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牡丹、蓖麻2

 我说的门前，并不是我住的门前，也不是我老家的门前，而是我们单位工班的门前，那株牡丹是怎么来的，我才调来，不知道。我想其它人也不知道，不但不知道，而且连知道是牡丹的也没有。我也只是从那叶那茎上怀疑它是牡丹而也。我想它应该是卖树来栽，它是被夹带来的，因为，各车间门前栽的都是一排排的广玉兰、或杨树，或梧桐，如果知道它不是树，而是长不高大的丑小鸭，就不会把它栽在我们工班的门口了。或者知道它是牡丹，它早就是别的命运了。我问过我们工班的人，就是他们栽的。他们说树种分下来，都同它一样大小，唯独它长不大，不知是什么东西。我说：“看样子是牡丹。”他们都笑我，有的并说：“牡丹？真是牡丹，早被人挖去了。”“真是牡丹？栽下一年多了，不说开花了，连花骨朵也没有见过？”“牡丹会分给工班？”“你们看它那丫丫叉叉，茎不像茎，木不像木的样子，我看纯就是野灌木。”“……”

怀疑它是牡丹也好，肯定它不是牡丹也好，我浇水时，同样给它浇。没想到第二年，它竟在四月十五日开花了。四片洁白的花瓣，如透明的绸缎，一丛淡黄的花蕊逗人爱而又不可触摸。还好，此时没有蜜蜂飞来，更没有任务其它的蚊虫。一阵风吹来，树们都“哗哗”的呤唱着舞了起来。牡丹也呤唱着同舞了起来。两只蝴蝶不知几时飞来的，翩翩同舞于树叶之间，枝条之间，终于只翩翩舞于牡丹花的上下左右了，终于一只停于牡丹的叶上，一只停于细小的枝稍，成了牡丹枝叶上的两朵花，同时起舞、摇曳，并扇动着簿翼，成了牡丹枝叶上流动的彩色鲜花。

后来蜜蜂来过了几次，蠓虫们干脆住在花蕊中不走了。花谢了，它们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连那两只蝴蝶也再没有来过了。想是有其它的花开了，谁还愿意在这没花蜜的牡丹上忙呢？！

有人知道它的价值，知道它从此后的来年都又会香如故。于是，有些人就很关心它了。

一天的清晨，当我上班才转弯就见牡丹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在那里。我知道它被人偷走了。那偷花的人不知是偷了去自养呢？还是偷了去送人？还是偷了去卖钱？这就只有偷的人才知道了。我想：因了它的名贵，才会遭此一劫。但偷它的人知道吗？移动它一次，它都可能会因此而死去。还有，你爱美自养也好，还是用它去联络感情也好，还是为了钱也好，都是那个自私自利所使。牡丹呀牡丹，我知道是因你娇贵而遭偷，是因人自私自利而偷你。

过几天后，我找来一颗蓖麻籽种在那坑里。

蓖麻长大后，一年又一年的开花、结籽。开花的日子，不但蝴蝶来了，蜜蜂也来了，蠓虫们也飞来住过。结的籽，除我用它去绿化没有硬化的裸露之地外，就不知它的种子被其它人带向了何方，风也带着它的种子到处安身。它就这样一直站在我们工班门前到老死。死后，我又种了它的一颗种子，坑边还种上了铁线草，新生的蓖麻照样站在门前迎风招展。铁线草绿着爬向了坑内外，爬向了那不长草的石砾之地。它们开花时，蜜蜂照样而来，蝴蝶也照样而来……却再没有人来偷了。因为，它们不是人类心目中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