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22):宅基地风波·有备无患


 在云南(22):宅基地风波·有备无患

 

2017-7-31

这次风波中心的那块宅基地,在我的印象里,一直就是个大粪坑。虽然位置很好,位于村子中央,但一直没有被好好利用。原来是村集体用来堆肥,后来又成为周围人家的粪坑。这个位置如果开个小卖部,应该是不错的。在我的印象里,水塘边的石埂一直就是村民聚会聊天的场所。农村生活节奏慢,晴天的日子,大家午饭后就带着工具到水塘边闲扯,交流各种信息,吹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上山干活。要是在这里开个小卖部或者茶馆或者娱乐室什么的,一定会有很好的生意。小弟弟以前就跟村领导说过,要是村里愿意,可以在那块地上盖个老年活动中心。我们回去的时候,那片三角地基本还是个粪坑的样子,看不出黄家已经做了些什么手脚。

到老家的时候,姑姑正在跟聋子大叔聊天,聊的还是关于那块宅基地的历史及其变迁。姑姑在讲他熟悉的故事,聋子大叔偶尔做些补充。我们落座后,姑姑接着作报告我们这次回老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在村里开个会议,确定我们家对那块三角地的产权,阻止黄家无偿占用去盖房。我们有过简单的谋划,事先要请几位村里老领导坐一坐,了解他们的观点和认识,争取他们的支持;然后要请几位村里的老人坐一坐,请他们回忆一下关于这块地他们知道的一切,为我们提供一些佐证。聋子大叔的角色有点像导演,他要保证每个环节都不出差错。姑姑讲了很多故事,大叔也补充了一些细节随着讨论的深入,材料越来越丰富,逻辑越来越清楚。

弟弟请来了段二叔,他既是老人,又是村里的老领导。其实我小时候比较熟悉段二叔,那时候我父亲在大队上任支书,我经常被派去请段二叔到我家开会。那时候两家走得比较近,我还经常找他们家借骡子干活。段二叔是个正直的人,说话做事很公正,得大伙儿信任。他不像聋子大叔那样有随意性,有倾向性。他一来就表明态度,他只说自己知道的,绝不有偏向;如果哪一方扯谎耍赖,他一定会主持公道。正是因为对自己的公正形象很有自信,所以段二叔才不怕到我们家来,也敢在我们家吃晚饭。

晚饭前,我跟现任村长说了此事,希望他晚上去主持一下;又请村支书张二叔帮忙到新学校接通电线,装上点灯,还与对方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本来约对方参会应该是请村领导安排的,但时间紧张,也就快事快办了。本来我还请了另外一位前村主任老贵参会的,但他说他不在家。有人说他今天还跟黄家兄弟一起干活的,他明显是扯谎。老贵与我们还是远房的表弟兄,但我们这些年来往很少。他是我见过最难对付的人。

一个下午都在讨论这件事,晚饭的时候还在讲。我的感觉是逻辑已经很清楚,细节已经很明白了。而这些都是通过反复不断的讨论取得的。这时从城里跟着去两位亲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说你们实在太啰嗦,讲来讲去就是那些废话,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唯一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找法院来调解。我很明白这种说法的幼稚,但没有跟他们说什么。就这块地的权属而言,即使占理的我们这边,也没有具体的凭据。农村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只要大家共同认可,权属就可以搞清楚,至少在约定俗成的基础上是这样的。而且,我们的这些看起来无聊的车轱辘话也不是没有意义的,通过反复的讨论,至少是将逻辑和细节都搞得越来越清楚了。

晚饭后七点来钟,我们一行就去了新学校。我原以为既然是教室,应该有桌子和椅子的,进去后却发现空荡荡的。原来新学校盖起来之后,我们村的小学生就全部转出去上学了,所以新学校从来就没有上过课,也没有教学设施。村里正召集村民在搞什么建设,我们去的时候大家吃完晚饭正在抽烟聊天。我走过去,发了一圈烟。

我随后才知道,与那群乡亲坐在一起抽烟聊天,有一位就是现任村里的最高领导——他们也自称自己是村里的领导。我在家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出生。村长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我不咸不淡跟他说了几句,就没什么话说了。一来,我也确实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二来我也不想太过主动让人觉得为了求人办事才这样热情。

枯坐了一个多小时,黄家还没来。村长有些着急,甚至生气了。估计他对黄家兄弟本来也没什么好感。电话打过去,是黄老二媳妇儿接的,说黄老二出门了,不知干什么去,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村长要离开,被我拦住。我想要是今天晚上的会开得成,黄家已经输了一大半了。

过一会儿,黄家兄弟来了。同来的还要他家的三位子侄辈,还有前村领导阿武。看起来,黄家兄弟是晚饭之后临时去找人他们的准备实在不够充分。

这样会议可以开始了。参加会议的有:我们家这边的姑姑和姑父,我姐姐,弟弟和弟媳,还有我。黄家那边,黄家两兄弟,三个子侄(其中一位会议还没开始就走了)。村领导有,老领导段二叔,聋子大叔,阿武,现领导村长阿建,村支书张绍明。门口还有围观的村民七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