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中《红色漫延》三十谁是清的


 《曾经的岁月》中《红色漫延》三十谁是清的

A三十

谁是清的

刘极才看了刘少奇批示的“搞四清的桃园经验文件”,想:从五七年反右后,从中央到地方政策策略、文件等的错误,才形成了,每一个单位的领导,只要是他的单位权力范围内,都成了说一不二的人。农村的乡、镇、村、公社、大队干部,甚至生产小队的头,也是那地方的说一不二的人。这些人的四不清,霸道,是我们的政策和策略的失误养起来的呀。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肯定能清出多吃多占的很多社队干部来。甚至能清出些真正的贪污犯和欺男霸女的恶霸来。但穷的社队,穷得队上连一分钱也没有。还要国家倒补贴,还欠着国家要他们交的公粮、余粮及种庄稼必须用的钱。清他们,清工分,社队干部(支书、队长、会记)无非多挂一二分,清仓库,空的。清财物,有的队里除了三面红旗时留的伙食团毛草房及几个大土灶外,连个仓库也没有。也根本连仓库也没有的必要。因为自从人民公社化后,生产队收下的庄稼。当时收,当时在地里就分了。因为社员还等着吃它呢。要说社队的干部多吃多占,那是有的,公正点的,也会在分庄稼时称上旺点,分财物时,拣好的多占点。也有富裕点的社队瞒产私分的,也有支书、队长、会记合伙私分的。但大多数社队干部,充其量也就二十斤至五十左右斤粮食而也。上百斤的都少得很。社队的干部都是些反右、三面红旗以后的干部,他们大多数都是跟着跑的尾随者。但也有那助纣为虐者。也有恶霸得很的恶霸。他们任意抄家。吊打群众习以为常。特别是边远贫困山区社队干部,更是狠毒和恶劣。但他们的罪。是刮共产风,扒房子,没收社员家里东西,反瞒产私分,搜社员家粮食,把社员家里锅碗盆勺拿走,强迫吃食堂,都是中央决定的,县委亲自部署,在县乡镇干部督促下干的,不干不行;农村饿死那么多人,是毛泽东他们造成的呀。谁有办法?经他处理的东川市干部,就曾在三面红旗大炼钢铁时、竟发生过干部,把炼钢队落后的社员批斗时,打死的社员拖进粪池泡了作肥料;有个干部曾命令拆了二十六间房子,家具当柴烧,让百姓流离失所。一个公社社长,打了五十多人,有一次,竟持枪要四个他讨厌的下级干部跪着汇报,并声言汇报不好就当场枪毙。当时有个人就被吓疯了;大饥荒时,基层的干部们为了自己能吃饱喝足,或为了自己不挨饿,为了能搜刮到食物和钱财,更是任意抄家。吊打群众。搞到连供应给产妇的鸡蛋、肉、红糖都被干部强行抢去……反右、三面红旗以来,干部基本都很霸道。四清,其实是清算三面红旗以来的社队恶霸干部,多吃多占干部,瞒产私分的干部……把三面红旗造成的恶果,全转移到有问题的社队干部身上。平息、转移人民对毛泽东们政治经济心里的彻底不满和恶果。但这整法,也是同过去一样。派出大量工作队,先让大家知道这是中央布置的。让人民感到他们的政策永远是好的,正确的。是他们这些坏干部故意把经念歪的。做坏的。办法是先选出胆大敢言的人先培训,然后工作队再带领他们杀向社队。用的还是一贯的逼、供、信。实行的也是捆绑吊打,拘留、逮捕,连敲带诈、编造罗织罪状,扩大事实,甚至无中生有。在抓人时,批斗时,还发明了使被斗者痛苦的“喷气式”式样。他想:这经国家主席刘少奇签发的“桃园经验”以及天津的“小站经验”。势必更要走向极端?并且刘少奇批示还一再强调:“运动的目的是把领导权从阶级敌人手中夺回来”。“一下决心进行夺权斗争,局面就迅速打开,群众立即发动,表现了我们料想不到的革命热情。”并要从新划阶级。真奇怪呀!这些人就是你们的制度、政策、环境、氛围培养、制造出来的。就是把这批农村社队的基层恶霸打下去了,或者好的坏的全部换了。甚至全部打入地富反坏右队伍。还是在这种制度、政策、环境、氛围下,就是新任命的全是公正的基层干部,他要继续当官、升官。他们大多数也会变成恶霸式的干部。不然他就当不长。或者无法工作。甚至引祸上身。因为,你们上级是只需要绝对听话,任何事都对上级负责。只要是上级的,不论是不行的、是假的、错的、罪恶的、好的、坏的……都得照办的人。不然,他就会被打成另类。加上自从经过反右,再经过公社化后,农民身上原有的奴性虽更加深了,但又为生存暗中无形的有了反叛心理。而且,你同他讲道理。他讲的比你还有道理。而且,他还会认为你软弱无能。如果你对他捆绑吊打,批斗、威胁、恩威并加……大多数人反而以为你有拍力、能力、威力而听你的话。受你支使,甚至马首是瞻。陪赵建民视查巧家时,刘洪福在去看他时,他曾问过接刚开始的“四清”运动,刘洪福反映:经过反右、特别是大饥荒后,农村的事,太不好办了。很多事,现在都是靠强制,讲道理,社队干部根本讲不过社员。就是有理也讲不赢。因为,犯错、甚至犯罪,也是社队干部犯在先。或者是因为反右。特别是三面红旗,大饥荒那几年,社队干部都是靠霸道言行办事的。是该清清才行了。刘洪福“唉”的叹气叹道:“社员的不讲理,也是养成社队干部犯错犯法的原因呀。如社员经常去山上砍柴,政策规定凡是国家、集体的树木,就是修枝也要通过批准。刚公开解散伙食团,社员什么也没有,就让社员自由上山砍柴挖药,反正就是山上有什么,只要能不再饿死人,就任社员去整。饥荒年过了,政策也来了,要加强封山育林了。凡是国家山林、一草一木,就是修枝打叶,也要通过林业部门的批准才能动了。集体的也按这个政策参照执行。我们是二半山区和高寒山区。社员买盐巴等生活必须品大多是靠卖柴草来维持。政策虽下了,我根据实际情况,也就是严禁砍树。其它什么修枝砍柴、打草挖药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社员去搞了。但是有胆大的社员继续砍树卖钱。当然,主要大多数还是社队的干部才敢。被我处理了几个。其中青枫公社的书记、社长及生产队的支书、队长他们砍树起屋造房不说,还大肆砍了去卖钱私分。而有个胆大的社员也私自去砍树修房,被他们抓到后,五花大绑赶集天示众,批斗时又打断了这个社员的手脚。青枫公社的书记、社长及生产队的支书、队长都被我撸掉了。没过半月,又有人来报告,有个队长砍树。不过,这次不是偷偷来秉报的。而是公社书记处理不了。那队的一个社员跑来秉报的。这书记是我亲自才提拔的。他是他们那个公社帷一在县中学毕业(才毕业),又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于是,公安带着十个武装民兵就去了。砍树的队长一见公安带着民兵来了,就不敢出声了。公安上去就给砍树的队长两个耳光,两个民兵扑上去就五花大绑了,押到了区上。临走给那公社书记说:‘以后遇见什么事,只要是你的下级以下的人,你都照我这样处理。他们才会听话。你这个书记才当得下去。下级、社员只吃这一套。’砍树队长被公安在赶街天五花大绑示了一天的众,本要押去县公安判刑,或是蹲一久牢的。我知道这队长也不算太坏。就让他们放了。当然,大队长的职被我撇了。从此,再也没有私自敢砍树的人了。我也是没办法呀。他们作风恶霸。你得比他更恶霸,他们才会听人话。不然,他们就认为你软弱无能,说话就不管用。现在在农村工作基本上都是这样。侄儿子,你是省里的大干部。农村,特别是边远社队,干部基本上都这样。有的事是没办法才这样干的。”……他“唉”的叹气声还未落下。电话响了起来。

是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省委要派他去调查、整理“四清”以来的材料。写好向省委报告。他想:四清运动搞了三年多,不是出了王光美的“桃源经验”了吗?而且,还有刘主席的批示,照着“桃源经验”和刘主席的批示办就行了嘛。难道我们云南还敢创新,还是另有高招?!真是无事找事做。这才是浪费人力物力……红色电话又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拿起电话:

“我是刘极才。请讲。”

“来我办公室一下。”

“妈妈,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心里也猜到妈妈是为省委要他去调查、整理“四清”以来的材料。我也正要为此事向她汇报,并请教怎样能更全面,更好,又不伤害到自己,又公正的调查、整理写好向省委的报告。”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是。”

刘极才轻轻敲了两下门,李淑秘书开了门,说;“刘厅长,请进”

刘极才说:“谢谢。”才进门。

李淑说着“不客气”无声地出去并把门轻轻的反手关上了。

刘极才还不等在陆秀青办公桌的对面坐下,陆秀青就问道:“办公厅通知你调查、整理“四清”以来的材料了吗”

“刚接到。正要向妈妈请示怎样调查、整理“四清”以来的材料。妈妈就来电话了。”

“照实际情况,实事求是的调查、整理。写好向省委报告的材料。”

“是。有要注意的细节吗?”

“当然有。”

“什么呢?”

“虽然有王光美同志的“桃园经验”文件,又有刘主席的批示。但取的材料实例,一定要百分之百的准确。不能夸大,也不能缩小。每次搞运动,都有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扩大了的。每次运动过后,都要给一些人平反,甄别。我要求你调查、整理的东西,不要运动过后,也有人要平反、甄别。甚至出现冤假错案。”

“据我知道,从反右,三面红旗、大炼钢铁、三年困难时期上来的公社、大队干部,没有几个是好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容易夸大事实,无中生有。何况运动群众的群众批斗呢?这种运动,那次没有扩大化?!何况这些基层的社队干部在工分,账目,仓库、财物上,那个是干净的。甚至为了自己,违法乱纪的事,他们也敢干。我不是要你放过他们,而是要实事求是的去做。”

“是。”

陆秀青见他欲言又止,就说:“你有什么问题?说吧。”

刘极才说:“如果犯的是政策性上的错误呢?”

陆秀青瞪了眼说:“真是只有你聪明呀?!因政策引起的错误?!你知道你说这话的后果吗?我警告你。党的纲领里,政策里、策略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政策的错误,有的只是个人错误。从来在位的,没公开被打倒、被批判的,从中央到地方的领导、干部有过错?或者说有几是不对的?!他们认为他们都没有错误。定的政策,特别是纲领性文件,就是有错,也要继续执行下去。没有公开前,也是党的秘密。”她指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批判三面红旗?!反而还要高高举起?!为什么大饥荒,对内对外都宣布是自然灾害?!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毛主席、刘主席、中央的人还没有你清楚了?!难道你想学彭德怀?!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本来社队干部产生这样那样的错误、四清、四不清的问题。甚至违法乱纪的问题,是他们制定的政治、经济政策方向路线错了。甚至完全违反了事物发展的规律。四清,为什么把责任全压在最基层的社队干部身上?不清他们让农民释放怨气,难道你要农民不相信党吗?难道你要人民不相信毛主席、刘主席他们为首的党中央?难道你要国家不稳定而产生内乱吗?!”

刘极才连接说:“妈妈,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清楚。我明白。”

“你明白。你清楚。我看你是连入党誓言也忘了!”

刘极才说:“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

陆秀青缓和了说:“难道就这两条?”

刘极才一下站直了背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陆秀青说:“记得就好。我告诉你,我是省委让我找你谈话的。也让我通知你调查、整理“四清”以来的材料。不是我违反组织原则,私自找你谈话的。当然,你是我的女婿,我代表组织找你谈话,我加得有自己私人的观点在里面。但是,这是为你把事情办得更圆满。为了你更好的把握好政策,而不因此而犯任何方向路线的错误。”

刘极才说:“谢谢妈妈的教导。”

陆秀青说:“明白就好。调查从那里开始呢?”

刘极才说:“从昆明开始行吗?”

陆秀青说:“那里的最不敢对你弄虚作假?”

刘极才说:“当然是滇东北了。一点都不敢的肯定是巧家县了。”

陆秀青说:“组织好人,昆明是省市委所在地,由自以为是的白云飞去具体负责。其它县市也安排其他人去,你就亲自去你们巧家县吧。”

刘极才说:“是。”

陆秀青说:“这是我个人对你具体工作的一点提议。决定权在你。”

刘极才说:“谢谢妈妈。我会根据地方各方面、各种环境、氛围、条件等等的问题,尽量作出合适的人事安排,向省委请示、报批。”

陆秀青点了点头说:“去吧。”

刘极材他们到巧家县的第二天,看蒙姑区报来的材料时,发现材料中,被斗死的,畏罪自杀的。十个公社,就死了五个社长,其中花花公社的社长——花大雄,是开批斗会时被社员当场打死的。罪行是三面红旗时,撤社员的房屋,打骂交不出所规定的铁的数量的社员。大饥饿时他的罪行写得不止工分,账目,仓库、财物上的问题了。也是抢、搜社员的食物,被斗时,畏罪自杀而死的。主要死的原因却是因为流氓罪。而且是被妇女围攻当场畏罪自杀毙命的。刘极才想:这个花大雄肯定是个恶霸流氓,如果说三面红旗时他欺男霸女,强奸妇女还差不多。记得他们那公社在大饥荒时,饿死人最多。连三个大队的队长家也饿死了人。那地方吃树皮草草,甚至吃观音土了。他就是抢,也要有食物钱财给他抢呀。难道他组织人暗中去抢过往的人?那他的同伙呢?还有强奸妇女,连吃供应粮的都饿得无精打采。那从未有过的那饥荒年月,他们那地方,更是搞得连屙屎都不会生蛆了。他不可能还有那精力强奸那么多妇女?罪行只有媒杀了妻子和被奸的十八岁小姨妹。这事,得落实一下。他把材料推向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的同时说:“这份材料,你们看过吗?”

杨天武站起来回答道:“看过。”

刘极才说:“有疑点呀。”

王大安站起来说:“接到你的指示,我们就让各工作队各区都落实搞好了社队“四清”运动和县城的“后四清”(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及反贪污盗窃、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反官僚主义的一切材料。县城和乡镇干部没发现有大问题的。社队干部的问题就多了。这个花花公社的花大雄死得死有余辜呀。我们多次问过。不会有问题。”

刘极才说:“你们县委亲自去落实过了嘛。”

杨天武说:“凡是死过人的公社、大队,我们县委、县政府和公、检、法都亲自去落实和调查过。而且是同所在工作组共同处理。花大雄是罗晓春带队负责具体处理的。”

刘极才对着罗晓春问:“是这样吗?抢东西,抢谁的?有同伙吗?强奸妇女,除了他小姨妹外,还有谁,多少个?没有具体事实和祥细的记述呀。”

罗晓春说:“有些事实,不是我们不写,而是事出有因呀。太超乎人伦纲常了。还有被奸污的女人,除被他谋杀的外,背后来揭发他的都也组成了家庭。或者是先就有家庭。不能公开呀。包括人死了家属也说,人都死了,公布出来,活着的也跟着丢人显眼,只要求政府对直接批斗死他的人不追求就算了。”

魏德教说:“这怎么能行呀。”

刘极才想了想说:“那你专门给我讲讲吧。”

原因这个花大雄不但在三面红旗、大炼钢铁时犯有打骂社员,强收社员锅碗瓢盆、金属制品等等的恶行及罪行。而且,同时看上了自己的小姨妹,几次欲诱奸他小姨妹未遂。为了达到目的,竟在一九五九年的十二月,趁老丈母三口之家饥饿得只靠野菜、树皮充饥时,不但不帮一星半点,竟向老丈人、老丈母公开提出来要睡小姨妹(朱玉鲜)。被二老骂出了门。此事被岳母告知了大女儿。他媳妇(朱玉花)清楚丈夫是豺狼虎豹,虽不敢公开同他吵闹,但经常同他怄气。他也就经常无原无故打骂媳妇。一次他媳妇被打急了。咬牙切齿地嚎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禽兽,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总有一天要去告你这个禽兽。”这还了得。他当时怒不可遏,打得媳妇皮开肉绽。过后想起要是她真的去到区上把我告了。黄炳万和李达金知道了。那我非被斗死不可。要是告到县里去,肯定被杨书记和王县长当恶霸镇压掉。他感到了害怕。心里就起了杀心。于是,他先主动向媳妇认了错,又向老丈人、老丈母认了错,也向朱玉鲜也认了错,并跪地赌誓发咒:如果再有此心,天打火烧五雷轰,不得好死。从此,他百般的向媳妇献殷勤。常给老丈人家送肉送粮。那时,黄肿病,瘦得只皮包骨的人到处都是。他们公社早已经有人饿死了。送少许粮食给人,社队的干部有的是办法,送肉,那年月,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天大的礼了。但在花大雄来讲,他偏偏不缺肉。但那肉,不是家养的禽兽之肉。而是山上的野味。山里的野味怎么会到他手里呢?那是他带着五个持枪民兵去搜社员家食物自用时,他们隔老远就闻到常挖草药卖的王兆仁家传来了肉香味。花大雄想:前几天搜他家,才没收了他挖药材换来的三斤大米。他婆娘(石桥秀)要生娃儿了。也难说当时狗日的家还藏得有粮食。没想到还藏得有肉。这次,有这香味带路。老子看你藏到那里去?!王兆仁出院抱柴就发现五六个人朝他家来。就急忙进院里,在院角处刨了个坑把煮着野鸡的瓦罐埋了进去。用土碗盖着口,用干松针叶再掩盖了起来。火还没有全被灭熄掩埋好,花大雄他们就到了。踢开院门,花大雄进去就说:“狗日的王兆仁,你破坏国家统购统消政策,而且还私自卖买粮食,这次又搞违法乱纪的事。自己不老老实实的交待。老子就不会象前次一样只没收你的非法所得了。”王兆仁说:“花书记,自从经过你的亲自教育后,我再没敢干违反统购统消的事了。违法乱纪的事,从来就没敢干过。”他偏着头说:“那我问你,烧火煮什么?”“烧点水给我媳妇喝。她昨天生娃儿了。”他“你骗谁”的话音还没落下。屋里就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就说:“,我才不管你婆娘生娃儿做月子的屄事。我只管你违法乱纪的事。”“我没有违法乱纪呀。”他不但发现了几根鸡毛,而且还看到了院墙角边的松针叶处有丝丝的烟气冒出。“没有?你这次犯的罪大了。”“我没有呀。”“你没有?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问你,烧水能烧出肉味来吗?不用搜。我也知道你把脏物埋在那里的。”他指指羽毛。“在我的领导下,你敢偷盗。看这次,我不送你去县公安局判你几年,也要捆绑了你去各生产队游斗,再送你去区乡上开几天的批斗会,再让你示几个众的街子天。”他指着那埋瓦罐处。“把我把它刨出来。我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王兆仁说:“我没有偷,我没有偷。”“难道你卖点滥草草药,还买得起鸡?”“那不是家鸡。”他看着甲民兵端到他面前的瓦罐里刚煮熟的鸡。“是野鸡?你是老鹰呀。就是老鹰也抓不住这样一只大野鸡呀。”“我昨天下扣,今天早上捉到的。不信。你们看看那几根没烧的羽毛。”凑过头来的乙民兵盯着瓦罐里的鸡说:“书记,是野鸡。真的是野鸡。这狗日的会整呀。野鸡饨天麻。大补呀。”花大雄摸摸头说:“我问你,你这野鸡是在什么地方逮的?”“就在不远的山上呀。”“山是属公社的。谁批准你去逮的?在这公社,没有我花书记的批准。动我公社的一草一木,一片叶子,也是偷盗。没收!” 王兆仁跪下哀求道:“这是给月母子吃的呀。”丙民兵说:“就是看在你偷盗了给月母子吃的,花书记才不逮你了。才只没收你的鸡了。看你可怜,连汤都要留给你婆娘了。你不感恩图报不说,还在这里跟花书记和我们胡搅蛮缠。再胡搅蛮缠。老子连你作案的工具,瓦罐也没收了你家的。没收得让你家连土盆盆土碗碗也没有。”屋里传出了月母子的声音:“当家的。既然什么都是公社的,让他们拿去吧。”花大雄指着王兆仁说:“你看你,还没有你婆娘懂政策。”……他们在路上分吃野鸡肉时。甲民兵说:“书记,还有人用火药枪打班鸠、野鸡的。”乙民乒说:“我还见打到獐子、麂子、岩羊的呢。”丙民兵说:“我还见打着过野猪,大熊、豹子的,只是打着豹子的那人,也被豹子抓伤了。”丁民兵说:“书记,我们手里的步枪比火药枪厉害多了。我们也用枪去打,就有吃不完的肉了。”花大雄说:“你说我的鸡巴。连区上人武部的每一发子弹不见了都得说清楚。”戊民兵说:“那就先把各大队的火药枪都没收了来打。把如王兆仁一样会下套的人都整了来下套。” 花大雄想:对呀,隔天差五的去各大队社员家没收东西,搞得不好,遇到那不要命的,拼起命来,不是更危险吗?!再说了,先用火药枪去打野味,让会下套、下陷进的去逮野味。不但我天天顿顿有肉吃了。而且还安全得多。野味多了。还可以送黄书记、李区长、区人武部部长、公安派出所所长。一是搞好关系,二是只要他们松了口。步枪子弹就不愁了。那时,打野猪、豹子不成问题。就是打老熊、老虎也没有危险了。同黄书记、李区长搞好了关系,说不定黄书记、李区长一高兴,就把我提到区上去当干部。我就成了拿工资吃供应粮的城里人了。也就脱离了这个除了坡,就是山,不是冷,就是寒的鬼地方了。那时候,莫说小姨妹朱玉鲜那样的小女人能搞得到手,就是搞更多的女人也没有问题。他想到就干。立即下令去他知道有火药枪的那三家。在没收那三家的火药枪时。同时也没收了人家的猎物。并向所到各生产队,宣布了要动公社山上的动植物。包括落叶。都必须申请公社批准。没有他签字批准的,不但要没收所得,还要作为盗窃公社财产处理。并把他们中会做火药和铁砂的人,会下套、下陷进王兆仁和另两个人都吸收进公社武装民兵来。那大饥荒的年月,人相食。但山区的飞禽走兽却多得很。但大多数人不会做抓它们的工具。更没有枪。捕飞禽走兽就比登天还难。再加上花大雄这命令一下。连逮老鼠掏鸟窝的也要躲着人了。不太怕人的山区飞禽走兽胆子也好像更大了。才一个多月下来,在花大雄带领下打的套的斑鸠、野鸡、麂子、獐子、岩羊就腌了挂得公社的几个房里、房檐下到处都是。他觉得应该去区政府了。于是,他把腌制好的麂子肉、獐子肉、岩羊肉装了满满一大背篓。直接先去了武装部长孟洛德家。第二家是派出所所长的朱德利家。因为,这是他先就盘算好了的。他要先落实清楚能不能给黄万炳和李达金家送礼,才决定能不能去这两家。孟朱两家都很高兴的接受了他的野味。问了他肉是怎么来的。他说了是火药枪打的,下扣下陷套的。只是苦于步枪子弹不敢用,不然,野猪,熊、虎、豹大野兽都能打到。孟洛德说:“前几天,县人民武装部就以训练的名誉下来打猎。可惜金沙江边猎物少得很,会甩炮石的又多,。猎物少得很。费了很多子弹,只打得三只大雁、六只水鸟,二十多只斑鸠。要是在你们那里,他们打的野味就多了。子弹好说。”当时就给了他二十发步枪子弹。他接过子弹说:“有了这些子弹,下次来,打的猎物就更多更丰富了。”在朱德利家,朱德利给了他十发子弹。并说有时间,一定要同他去打猎。也同样告诉他:我们虽是吃供应的,有固定的粮油肉供应。但一个人一个月只供应一两菜油,一两猪肉,还常常没有货。而且供应的油和肉过期就作废。黄书记和李乡长比我们也好不到那里去。于是,跟着他就先去了黄万炳家。 黄万炳说:“你有办法呀,全县都在饿饭,你竟然还有吃不完的肉。只是本书记要提醒你,违法乱纪的事做不得。听说你们公社饿死了不少人呀。”花大雄说:“是呀。我这不是来向书记反映吗。” 黄万炳说:“我也只有三十二斤的供应粮,还必须捐七斤给国家,只能买到二十五斤。我可没有粮食给你。”他看了看送来的麂子干巴、獐子干巴及两支腌岩羊大腿。“你有枪打猎。会下陷井捕猎,就不会让社员去采野菜野果充饥吗?”花大雄急忙说:“是是是。书记这办法好。回去我就通知各生产队。”他到李达金家时,只有李达金的妻子和儿子在家。他把最后的麂子干巴、獐子干巴及两支腌岩羊大腿刚拿出来。李达金就进门了。李达金说:“我正找人要通知你来镇上。”花大雄说:“乡长有什么事要我做。我一定坚定执行。”李达金说:“我问你。你是不是下今,没有你的签字批准,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片落叶也不准社员动。”“是呀。”“谁让你下这样命令的?你还嫌饥荒还不严重吗?如今就数你那个公社的,饿死的人最多。整出事来,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花大雄想:看他这样子。有人来告过我的刁状了。他说:“这大饥荒的,我是逼不得已才不准的。”李达金指着他的脸说:“什么逼不得已?你不准社员打猎,而自己则没收了社员的火药枪,组织专人为你打猎。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老子现实就撤了你的职。”花大雄随口就说出是因为有人举报,曾有反革命分子流窜到我们公社,煽动要组织反革命集团。要搞暴动,我怕发生民政党、大同党那样的反革命组织,更怕真的有暴动。我虽未逮着窜到我们公社的反革命分子。但为了防范于未燃。所以,才先把接触过反革命分子的人斗了。没收了社员的火药枪,把持有火药枪的贫下中农都搞成武装民兵。这样,就是无证明的人路过我们公社,也叫他无路可走。关于不准动公社山上一草一木,是因为社员借找野菜野果,砍柴打野味时,大量偷砍树木卖钱。要批准,只是防范社员再乱砍乱伐。但是,我说连动落叶也要批准是严厉了。但如今这饥荒年,不严,管不住呀。我并不是不准社员找野菜野果,砍柴打野味呀。只是防范他们乱砍乱伐,才不得于这样宣布的呀。李达金想:来反应的可能有出入。就说:“听说你们公社吃观音土的很多。死了不少人。是不是因为你没批准他们上山找野菜野果,砍柴打野味?”花大雄说:“所有要上山找野菜野果,砍柴,打野味的,只要申请,我都是批准的。但没有来申请的,我就不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所谓申请,也就是来说一声。而且,代人说一声,我也没有不同意的。”他现实编造道:“区长如不信,可以去问采草草药的王兆仁。他就代他们生产队的十多家来说过。我都批准了。只是让他转告,严禁他们砍树,砍树必须来公社办理正规手续。”李达金来回走了两步说:“回去立即撤了要批准才能这道命令。但要严令不准砍整棵的树,砍柴只能修丫枝。”花大雄立正道:“是。要不要把收徼上来的火药枪退还社员?”李达金想:自从镇反开始到如今了,没有证明,县与县之间,甚至乡与乡之间都不能通行,吃住。要是被查到,就要被抓起来。灾荒年是案件频发的岁月。不要在我们管辖下的地方出现反革命事件和抢劫、杀人的事。更不能出现反革命组织。他说:“所有没收来的枪支弹药,先还是就由你们公社保管着吧。”花大雄说:“多那几杆火药枪,真发生反革命事件,地富反坏右暴动。民兵的步枪子弹打完了。我们还可以用它来应付一下急嘛。平时也可以用它打野味来改善一下社队食堂的肉食问题。”李达金说:“你别给老子说这些。整出事来,你自己负责。就这样吧。把你的野味拿走。”花大雄说:“这是我下陷井套的,用火药枪打的。绝对来路是很正的。”才十二岁的孩子说:“爸爸,我想吃肉。”妻子也眼巴巴看着花大雄。花大雄趁机说着“我是送给孩子吃的。不是送给你的。”拿了空背蒌头也不回的走了。李达金叹道:“我们还能吃饱。现在到处饿殍遍野。我们是在作孽呀!”花大雄骗过了黄万炳和李达金,又得到了三十发子弹。他怕区政府来调查。连夜就派人去通知了各生产队干部:如有人来调查,生产队的干部必须按他的话说。并通知以后为方便社员找野菜野果,砍柴,打野味,不用再请示他了。但藏有任何枪支弹药的人,三天内必须带枪到公社报道。不来的,知情不报的,一律交公安严惩。会设陷阱下套射箭的,也在三天内必须到公社报道。于是,所有会打猎的社员,几乎都集中到了花大雄的手下,把只有五个常驻公社的持枪民兵增加到了二十个。任务就是打猎。进了花大雄驻公社民兵的,吃喝就不愁了。不但花大雄天天有吃不完的山珍野味。猎到百斤以上的大动物时,他就会分些给各民兵送回家去,对老丈人一家,更是隔三差五的送肉、送食物。不但老丈人、老丈母从心里原谅他了。连小姨妹朱玉鲜也在心里有点喜欢他了。朱玉花更是认为他从心里彻底变了个人。又逢蒙姑镇赶街天,他突然匆匆回家就对媳妇说:“玉花,好久没送肉给你爹妈了,听说这几天断头崖的野鸡多得很,今天,我没事,打几只送给老人家去,这步枪不比火药枪,要是遇着麂子、獐子、岩羊,我保证你家二三个月之内,也有吃不完的肉了。你背个背娄,就便挖点野菜,采几个松果也送给爸妈去。”朱玉花很高兴地同他匆匆到了断头崖上,正好有野鸡在悬崖边叫。花大雄扯一下朱玉花的手边朝悬崖边走边小声说:“在崖边那几棵松树,结了很多松果,正好,也扯了它。小心点。别说话。”他俩要到崖边时,野鸡向悬崖下飞去。花大雄轻手轻脚走到悬崖边指着崖下,小声说:“你快来看呀,这野鸡怎么变成凤凰了。”朱玉花说着“真的?”也走到他跟前朝悬崖下看着问:“在那里呀?”花大雄指着半崖上的松树说:“在那里呀。那棵悬崖上的松树上呀。” 朱玉花才伸头,花大雄用力一推朱玉花背着的背篓。朱玉花“啊”的一声,连背篓一起跌下了几百米的悬崖。他前后左右张望了几眼,断定了没人。才提着枪向去蒙姑镇的山路而去。二十分钟不到,他就追上他安排同去蒙姑镇的,背着大背篓野味的王兆仁。王兆仁见只他一人,就问:“大嫂子呢?”他说:“没在家,大清早的,不知骚到那里去了。”王兆仁说:“你要送野味给老人家。可能大嫂子在她娘家那里也难说。”花大雄说:“先又没告诉她。赶街天。也可能是去他娘家了。要是她和她妹子先去蒙姑镇去了。遇不到,是她没有这个命去吃馆子的福份。遇不到,又不是馆子就不卖给我们吃了。送老丈人家的野味,老丈人就不要了。送区领导们的野味就不收了。遇不到,老子们两个还能多吃点。”就这样花大雄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妻子。在老丈人不知情,又在饥饿威胁生命的情况下。他不但很容易地搞了小姨妹,而且,还有些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了。但在他同朱玉鲜结婚后才半个月,朱玉鲜就发现他同公社的女会计及几个社队的女人很嗳昧。而且,躲在暗处看见了他妄图强奸来公社找王兆仁的老婆石桥秀。聪明的朱玉鲜只假咳嗽了两声,使抱住了石桥秀的花大雄立即松了手。自此朱玉鲜就怀疑起姐姐的死有问题来了。当然,花大雄也发现了朱玉鲜对她的变化。于是,他又用杀朱玉花的同样手段杀了朱玉鲜。并对老丈人说:“姐妹都为采野菜、松果摔死在断头崖。那里不是有鬼怪作祟。就是我就是个不该讨老婆的煞星。我以后不讨婆娘了。只孝顺你们老俩个了。”感动得朱玉鲜父母倒说两个女儿没福气,并劝他再续弦,不要断了后。对外则说:“要一心为公,不再讨老婆了。我就是人民公社。人民公社就是我。”那时候,一碗饭也能换一个女人。何况花大雄有的是肉。于是,自己送上门的,强迫的,反正在他领导的公社里他要睡那个女人,就睡那个女人。不让睡,就全家都被饿死。连石桥秀也在威逼下被他多次强奸。但石桥秀当时怕遭报复。怕花大雄把丈夫开除打猎队。更怕花大雄杀了丈夫和儿子。没有敢用她看见杀朱玉花的事威胁花大雄。以罗晓春为首的工作队开进蒙姑乡。工作队组织斗花大雄的当天,就被在饥荒中饿死了丈夫、或儿女的寡妇用锥子戳滥下身而一命归西了。罗晓春接到汇报的当天就带着公、检、法的人赶到了花花公社,查看了现场和花大雄的尸体。并把打过、戳过花大雄的男女都抓来审问。他们山区的农民那里见过那阵势。原来打过、戳过花大雄的男女都有家人死在花大雄手里。而且,那几个戳花大雄的妇女,有几个妇女就是被花大雄看上了先不从,而整死了人家丈夫和儿女后又强奸了人家。石桥秀还揭发出了花大雄怎样谋杀朱玉花的细节。

刘极才说:“这样的社队干部,真是死有余辜呀。”

罗晓春说:“也有些社队干部不服呀。”

刘极才说:“为什么?”

罗晓春说:“他们说:大炼钢铁,大跃进、一天等于二十年,假大空……上面不逼着,我们会这样吗?他们敢这样吗?一出了问题,就都是下级的了。”

刘极才说:“四清四不清,谁是清的呀?”

罗晓春说:“我说实话。没有反右,就不会有大跃进,大炼钢铁,放卫星。没有大跃进,大炼钢铁,放卫星,跑步进入共产主义。逼着假大空,就没有这么多的恶霸社队长。”

刘极才想:一九六二年夏,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边当面斥责刘少奇:“你急什么?压不住阵脚了?为什么不顶住?”“西楼说得一片黑暗,你急什么!”“三面红旗也否了,地也分了,你顶不住?我死了以后怎么办!”刘少奇说:“饿死这么多人,历史要写上你我的,人相食,要上书的!”在八届十中全会上,毛泽东把一线领导人对形势的估计当作“黑暗风”来批判了。 对于包产到户问题。面对三年饥荒的经济困难,安徽省委对群众要求包产到户的意见加以变通,试行“定产到田、责任到人”的包工包产责任制。当时得到了毛泽东可以实验的话。同时,中央和地方许多领导都对包产到户予以支持。但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毛泽东就反对包产到户的主张了。他指出:“单干势必引起两极分化,两年也不要,一年就要分化。”“赫鲁晓夫还不敢公开解散集体农庄呢。” “我们这个国家要好好掌握,好好认识,好好研究这个问题。要承认阶级长期存在,承认阶级与阶级斗争,反动阶级可能复辟,要提高警惕,要好好教育青年人,教育干部,教育群众,教育中层和基层干部,老干部也要研究教育。不然我们这样的国家,还会走向反面。所以我们从现在起,就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开大会讲,开党代会讲,开全会讲,开一次会就讲,使我们对这个问题,有一条比较清醒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路线。他说:“是呀。但谁有办法?”

罗晓春说:“这一次,到底要搞到什么程度呀?”

刘极才说:“不知道,怕的是他们内斗升乱。又搞得经济崩溃呀。我是从心里拥护反贪污盗窃、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反官僚主义。特别拥护反铺张浪费、反官僚主义。就怕如反右一样呀。

罗晓春点了点头说:“真是呀。四清,四不清。谁是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