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阴阳
忙碌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是活泼的世界,挤得满满的时间表并不代表有意义的人生。
世界是活泼的,只是因为我们匆忙、烦恼、满腹心事,所以心灵感受不到。我们对待这个世界,通常的做法是利用它、战胜它、消费它,不断地解释它、分割它,就这样,欲望也和其他人一起被钉在同样的墙上,渐渐的,活泼的世界便离我们远去,原本美丽的人生变成了布满硝烟与尘灰的命运,屈指可数的生命之旅成为了一场穷途末路之旅。
那么,古人是如何改善这种状况的呢?回答是:依靠智慧。但凡人穷,皆因智短。这个“智”,便是心中的灵光。
原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盏灯,都灵光绰绰。只不过大多数人被遮蔽了而已。将心中的那层遮蔽揭去的过程,就是智慧的回归。有了灵光,便能恢复身心的活力,便能看到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在这一点上,古人给我们提供了很多范例——一次,宋代著名的诗人、书法家黄庭坚去拜见祖心禅师。祖心问了他一个问题:“孔子曾说:‘弟子们,我对你们没有任何隐藏。’这话怎样理解?”黄庭坚正准备回答,祖心制止他:“不是,不是。”黄庭坚很不解。两人接着到山间散步,当时正好木樨花开,清香四溢,祖心说:“你闻到木樨花香吗?”黄庭坚说:“我闻到了。”祖心说:“我对你没有任何隐藏吧。”黄庭坚当下大悟。
这一悟之后,随即眼前便呈现出一个澄明、光亮、清香四溢、充满意味和情趣的活泼世界。
这种活泼的现象,在中国易学文化的阴阳思维观中,随处可见。
在古代,众所周知,阴阳两个字就是《周易》的秘密。《周易》中的每一卦都是在讲阴阳的种种变化现象,并从这种种的变化中给予人们启迪和积极的生活指引。例如,乾卦与坤卦分别代表阳和阴两大势力,这是易学最基础的常识。古人从乾卦中,提升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从坤卦中,提升出“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精神。于是,中国人便将“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作为了世世代代谨守的两句格言,一方面强调要有刚健进取的精神,另一方面又强调要宽厚包容,像天地那样,勇于担当和自立。而这,也成了中国文化的最基本特点。并且,这种文化特点也是非常活泼的,绝不空洞。
中国最著名的古典小说《红楼梦》第三十一回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有一天,贵族小姐史湘云和她的丫环翆缕一道出去散步。史湘云性格开朗,同时也学识丰富;翆缕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那是一个夏天,她们走到水池边,看见荷叶随清风荡漾,闻到阵阵清香,忍不住就在那儿停下来。翆缕说:“怎么荷花还没有来?”湘云说:“时候还没到呢,天地间万物都由阴阳二气化生,气到了,荷花就开了。”翆缕不解地问:“什么阴啊阳啊,没影没形的,我怎么一点也不懂?”湘云对她说:“阴阳哪里有什么影啊形啊,它不过是气,天地中的一切都是阴阳二气产生的,比如天是阳,地是阴;日是阳,月是阴。”翆缕好奇起来,问道:“难道花啊,草啊,虫子啊什么的,也有阴阳吗?”湘云接着说:“当然有了,什么都由阴阳,比如那树叶的正面叫阳,背面就叫阴……”翆缕越发有兴趣,说道:“这下我懂了,男的就是阳,女的就是阴;动物也是一样,公的就是阳,母的就是阴……”
这哪里是一场鲜活的对话啊?简直就是阴阳文化的盛宴。这种文化思维对中国文化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国文化最强调的儒家“中庸”思想的来源,便是从中国的阴阳观而来的。
人文社会中,一切文化都离不开人,都和人息息相关、唇齿与共。这种来至阴阳观的中庸思想也不例外。在阴阳思维的分类中,男人为阳,女人为阴。男人要有阳刚之气,女人要有阴柔之势,但是又不能太过,过则为灾。这个守住各自边界的状态便是中庸的状态。它不会令人偏离格局,更不会“过犹不及”。
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往往存在很多这类天然的过犹不及的格局。
例如,人们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相貌——每天不管认识不认识,人来人往的,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也看不清。
对人的面貌,古人总结出来有特殊的类群——既有“男人女相”者,亦有“女人男相”者。男人要有男人的性格、声音和行为,如果非常女性化,则会有其相应的呼应规律。反之,女性亦然。即“男人女相,弱而不立”(不能担当大事,不可以托付要事);“女人男相,不留其夫”(喻指难有好的情感归宿。留不住丈夫的心,或者即使同床也是异梦,人在曹营心在汉。)(注:艺术表演活动状态不计,以生活常态计。)
古人讲的这些话,稍加了解,便会令人为事实所惊诧,继而会自觉地令我们调整不当之行为。
可见,深刻认知中国文化,就是提高我们教养和纠错能力的过程——多要求自己,少期待别人,在边界和规则中自律的活着。这是拥有幸福、活泼生活的方式之一。
道在阴阳中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这一点,在湖南有着鲜活的呈现。
中国文化的发展是从巫文化——易学文化——儒家文化(主流文化)的演进过程。
这些文化发展脉络的影迹,稍加留心,就可以觅得。
比如巫文化。在天下闻名的岳麓书院门口,挂着一副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意思是说:举天之下,惟有楚人是最有才华的,而这个最有才华的特征,在这座书院里,达到了中兴之盛。在这副对联里,强调的基础是“楚”——楚人有才。古代的长沙为楚地,楚文化的代表是楚辞,楚辞的代表作就是屈原的《离骚》。而《离骚》又是学界公认的“巫”文化的代表!可见,曾经在这个城市,有着无可辩驳的巫文化的发展轨迹。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范仲淹创建了书院制度之后,中国一度出现了大量的书院,其中以岳麓书院为代表,即便是宋代著名的大儒朱熹,也曾经造访过这里。
在中国文化的发展历程中,产生了自有文化中独特的世界观——以阴阳观点来看待世界的辩证思维观。比如,古代的哲学家庄子就强调:“《易》以道阴阳”。(《庄子﹒天下》)作为群经之首的《易经》讲的就是“阴阳”的规律。
在中医的典籍《黄帝内经》中,那个世外高人岐伯也说:“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中国古代掌握天地人规律的人,无不是效法阴阳的规律而来的。
阴阳不仅仅是对这个世界的演绎与归纳,她更与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有着密切联系。古往今来,人们用阴阳来解释种种事情,判断各种行为,继而指导着生活。
这种观念直接影响到了我们居住的地区。比如:湖南省的城市地名中是与阴阳有关的最多的省份——衡阳、岳阳、益阳、浏阳、邵阳、湘阴等等,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但是,这些地名是如何而来的呢?却不见得众人皆知。
中国古人将这个世界分为两大对立势力——阴和阳。比如,太阳、高山、雄性、积极、快乐等内容,都用“阳”来表示;相反的,月亮、河流、雌性、消极、忧愁等与阳对立的态势,都用“阴”来表示。
这种文化思维观一直影响了中国文化几千年,哪怕是老百姓形容一个人的举止言行,都有可能使用这类词语——比如对某人言语表达不伦不类情形的描述,就会形容为“阴阳怪气的”等等。而这种观念,不仅仅在人事上有体现,即便是大自然中的山与水,也是分阴阳的——山为阳,水为阴;山南为阳,水北为阳。但凡于阴阳有关的地名,无不是这种文化观念的产物。比如,衡阳就是因为城市坐落在衡山的南面而得名;浏阳就是因为城市坐落在浏阳河的北面而得名。其它类似的地名,来源皆仿此。
除了以上的认知角度之外,中国古人还通过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而实现了中通人事的本领。其中根据“月盈必亏,亏尽复盈”也发现了“物极必反”之理,继而得出了“阳极反阴,阴极反阳”结论。并且,这种认知在人文中影响巨大——根据“山为阳,水为阴;山南为阳,水北为阳”而知:“山北为阴,水南为阴”,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事物的对称与平衡。
湖南的沿湘江水路“通江达海”自古为湖湘要地的“湘阴”之名,即是因此而来——城市中心坐落在湘江的南面之故。
有以上几例可见,阴阳作为一种文化常识,对中国几千年来的发展,影响巨甚。人们从这种传统文化中,可以做出很多常识性的判断。
不仅在山水地理方面,就是在人事方面,这种文化观点,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指引。
阴阳的规律格局中——纯阳反阴,纯阴反阳,是“物极必反”之理的呈现。但凡遇到这种情形,事物一定会走向背离的反面。例如,“阳”是阳光、积极向上的寓意,但“重阳”就入了物极必反的格局,一如宋代大诗人辛弃疾所说“物无美恶,过则为灾”,“重阳”之发展也势必要符合其规律特征。
这样的例子在社会中,并不少见——成立于2009年的上海重阳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就出现了如此顺流而下之事——原交银施罗德基金投资总监、上海重阳投资合伙人兼首席投资官李旭利,于8月22日被上海警方带走调查并被刑事拘留。一位昔日明星曾经是投资界的宠儿,也是基金业的明星,从被边控到被捕,仅仅十个月。成为了一个直接把暗昧狂欢变成了苦难的金融界典范。更把自己从此处,送到了别处。
古语说“有格局者有天下”,但这个格局,绝不是一个负面的格局,但凡入了格局的人或事,也绝不会“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