包太多，抢不过来。

就连在学校读六年级的侄子，大牙，都抢了各式红包一千多。

当然，也有愁眉苦脸的。二妹，一晚上都在骂自己手气太臭，每次都是别人几十元，她偏偏每次就几分钱，一直忙活了一晚上。其实她是最辛苦的人，早上早早就起床了，上午九点不到，就守在手机旁了，上厕所都带着。且开了最大音提示，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行动。

当然最最哭丧着脸的要数去年刚参加工作的小妹玲玲，公司发红包，还硬性规定了一种古怪的措施，每次老板发一个大包，凡是最佳手气，一定得发老板的二分之一，接下去的再发二分之一，连续三次，算一轮。一轮结束后，老板接着发。说也奇怪，平时没感觉手气有多好的玲玲，一晚上几乎都是手气最佳，结果，越中越亏，中途还不断找我们借钱支援，到最后， 光借的就不下一千多了……

大哥的儿子则熬了一宿，据说凌晨三四点还抢了好几波红包……

“我现在都能听出红包的声音……”

……

实际上，爸爸妈妈，盼了一年。

零点的钟声一过，从初一开始，就有人开始离开家了。初三初四，大家就各奔东西了。风尘仆仆地来，依旧风尘仆仆地走。

这个春节，一副对联流行。上联:摇一摇摇到手酸只有一毛一；下联:咻一咻咻到没电还差敬业福。横批:二马耍猴。也许就是这个春节最真实鲜明的写照。

据统计，除夕当日微信红包的参与人数达到4.2亿人，收发总量达80.8亿个。最高峰发生在00:06:09，每秒钟收发40.9万个红包。此外，QQ红包，也发放了超过2亿元现金。据说，支付宝准备发送了一个超过2亿元的超级大红包，还在整个央视春晚发出了近7亿元红包。此外，新浪、百度等等，红光一片、福字遍地。

更厉害的是，商业科技节节胜利，正在创造并形成“有微信红包才叫过年”的理念。而为了红包，已经出现“望群内群外，人人兴奋，两眼放光，魂牵梦绕……”的盛况，“无朋友，不红包”，几乎已经成为移动互联时代新的牢不可破的社交基因，开始左右新一代的社会现象和行为习惯……

忽然有点心疼。

中国几千年以来，最充满人文传统色彩的，也许莫过于春节。正是以春节为代表的许多东西，守住我们的魂灵深处，以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浓郁的亲情，铸就了无数温馨暖和的时刻，也造就了一代代中国人温暖的梦，成为了放飞希望、抚慰心灵，释放压力，重新起航的永远的地方。出生、成长直至成功。心的港湾，灵与魂的摇篮，只要坚持，梦想就能持续放飞的地方。然而，这些地方，这些习俗，这些沉淀的文化，这些曾经渴望、奢求、包容、感动、激励我们的季节，如今，正一步步被无数大大小小，挟持着雷霆之势的时代红包拥堵到狭小的道上，进而被无数现实的东西一步步紧逼分割，一步一步烟消云散、名存实亡……

时间，还是这个世界唯一真正令人酸痛的地方么？

我们是黄土地上成长的人，有些东西是无法割舍的，也不应割舍。如果文化没了，春节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春节没了，中国还有什么流恋？

也许终有一天，孩子们记住了红包，忘了春节。（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号：yufann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