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吴向东先生在其《百分之一点四》中,描述了我们无数次见到过的火车站安检口的场景:“我走到了安检口,虽然没有多少人,可人们还是一窝蜂地拥上了那安检的X光机。人们已经习惯了拥挤,拥挤才让他们感到安全和真实,而从容和淡定却能让他们惊恐和不自在。一些年轻的姑娘小伙放下背包就慌慌张张地挤过人堆,往安检口的另一边奔,深怕在安检口的那边有个江湖大盗。”
这里面,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那句“人们已经习惯了拥挤,拥挤才让他们感到安全和真实,而从容和淡定却能让他们惊恐和不自在。”我之前在“抢文化”中也说到了类似的情景和观点。因为我们时时处在“抢”的氛围中,所以需要拥挤,在拥挤中才有希望。为什么我们总是处在“抢”的氛围中呢?因为我们较少拥有利益和权利的真实边界。在这样的文化中,拥挤和抢才是有希望的;而从容和淡定者,不是贵族,就是乞丐!
文化源于生活,源于生活的深刻的教训,源于人们对于权利和利益的精确考量。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无法生存。比如,那个无知和无耻的年代,就连结婚这样十分生活化的事儿,都得喊着“恋爱要走红色路线,结婚不误革命生产”这样的口号。现在我们觉得荒唐,是因为环境变了,导向变了,所以,文化也变了。
写到这儿,想起了老家青岛农村里大家经常说的一句话:“争生不争熟”。这句话经常发生的场景,是大家在推让一点点小利益的时候。比如,我帮你买了一斤葱,你要给钱,我说算了算了,就这么点儿钱不值得。你就会说:该怎么就怎么啊,争生不争熟嘛!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帮我买的葱,我应该付钱;然后葱才是我的葱,所以要争;是我的葱之后,我会请你品尝“我的”葱。进一步说,就是一个东西是谁的就是谁的,所以必须要明确出来,这是“生”。等到确权之后,我再请你品尝,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就是“熟”。所以,这里的“生”,就是尚未确权的东西,我们要争一下;而“熟”呢?不仅仅指一种东西煮熟了,更表达“我的东西”的意思。我的东西,我会请你品尝乃至共享,就是“不争熟”了。你看,这民间俗语里的文化,是不是也体现了一种生活的基本原则和智慧?
这里的“熟”,又是一个含义十分丰富的词汇,包括:“我由‘生’争来的”、“我确权的我的东西”、“我煮熟了的”——因为只有我的东西我才有权利煮熟;还有,“我十分愿意请你品尝和共享的”。
一位作家说:走得足够远,你就会遇见你自己。关于文化的理解也是这样: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文化,你就会在暮然回首中,猛然发现你生命中的经历的点点滴滴,原来都蕴含着一种文化。
生活中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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