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网络上引发了针对医疗竞价排名搜索、民营医疗原罪的议论。议论之后,应该有理性的思考,从提高全社会福祉的角度,进一步地推进和完善我国医疗体系改革。
1、加快建设家庭医生和分级诊疗制度。
在欧美国家,每个家庭都有家庭医生,生病了先找家庭医生而不是网络搜索,因为家庭医生更懂病人的健康情况。对于疑难杂症也由家庭医生推荐给专科医生或综合医院。家庭医生不但负责看病,而且还开展疾病预防和健康教育,包括疫苗注射、健康体检、心理辅导等。国内缺少家庭医生和分级诊疗,表面是医疗就医自由,背后则是无序就医、过度治疗等医疗资源总体浪费。
由于我国家庭医生和分级诊疗制度发展滞后,人们会随手用百度来了解医疗、医药信息,从而在很多时候百度成为中国实际意义上的分诊第一步。但由于“竞价排名”等商业运行机制,人们得到的医疗信息可能是扭曲的。这个现实折射出人们对“科学、负责任、非营销式”医疗信息的迫切需求,也反映了现有获得途径的尴尬局面。经此事件,加快建立适合中国国情的家庭医生和分诊制度应该成为完善制度设计的一个重要选项。
2、进一步发挥医保支付方作为患者代表的作用。
医疗专业性强,医疗服务的提供方和需求方之间存在严重的专业和信息不对称。作为医疗需求方的患者处于明显弱势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医疗支付方(基本医保和商业健康保险)应代表参保客户利益与医疗服务提供方进行专业沟通和团购谈判,以维护患者的合法权益,控制医疗费用不合理支出。商业保险借助技术等专业优势发挥医保支付方的作用,协同社保参与医疗服务行为管控,防止过度医疗,形成良好的就医秩序。比如,国外健康险公司慕再健康险针对癌症免疫疗法建立临床指引,并详细分析了免疫疗法在理赔管理、医疗网络管理及精算等提出建议。
3、加快完善医疗质量和服务体系。
医疗质量和服务评估体系不仅起到对医疗机构进行排名的作用,更激励着医疗服务工作者提高医疗质量和服务的能力,在整个医疗系统中不可或缺。在美国,既有医疗机构综合排名,比如“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US News and World Report)的“最佳医院光荣榜”,也有针对医疗质量的评估,包括政府机构“美国老年和救助保险中心”(Center for Medicare and Medicaid Services)的“医院比较”,第三方机构“医疗评估公司”(Healthgrades Company)的“医疗评估五星评比”等,还有针对患者满意度的评估,包括“美国老年和救助保险中心”的“医院消费者医疗系统评价”及第三方机构“普莱斯基尼咨询公司”(Press Ganey Company)的“普莱斯基尼患者满意度调查”等。在我国,病急乱投医背后是医疗质量和服务评估体系缺失,使患者选择医疗机构和重点科室并没有较好的参考依据。
4、将医疗信息作为特殊信息资源进行监管并进一步落实医疗过错责任追究制度。
新医改以来,在医疗支付能力、医疗资源的建设与公平分配、医疗可及性、医疗科技、医疗服务等各个层面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在一些方面甚至取得历史性的成绩,令世界瞩目。但随着网络等新媒体的普及,医患关系、医疗事故、医疗过错等问题也被凸显出来了。虽然在政策规定方面强调对医疗过错的监督管理,而现在看来,在落实医疗过错责任追究的实操层面还要下大力气。
医疗的准公共产品性质决定了医疗市场既要发挥市场的作用也要体现政府的监管。市场竞争和资本逐利决定了不能过于依靠行业自律和企业文化的约束。
从国外看,谷歌与美国司法部2011年就非法网络药店广告一事达成和解,谷歌为此支付当时企业最高额罚金5亿美元,自此后,谷歌的不作恶(Do not be evil)也体现在医疗排名上。不同于一般信息的竞价排名,医疗信息的竞价排名与生命健康息息相关,更需规范和监管。继白血病贴吧事件后,百度又再度中枪,说明百度医疗信息“竞价排名”至少目前来看,滥用了其垄断地位,造成了事实上的恶,应予全面禁止。
从长远来看,应加大竞争机制的发挥,打破百度的垄断地位。如果有充分的竞争,人们有比较,搜索公司就不可能随意操控信息的排序。同时,对医疗类信息必须要从严监管,列为国家信息安全管理中的特殊条目。不应该将医疗与医疗信息作为纯粹的商品来对待。
线上线下医疗广告整治工作,监管部门应该尽早联合执法进行严厉整治。同时,医疗广告、医疗宣传与临床技术准入审批和监管需强化与细化。
5、加快发挥商业健康保险作为医改生力军作用。
保险公司发展商业健康保险,参与健康产业链投资、优化医疗资源配置、控制不合理医疗费用的功能和作用,与医改目标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对于深化医改具有正向激励作用。
从世界上一些医疗保障体系完善的国家看,保险公司在大健康产业链建设和健康服务供给侧改革中应作为重要中枢,成为健康产业链的主要整合者和医疗保障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发挥医疗付费方的角色,并在医疗政策、控费与药品福利管理、付费方式改革、医疗标准制定等多个环节中深度参与,以市场化方式、社会化品牌、长期资金力量、专业能力建设等全面参与整个医疗供给侧改革,成为重要推动者、参与方和支付方。为达到这一目的,保险公司也要加快强化自身专业能力和信息系统建设,降低运营和销售成本,成为医改中多方共赢的“价值创造者”和生力军。
英国作家维克多·费兰克说过,每个人都被生命询问,而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回答此问题;只有以“负责”来答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