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难的普罗米修斯》①
悬崖上
被铁链牢牢绑缚的普罗米修斯
胸膛上钉着坚硬的钉子
风吹、日晒、饥饿、困苦
一只鹫鹰,啄食他的肝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他绝不屈服
众神无不义愤填膺:
看那罪人!他给人间带去了可怕的灾难!
前天烧掉一幢房子
昨天烧死一户良民
今天烧掉一片森林
人间同样怨声载道:
就是这个恶人!他把万恶的火种带给了我们!
现在人们贪恋熟食!
长此以往,他们还会是人吗?
人类将变异,人类将灭亡啊!
卡夫卡的《变形记》,之所以为人所称道,是因为在现实中有着不少本质上一样的版本。
版本1
亲眼所见:
一户很穷的人家,真是穷途末路!
三个女儿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是半傻。所幸乡下男多女少,光棍到处都是,傻女一嫁未成二嫁成了。在家的傻女她妈,五十多,在床上躺二十多年了,有个轮椅也多是家里转下。她成天躺床上,所谓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基本全在一个房间解决。这样的生活,过了二十几年了!
傻女她爹,一手是残缺不全的,常在外。或许,要赚点补贴家用。或许,二十多年了,你懂的!一个压抑、沉闷的家……
说直白点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或许他比他老婆更早的厌倦了这种生活!
几十年前的两场意外,发生在一个平常人家,后果就是如此悲惨……
如果说躺床上的女人是《变形记》中的甲虫,他又何尝不是?
然而,如果他们有一个像样的子女,何至于这么惨?
版本2
一个村子的妇女主任,有一次郑重其事的对我说:想要给她们村里的一户人家,弄一件别人家淘汰掉的床垫子。我说:既然别人都要扔掉的东西,又有谁会要呢?
几天后我去了那户人家。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孩,由于某种遗传病,从头到脚,满头满脸满身,隆起恐怖的大疙瘩,肢体渐进性瘫痪,终至于完全丧失活动能力。她很快就被夫家遗弃,只能回到娘家。
不到三十,躺好几年了。
由于没有子女,没有积蓄,也完全丧失了利用价值,最后,只能沦落到惨不忍睹、生不如死的惨境:孤零零的躺在父母所建的老房子中的一张破旧的老床上。身下的床垫子,已经破旧的不能再破旧!在别人家,你绝对找不到第二张同样破旧的床垫子。你也难以想象,一张床垫子,破旧成这样,还在使用。此情此境,就像是被遗弃在生活水平不断进步的家庭的某个历史阶段的废墟上。
日常生活,基本上只有她母亲照看着。外人难以想象,生活问题,包括屎尿,如何解决?周全的照顾,完全是不可能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意思说说:哪怕是孝子,父母病个一年半载,也要变成不孝子。而她这般模样,都N年了……
隔壁就是他兄弟建的新房子,但是不会让她住进去。待死之身,只会增加新房子的晦气。惨不忍睹的外表,也只会吓到嫂子和孩子。
即便是在亲人之间,个体经济价值与其待遇,也是正相关的。
亲缘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圈子。圈子所体现的,正是贡献与回报的规则,是自身能为人所利用的价值。若自身无价值,其他全是空的。世界本身是务实的,务虚的只是无法醒悟的个人。用,与被用,这就是人生价值的本质。爱,亦必要于用中体现与表达。依靠伦理,所为病人实现与保障的,也就是如此境遇:有人管吃管住并加以照顾,已是万幸了!
女孩的母亲,也是同样的病症,只是没有那么严重,到老仍有活动能力。她们的亲人,仍在娶妻生子,而生下这样的女儿的概率,是很高的。
版本3
亲眼所见: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以收垃圾为生,娶了一个傻子老婆。先是生下一个傻子女儿,十八岁了还只会傻笑。然后生下两个看上去就不怎么聪明的男孩,未成年,读初中,听他们老师说学习成绩很差。在同村的居民们都是相邻而居的这个村子,他们一家子,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湾,前后左右,视线之内,没有一户一邻居。这两个未成年的男孩,当他们看外人的时候,完全就是一种看另一个世界的眼光。这一家子,就像是被遗弃在生活水平不断进步的社会的某个历史阶段的废墟上。
版本4
亲眼所见:
两位加起来年纪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照顾着一个傻子儿子。他们还有另一个儿子,但是兄弟对兄弟,是不会,也不可能如何尽心尽力的。
两位老人的另一个儿子,早就建了新房子。但是他们坚持带着傻子儿子,住在建于八十年代初的砖瓦房里。每一个房间,都阴暗潮湿,甚至有些漏水。问他们:“不怕穷吗?不怕苦吗?”他们说:“不怕。”
怕什么?怕死!怕自己死了,傻子儿子没人管,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这才真正绝望的老年生活!
版本5
十年前的真事:
就在本乡,两个半傻子结合了,男的兔唇,又有些痴痴呆呆。女的显然就一脑瘫,成天歪着脖子,口齿不清。还居然生了两个儿子,但是他们无法维持生活。而且,小儿子还出了问题,问题还不小,需要很大一笔医疗费。最后,他们的选择是:卖子救子,将健康的那个儿子卖掉了。这样一来,那个健康的儿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他们的经济负担,也能得以减轻。然而,当时这事被派出所查到了,交易未能达成。
这一家子,至今还在,维持着一个完整的家庭。至于这十年,他们一家子是怎样过来的,天知道!你问他们,根本讲不清,或者是你听不懂……
版本6
N年前的真事:
当大多数同龄人都开始追求女友甚至结婚生子的时候,我却还懵懵懂懂,不知其所以然。让家人失望的是,无论如何,我就是学会不了无须仰赖媒人,自动自发的去追求女孩。媒人开始来家做媒。
有一个媒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倒是很不多,跟我一样,读了中专,高高的个子,外表也还行。他们家有个疯子叔叔,平常时候用铁链脚铐锁着双脚,禁闭在家中,而相亲的那天,却被转移到别处。第二次,我和同事没有事先通报,来到她家,刚落座,转头见到她那疯子叔叔,在柴房一角戴着铁链脚铐手舞足蹈的奇怪模样,嘴里发出怪异而邪门的声音。同事拉了我就走。
还有一个媒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我也没去看。后来听说她患有癫痫,病发几乎要命。我妈一提到那个媒人,就带着三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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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的社会现象,其实都更适宜于经济学语境下去思考,而不是在伦理学语境下。
在伦理学的语境下与经济学的语境下,在宗教的语境下,在不同的语境下,我们构建了不同的思想体系,也构建了不同的社会制度。
完全建立在道德评价上的文化与体制,建立在伦理学的逻辑基础上的文化与体制,只能是落后并挨打!
历史经验证实:在被打败之后,道德的说辞无法保护弱者、失败者。即便是扶贫与福利体制的必要性,也不是来自于伦理学,而是来自于经济学,因为短板会延误、拖垮整体。即便是一个家庭,也不适用伦理学,而更加的适用经济学和管理学,即家庭经济学、家庭管理学。比如,按照管理学中的激励因素的理论。所谓的孝道,还真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因为父母的病痛、伦理,并不构成为孝顺行为的激励因素。夫妻之间也是一样。丈夫的冷漠和懈怠,多半是因为激励因素不行。
不同语境的思维定势、文化、体制,深刻影响我们的行为模式。以经济学语境为行为主导力,只求实效,不去敷衍,不是短板就坚决不去补它,补好的短板也不再加高,使之成为高板。以伦理学的语境为行为主导力,一味敷衍,不求实效,难免于形式主义,搞的规模浩大、虚张声势、叠床架屋,实际大家心知肚明。
多数人要么限定在自身的利益格局之中,要么限定在自身的知识格局之中。没有强大支撑力量的存在,更多的人将无法突破种种格局。语境事实上已经成为一种限制性的格局,对于个体如此,家国亦然。
不能从某种语境中解放出来,何谈解放?何谈自由?
探讨社会对于受试者的应尽责任和应当给予受试者的报偿的问题,比之绝对禁止,更为合理!对于实验活动的绝对禁止,只能阻碍科技进步,并使之地下实验泛滥,而地下实验的非人道和危险性,才是真正的威胁。伦理道德,是救不了那些老弱病残的。只有依靠技术红利所提供的巨大财富,去供养、救治、预防甚至扭转她们的悲惨命运。
对技术的妖魔化,是人类最不理智的行为。技术从来不是,永远不是潘多拉的魔盒。当“喷火的怪兽”进入中国,他们恐惧,忧心忡忡,认为它坏了生死攸关的风水!当天才数学家Norbert Wiener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深深忧虑人工智能将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失业等问题,他所不能更进一步预见的是,人工智能恰恰是将全人类从马尔库塞所谓的强迫性的“异化劳动”中全面解放出来,并使之劳动成为一种自觉性的“爱欲活动”,“使劳动等同于消遣”!
一种说法是:“受精卵的母亲根本不是艾滋病患者,只有受精卵的父亲是携带艾滋病毒,但是已经在长期治疗下获得了很好的控制。所以只要产妇在怀孕期间做好防护措施,孩子是100%不会得艾滋的。并且就算受精卵母亲是艾滋患者,也有太多成本低得多的方式来预防孩子得艾滋,而不是基因编辑。这个科学家用了一个风险极高且不可控、收益甚微且捅破人伦道义的方式预防了艾滋”。
一种说法是:“现有技术也足以保证他们生出健康的孩子,完全不需要动用基因编辑技术。”
所有的傻子、病瘫子,如果在他们出生之前,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成为正常人,帮助他们避免现在的悲惨的命运,哪怕这个概率只是十分之一,他们的父母也绝对愿意一试!
当神农尝百草,汤飞凡先生冒着失明风险将沙眼病毒滴进自己的眼睛,鲍尔·海斯德被毒蛇咬上130 次,亚历山大·波丹诺夫用死亡证明血液不可随意输送到不同个体,你以为他们就不怕死吗?
当蒙蒂·密森将自己与亲戚家的 8 名孩子送上喜马拉雅山以获取人体高山缺氧的实验结果;当乔纳斯·索尔克用自己的妻儿实验脊灰疫苗;1717年秋天,英国驻土耳其大使夫人玛丽,让自己的儿子爱德华作为西方历史上第一个种痘的活体实验品,将天花病人身上的少量脓汁转移到他血管之中,你以为他们疯了?以为他们良知丧尽?
我们现在的生活,深深受益于他们当初的贡献!
你的良知,不过是对他人的深重苦难的漠视,是对于他人生存权利的剥夺!最可悲:是以伦理为名的大屠杀!每天,都有无数的遗传病患者在绝望而漫长的待死过程之后死去……
何须担心未来?地球将迎来一个新的生物多样性的时代,一个高智能生物多样性的时代!
关于基因技术,世界所面临的真正危险: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地上世界的人体实验被全面禁止的情况下,在一个活体试药和人体器官贩卖早已经成为一种产业的世界,地下世界的技术水平将遥遥领先于地上世界,甚至达到必须以维度来形容的差异,而恐怖主义,也可能利用地下世界的技术来毁灭世界。
①近日,因关于基因编辑技术的文章,被近二十个群踢出,被N人拉黑、删除,被唾骂无耻、无人性、F人类!其中也包括在我还是毛左的时候对我有过正面影响的C国生物系教授。很好!活着,就要捅马蜂窝! 他们骂我,是应该的。因为人类的伦理观,本来就是难以统一的一笔糊涂账,而我们的伦理观,也不一样。我认为父母对于未出生的子女享有完全的代为决定权,甚至可以弄死他。也就是说,堕胎符合我的伦理观,类似堕胎的行为也符合,尤其,是在为了可能获得的利益而去承担风险的情况下。所以,我非但不怒,而且还要作一首诗,献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