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人知晓的小草

2018-8-11

《无人知晓》，这是一部2004年出品的日本电影，是枝裕和的作品。讲的是四个孤儿在“无人知晓”的背景下艰难成长的故事。

惠子与四个男人生了四个孩子，明，京子，茂，小雪。明有十一岁，京子九岁，茂和小雪大约五六岁。

他们总在搬家，大概因为吵闹，总被邻居赶走。

这次他们搬到东京。只有明跟惠子是正大光明住进新家的，茂和小雪是用行李箱装过来的，京子是一个人随后以亲戚的身份单独过来的。

为了减少再次被赶走的麻烦，惠子给孩子们规定，三个小孩不许出门，不许到阳台上，不许吵闹。

惠子白天上班，明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生活起居的任务。他要购物，做饭，管理家务。京子是他的助手，负责洗衣。

惠子应该从事的是不正常的职业。她早出晚归，总是一身酒气回家。

惠子说话总是林志玲那样嗲嗲的，她的样子也是呆萌呆萌的。感觉她是在努力将自己包裹起来，用嗲嗲的声音和呆萌的形象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和无奈。她应该是爱孩子们的，但可能缺乏能力。孩子们也应该是爱惠子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惠子是唯一依靠。可实际上，惠子却不可靠，至少她没有明那样可靠。

惠子说工作需要，要出门一个月，只给明留下不多的钱。

明要安排四个人的生活，房租，水电，电话，食物，很多的花销，可就有那么一点点钱。他给最小的小雪买了盒巧克力，小雪吃了很久。她已经够懂事，够体谅了。

很快就面临断炊，明没办法只好去找惠子的前男友，他可能是茂或者小雪的爸爸。也没找到多少钱，对方也不宽裕。再说，责任也不清楚。

惠子出去前，给京子涂了指甲油，京子舍不得擦掉，努力保持着。在指甲油褪去的时候，惠子终于回来了。

没有呆多少时间，惠子又要出去。说圣诞节前会回来。

明与惠子商量上学的事情，他就要十二岁了。

惠子说上学没用，她举了某个成功的相扑运动员的例子。

明说，妈妈太自私。

惠子说，你爸爸才自私呢，将所有的负担推给我一个人。

我暗自感慨，孩子的心如明镜一般，而成人的心则是浑浊的。

明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接受。

惠子走了，明在井井有条安排着大家的生活。

每个孩子都规规矩矩的，他们担心如果不遵守规矩的话惠子就不会回来了。

活泼而好动的茂，从来不踏上阳台一步。

房间总是打扫得整整齐齐的，每个人都穿得干干净净的。

明到超市买东西，被冤枉是小偷。后来有店员出来作证他被冤枉，反而赢得老板和店员们的喜欢。

生活变得越来越困难。

作为观者的我，与孩子们一样，强烈期待着惠子回来。

明多方打电话，联系不上。

生活艰难，枯燥，乏味，没希望。

明开始有些懈怠了。他与两个学生交上朋友，他们一起玩游戏，还请他们到家里。也就是在那一刻，明才成为孩子，而不是家长。

可是，他们这个家是需要一个家长的。明不能成为他“朋友”那样的人。

明结交朋友的希望还是破灭了。他们要他偷东西，明拒绝了。而且，他们还嫌他家里臭。

日子越来越难过。水电都停了。他们只能到公园里洗衣服，从公园里接水回来饮用。

明希望到超市打工，可他只有十二岁，而规定的年龄是至少十六岁。

超市店员建议明申请社会福利。明说，如果那样，他们四人就要分开，而且惠子回来也找不到他们了。

圣诞节到了，惠子还是没回来，而且电话联系不上。明用省下的钱，以母亲的名义给弟弟妹妹们发压岁钱。

惠子终于来信，还汇来不多的钱。

信上说：“明，妈妈是信任你的哦。”

这话让我讨厌。明是多么艰难啊，母亲怎么能将所有责任推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呢？我知道这是绑架，至少是推卸。

看到这句话，我明白惠子不会回来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惠子回来，孩子们太可怜了，明太辛苦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孩子们的衣服破烂了，也不那么干净了。

好心的超市员工在帮助他们，将快过期下架的食品送给他们。这大概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

还有一位辍学的女生帮助他们。

明太需要朋友了，太需要与人交往了。

他去一所学校边上溜达。学校运动场上在上棒球课，因为一个学生缺席，体育老师就将在一边观看的明叫进去顶替。明很有天赋，表现很好。我以为明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但结果还是一场空。

就在这一天，小雪在家因为爬凳子摔下来，然后死了。这与营养缺乏有关，与身体虚弱有关。此前几天，明还答应她带她去机场看飞机起飞的。

明和朋友将小雪装进行李箱，埋到成田机场附近的草地里。这样小雪就可以看到飞机起飞了。

 

据说，电影取材于一个真实的故事。在东京某地，有一群孩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艰难生活，有的成长了，有 的夭折了。

本来是个凄凉的故事，我却没有因为感伤而流泪。其实，电影给我的最深印象，不是感伤，而是震动。我震动于生命的顽强。就像石阶缝隙里的小草，在你不经意间，只要有水分，空气和阳光，还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营养，他们就可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生长起来。孩子身上那种的顽强生命力给我震动，让我忘记了对惠子的谴责。实际上，看到影片的末尾，我已经不再谴责惠子了。是的，她不负责任，她甚至不应该将这些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可是，这些孩子也许不这么想。惠子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这种生活方式应该受到批评，但她本人也只是这种生活方式的接受者，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在一定意义上是社会塑造的。

《无人知晓》是我看过的是枝裕和的第二部电影，前一部是讲父子关系的《步履不停》。在是枝裕和的电影中，细腻的情节描写，娓娓道来的情感表达，慢条斯理的诉说，宽容和客观的心态，都给我很好的印象。他似乎在期待某种美好的生活，对这种美好生活的不能实现也可以接受。他似乎在告诉他的观众——

我们会期待某个乌托邦。但那个实现不了乌托邦，才是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