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昆明去（2）：沅陵·“宗教一条街”
2017-7-12
行前看攻略，说沅陵县城有“宗教一条街”。驴友随意杜撰的这个名称显得幼稚，但多种宗教文化汇聚的情形还是让人神往。
因龙兴讲寺维修，只在围墙外面转了半圈。向维修寺院的老乡打听“宗教一条街”，有人说很远，得坐公交车；有人说很近，走过去没问题。一路走一路打听，问了五个人之后，发现到了我们住的宾馆附近。那条巷道就在距离我们宾馆二三百米远的地方，其入口居然是某单位的大门。
进入巷道，上坡下坡，七拐八拐，两侧尽是陈旧的砖木结构的老房子，石板或者石子铺就的路面，坑坑洼洼的。电线在老屋上面胡乱地拉着，老屋之间的空地上还有小片的菜地。有汉子担着担子走过，悠闲地吆喝着，汗褂子油兮兮黑乎乎的；有女人背着或牵着孩子走过，紧贴着墙角，为的是沾一沾背阴处的阴凉。
几位老人在路边的台阶上坐着聊天。走过去打听我们要去的地方。老人们面面相觑之后，使劲儿摇头。这时岔过来一位跛脚的汉子，似乎是中风后遗症的样子，嘴歪眼斜，嘴角流着口水。他好像听懂了我们的问题，也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过他说的我们一句也听不懂。于是一叠声“谢谢”之后，匆匆离开。
朝着估摸的大致方向急匆匆走着。拐来拐去，方向都消失了。拉住一位匆匆走过的汉子，打听我们要去的地方。那汉子好像有些不耐烦，甚至都不愿意转向我们这边。再一看，才发现是位独眼。他倒是听懂了我们的话，也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过，他说的路线很有些麻烦，我们一时没有弄清楚。好心的独眼汉子很热心地要带我们走过去去，我们委婉谢绝了。
又穿过一片破败的老屋，跨过一条臭水沟，在前面一片斜坡上，看到几所黄瓦白墙的建筑。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宗教一条街”的第一站，白圆寺。香火不是很旺盛，虽有袅袅香烟，却不见有人顶礼膜拜。建筑也不是几进几出的大寺院的样子，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座殿堂。在后面的大殿上，住持与几位僧人一边大口吃着西瓜，一边大声说着话。边上坐着两三位妇女，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什么法事。
出得寺门，准备往下一站而去。寺门斜对面有家小卖部，也没在卖香火纸烛之类。我问老太太“教堂”怎么走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诧异，说你刚刚不是从教堂出来吗？还好跟她坐在一起吃饭，端正一碗辣椒小炒肉拌饭的小女孩听懂了，给我们指了指方向。那小女孩眼睛深度近视，面黄肌瘦的样子。
其实从白圆寺到后面要去的几个地方不是一条街。下了几十节台阶，穿过一条大道，又上几十条台阶，又到了一条巷道。两侧还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电线还在空中胡乱地拉着，脚下还是石板的路面。那些老房子都年久失修的样子，摇摇欲坠。房子里都还住着人，不时有大人小孩进进出出。正是晚饭时节，有的厨房里还乒乒乓乓响着，有的已经沿街摆起了桌子。黑色的石墙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白色大字“宗教一条街”。
远远看到教堂的尖顶，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一座高耸的砖石结构的西洋建筑，被围在一堵围墙里面。走进一看，教堂大门两侧挂着的两个牌匾显示，这里不仅是沅陵县基督教堂，还曾经是抗战时期湖南共产党组织的办事处。教堂正面有铁栅栏围着，原先以为进不去的。前行几步发现，教堂在另外一面是开放的。不过也仅仅是可以随意进入院子里。这座建筑至少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也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侧面看去，倒也巍峨壮观，颇有历史的意味。不过镜头里出现了从窗户里挂出来的大红的床单，还是觉得煞了风景。
教堂一侧，是一座三层的砖木结构的老屋，估计是教堂的附属建筑，供人们生活居住。不像已经完全废弃的样子，一楼还有人在做饭。二三楼是废弃了的，外墙上的木质楼梯已经被拆掉了一半。有两只老鼠沿着木柱攀上去，在二楼的木板楼面上追逐着。
走过一段下坡的石板路，急拐向左。拐角处是一座吊脚木楼，楼下堆着纸板，塑料瓶，铁线，等等。一老一少两位女子端着饭碗坐在竹椅上。一只赖皮的小狗一边捡食着地上的饭粒儿一边向我们狂吠，主人也不管那狗，只用厌恶的眼光斜看着我们。我感觉脊背有点发凉。
拐弯过来，路边似乎是一排工棚。白色的砖墙，黑乎乎的石棉瓦。屋子门前大多推着捡拾回来的垃圾，远远看去就是一条垃圾的长廊。门口有人在整理垃圾，还有人在门口摆着桌子打牌。有小孩在垃圾堆间窜来窜去，后面跟着的小狗摇着尾巴，很兴奋的样子。
在工棚间很不起眼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门紧闭着。门头是一幅颇大的画像，正中写着“天主堂”三个字。画像之下的对联，也显示这是一个天主教的场所。看不到别的东西，就当这就是“宗教一条街”的一个构成元素吧。
除非有意识地，很仔细的寻找，否则就要错过了“清真寺”。距离“天主堂”不远，有一个小小的砖石的门楼，门楣上写着“清真寺”三个字。实在看得不是很清楚，一是因逆光而光线不好，二来是那门楼缩进去了一些，三来是门楼上耷拉下来的木板挡住了视线。
快走出“宗教一条街”的巷道，道路变得宽起来。路的左侧，是一座四五层的砖房。原先可能是个工厂，因为火灾而废弃了。走进一看，里面墙上还挂着黑乎乎的烧焦的木头，地上则已经长出了杂草。
路的右侧，低于路面一米多的凹坑里，是一座两层三间的老式木结构住房。正厅前面敞开着，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吃饭。那男的光着膀子，端着酒杯；那女的穿着肥硕的大红衣服，端着一只大海碗正在喝汤。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画面，不过我举起手机的时候，镜头里出现那男人不友善的厌恶的目光，于是就缩回来了。
这就是我所考察到的“宗教一条街”。其实这个叫法仅仅是个噱头。除了白圆寺之外，在基督堂，天主堂和清真寺，我们所看到仅仅是废弃的建筑而已。其实被废弃掉的不仅是宗教，还有与我们的美好生活相关的很多东西。
走出巷道，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我似乎是刚刚走过一座废城，经历了一个被废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