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10月,严复的元配王夫人病逝天津(《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一百零六)
严孝潜
当时严复正在上海返津途中的“海晏”轮上。严复在给严观澜的一封信中写到:“廿八夕揖别后,初三晨船抵大沽,忽公馆王厨丁跳上大船,半跪启云,太太昨晡身故。兄闻信之下,心胆皆摇,手足失措,惊魂稍定,徐询病情……交八月以来,盼兄回津最切,廿九日得电报,喜动眉宇,……初二日,有食皆吐,至初三早转点,渐就危笃,交寅初,略见抽搐,遂不待兄到门去矣。呜呼,痛哉!“海晏” 吃水颇深,进口后,中途搁浅,直至初四早八奌,兄始到家。幽冥路隔,不过凭尸一恸而己。……兄此时心肝摧抽,欲诉哀情,不知何处说起,然兄不言,弟亦当遥揣此时神情,而得其七八也。”(《严复与天津》第184页)这封信《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王夫人可能是患慢性消化系统疾病,起病的确切时间,已无从查考,然至迟为1889年,因1890年严复在家书中提到:“嫂氏今年患喘促呕泄胀满,一如去年,所瘥者独肝气耳。” (《严复与天津》第184页)
据严复外甥女何纫兰讲,
当时,天津做棺木所用生漆质差价贵,严复写信给四弟严观澜,托他在南方代购顶上等原帮生漆,由原船寄津应用。(《严复与天津》第184页)
严复与王夫人结为夫妻的26年生活中,多次分居异地,分多聚少。从1866年至1871年的六年间,严复在马尾的福州船政学堂读书,食宿在校。其后在舰艇实习和服役五年(1872年-1876年),节假日偶尔有时间才回家,长子严璩在1874年出生。1877年-1879年严复又到英国留学二年,前此阶段奉母、教子、经理生计的担子,都由王夫人承担。直到1879年夏天,严复才回到福州,任教于母校马尾船政学堂,也是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家相聚。但仅一年时间,1880年8月严复又被李鸿章调到天津,因为举家北迁,所费不赀,严复未能携眷北上,直到1883年,严复才将王夫人、大儿子和母亲陈太夫人,接到天津居住。从1883年至1892年,严复和王夫人才相聚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九年时间。
严复在信中讲:“望日书并生漆十八斤业已收到。津地不但佳漆难购,而且漆工最拙,现时只得胡乱涂个严密,等到家时重行加工好了。三嫂丧事只能从俭,刻定初三四开吊后,发引寄殡紫竹林杏花村闽粤会馆义园;早则明年春夏,迟则秋间,与璋儿一同送柩回里。二十余日以来,兄无善足述,只有伤心。不但嫂氏生前贤慧,在在可思,而回看自己形骸,十风九雨。……嫂在时,与兄系同功一体之人,没有过差,敢於谏戒。自今以往,孤立于上,凡事皆须自已留神,后辈何能劝沮;不料四十之年,一家旧人都尽,此后纵极荣华,而同苦者不能与我同乐,此所以略一思量,不禁放声长号,硬咽无已也。璋儿失恃之后,日夜悲啼,伏棺恸号,令人不忍卒闻,少奶亦羸瘦玉削。此皆嫂氏生前慈爱,故能使子妇如此。兄欲劝其勿哭,而自已先已酸鼻棘喉,奈何!……” (《严复与天津》第184页)这封信《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几个月后,严复又写信给严观澜。
严复在信中讲:“兄从嫂氏去后,创鉅痛深,百般悔恨。所以都无好坏,日催临池看书消遣。自知体弱,不敢纵情哀感,然数月以来,浑身骨瘦如柴。每自循揣,怛然增惧,忧能伤人,其効始此。……兄迩来百念都冷,唯文字之间,尚存凤好;骨肉兄弟之爱,日益深入,人生淡饭粗衣,便为至足,多求胡为哉!”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这封信《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半年后在1893年间,严复在给四弟严观澜的信中,又提到:
“复自失偶之后,羌无好坏。去年冬至日,勿吐紫血裹痰者数口,未免深为忐忑,幸洋医验视,云乃喉管中郁血,无妨。……复自去年九月以来,直是历过生平未尝之苦只消此一语,家中人可以揣其情况,而三嫂仁贤,并可跃然言外矣。”;“总而言之,自去年到津而来,乃弟平生未遇之伤心,亦弟前此未经之棘手(指经济窘迫)。肠一日而九回,事百思而无策,形容憔悴,心绪凄紧。”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这封信《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总之,自
虽然当时严复经济极其拮据,但还是尽力资助其外家亲故,严复在给严观澜的一封信中说:“复达道内嫂林氐,至为穷困,归日求帮,已经答应。可否自本三月起,由慎安店月支三员,以资度日,帐归敞处核还,心感不尽。”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这封信《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信中“达道”系指林氐内嫂住在福州市“达道”路。“慎安店”,是一个钱庄,系由严复族兄严传慎和堂弟严传安(观澜)合伙开的,故名“慎安”,设在阳岐祖居“大夫弟”前座。
当时严复因事未得回闽,亲自写了“清
总之,在严复与王夫人的或离或聚的二十六年夫妻生活中,除了严璩之外,王夫人再没有生育,或许是因为她不识字的关系,严复和她之间也没有直接的书信往返。对严复来说,此一婚姻主要是依循中国数千年之旧法,“承继祀,事二亲,而延嗣续”,使严复对王夫人有一份很深的情感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