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市宋仙桥的古玩市场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郝淑萍在不停的忙碌着当天的工作。73岁的她,面容仍然很精神,对工作的安排条理清晰,时间在她的脸上仿佛慢了下来。
郝淑萍已与蜀绣结缘近60年,1959年考入成都市工艺美术学校,毕业后直接进入蜀绣厂成为一名学徒,师从第二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彭永兴。从最基本的绣花针法开始,并兼学美术基础、蜀绣历史等。当时的蜀绣厂男绣工居多,因为做蜀绣也是一份体力活,需要身体好,坐的住,往往在绣花架前一坐可能就是好几个小时。最开始郝淑萍也坐不住,在师傅的指导下才慢慢适应了。
在蜀绣厂的那些年,郝淑萍接受很多在蜀绣上有造诣的老师指导,包括肖福全、黄炳成、毛成伍、李玉良等。每位师傅有自己不同的擅长领域,或精于山水,或善绣花鸟。现在看来,当时氛围好,但是外部大环境令人不安。因为文革动乱,很多一同进厂的师兄弟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从事这份工作。郝老师感慨,好在当年坚持了下来。
动乱期间的蜀绣厂受到外界波及,一些重要的资料被毁坏,很多人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个局面一直持续到了1972年,在广交会前后才算结束。当年中国四大绣,粤绣、苏绣、湘绣都参加了广交会,唯独缺了蜀绣。来此访问的美国总统尼克松还特意向周恩来总理问及蜀绣状况,此后政府领导人开始逐渐重视起来,蜀绣厂等到了新的转机——1972招聘了九个新人,重新开始继续传承蜀绣技艺,发展生产。
1972年以后,蜀绣厂逐渐和外地绣厂产生业务交流,爱钻研的郝淑萍很受师傅们喜欢,她的技艺在这些年也得到了很大增进。郝淑萍说当年喜欢上蜀绣后,每天要在绣台前绣很久,蜀绣针法一百三十二种,要学全不易,创新更难。到了1978年,党的领导人访问成都蜀锦厂,看到了郝淑萍与师傅一起在做双面绣,当即对她说:“你比老师傅绣的好,希望你以后能把蜀绣班接下来。”这是郝淑萍受到最大的鼓励。
在国家各级领导的重视下,蜀绣顺利的恢复了生存,1978年后,草堂东路修建了蜀绣新厂,技艺也得到传承,生产水准逐步恢复。但是与其他工艺相比,蜀绣需要大量的人工手工操作,很难用机器替代其中环节,导致了绣工工作强度大,工作效率很难改进等问题,成都蜀绣厂长期处于亏损状态,直到1984年,郝淑萍就任蜀绣厂厂长,同年扭亏为盈,改变了之前有政府重视,但仍然亏损的尴尬局面。
担任蜀绣厂厂长的郝淑萍仅38岁,在面临人生的重要转折时,她没有在从手艺人到管理者角色转换的过程中迷失,在办公室内同样摆有绣架,坚持做蜀绣,技艺没有丢下。一直从事蜀绣的她任厂长后,更加积极的像外界学习,参加展览、博览会等,学习苏绣、粤绣,取长补短,不断的思考怎么改进蜀绣的技法和销路。郝淑萍自豪的说,在2001年以前,她的厂长任期内蜀绣厂从未亏损过,蜀绣厂也有幸躲过了下岗、失业笼罩的90年代。
2001年,退休后的郝淑萍做起了蜀绣工作室,还邀请了之前蜀绣厂的老同事。大家反思当年的体制未必适合安心做作品,要受到各方面的制约。退休后,无官一身轻,有足够的时间把当年想做的作品完成。随着时代的推进,中央评选国家级非遗传人,有着丰富经验的郝淑萍首批入选,并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市场上,郝淑萍的作品根据尺寸、工艺等因素定价,但售价都在数万元一幅起,精品更是达到了几十万一幅的价格。郝淑萍说自己现在绣得少,对一个73岁的老人来说,技艺传承要摆在第一位。
郝淑萍认为蜀绣的传承不限于针法,图案,她不仅需要把蜀绣的一百多种针法传承下去,还要将蜀绣的历史、理念传递给徒弟。在郝淑萍过往的作品中,经常和成功的艺术家合作,取材于国画、油画、甚至摄影作品,保持蜀绣图案的创新。直到2017年,她教导出了8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2010年,四川华新现代职业学院与郝淑萍合作,开始面向社会招收蜀绣专业的学生,由她亲自带领,每年招收6、7个人。在大学学院间开展蜀绣的传承,现在学院已连续7年招生。郝淑萍为学校培养了老师,也带学生去参展开拓眼界。现在,73岁她每周有两个整天的时间在学校授课,手把手的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