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麦田1
我的思想随时会回到十一岁的故乡(巧家县城西郊)的田野里。那年的寒假时,我和大哥二哥去县城西郊的地里找猪草,那年代,县城里的有许多人常去地里找猪草。象我们这样的小人,常常在找猪草时,会一个人,或几个小伙伴靠在田埂上,烤着冬日温温的太阳,看着一层一层绿油油的庄稼起伏着漫向西,漫向北,漫向南,漫向东,或又旋漫着散开。小鸟就在随绿色的田野起起又落落……,它们会使我们忘了饥饿,忘了作业,甚至忘了没有采够的猪草。不!应该是什么都忘了。成了享受温柔阳光的一群。但突然传来的抓贼声,会吓得我们四处作鸟兽散。因为,那是人民公社的时代。所有的田地都是人民公社的。田地里长的野草也是不让我们城镇户口的人采摘的。特别是豌豆、蚕豆结荚时,为防饥饿的人们偷吃地里的豌豆、蚕豆、红薯。连他们生产队的人也是不准进地里去采摘猪、羊、牛草的。社员一般也就叫喊几声,很少有人来抓我们,来追的就更少更少了。因为,社员们都知道我们是找猪草的。真被逮着了,只要没有偷庄稼,一般都是没收所采摘的猪草(主要是苦马菜、马碗豆、蒺蒺菜)和工具就行了。因为,工具(背篓、提篮)是社员可以拿去用的。苦马菜、蒺蒺菜一类的猪草还是社员充饥的口粮。父母知道社员不喜欢城里人去社队的地里找猪草后,就不让我们去了。我记得我同大哥二哥找过三次猪草。每次都是快乐的去,愉快而归的。所以,儿时找猪草的场景也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了。那时的生活,苦涩中常常带着无奈,甚至惊险。但小时不知愁。每每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那时代。特别是似醒非醒时,半睁开朦胧的眼,窗外也朦胧,还以为我还在童年中,但那天空中的下弦月的弯钩,一下就把我完全从现实中钩了回来。伸出去抓背篓的手,摸到的是床上的书。于是,从朦朦中全清醒了。知道是思想使岁月倒转了。
我知道这是思想还在年青,而肉体却从里到外,又从外及内老去了。就如十八度以上天气的温暖带,秋天落叶的乔木,虽挂着不少的绿叶,但终是敌不过突来的秋霜冬寒。
我是金沙江边的异子,始终都在寻找。寻找什么呢?前世今生,、公平、公正、民主、自由、平等……却始终什么也找不到。在无意中去了我生养前世的三个地方,到如今了,竟然还有感应。梦中去了我生命更远、甚至是终结的海边,天呀,我二千伍佰年前就死了。除了脑袋完好如初还在海滩上外。脑袋以下都是枯骨了。
于是,我再不只留念如今的故乡,我把所有的地方都作为了我的故乡。
于是,我把所有的人都作为了我的亲人。
那块童年时的故乡麦田,或许是我前世的青稞地,那些猪草,曾是我前世采过的格桑花,藏红花、雪莲花……吗?但是,它们在哪里?在另外的世界,如今他们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反正这世中,它们成了麦田。青稞、格桑花……或者成了其它不如藏红花、雪莲花值钱的东西。就如我梦见前世自己曾是一个不识字的渔夫、牧人、农夫一样,今世却能在纸上写出自己的思想一样。
童年采猪草的麦田,如今早也全成了花椒、枇杷树,蔬菜……地了。麦田早就不复存在了。连山川地形都不是过去的样子了。但我还牢牢的记得它。是不是等我又一次再生时,路过这里,就算喝过忘情水,也会生出什么感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