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县这边,少飞和娜娜一天比一天走的近了。这让段连寿和老伴儿心里翻起了嘀咕,要不要给兴民和燕霞招呼一声?
公公婆婆所担心的,燕霞并不是没有看到。不过在燕霞的心里,两个孩子走近是一件好事情。她也希望少飞能像哥哥一样跟自己的几个孩子相处。娜娜因为健康原因,她不愿意过多的批评训斥。再说好的心情对娜娜的病情也有好处。不管怎么说,只要娜娜舒心就好。
也许正是出于燕霞的这种放任,也就打消了少飞心底的那层顾虑。妈妈的放任使得娜娜有点有恃无恐。甚至在这个家族中,大家都开始用一种默许的态度这让少飞有点肆无忌惮了,甚至他赶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娜娜的投来的热情的目光。就连那个皮肤黝黑的莎莎都埋怨少飞哥哥不跟她和毛蛋一起玩,她甚至还当着燕霞的面,伸出两个大拇指做成比翼双飞的样子在他俩面前晃动。还有比这更为离奇的,又一次少飞和娜娜从菜园子干完活往回走,走到半道上遇到村子里的人。懂事的娜娜向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后继续回家的时候,少飞听到了一句“那不是燕霞给娜娜招的女婿吧”。少飞相信,娜娜肯定也听到了这句话。可是娜娜就是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于是,少飞的心里像是喝了蜂蜜一样的甜,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娜娜对少飞的称呼就做了改变。从过去的“哎哎哎”变成了现在的“少飞哥”。这是一个中秋前后的午后,南面房间里,段连寿老两口在午休。燕霞在前院的房间里。北屋两个房间里,两个春心波荡漾的年轻人显得有些骚动不安。
大家都在午休。唯有院子里的树上的知了在无休止的鸣叫着。少飞躺在床上,翻着几本早已像烂牛肉一样的破书。少飞历来就没有午休的习惯,只是为了不打扰大家,他才强迫自己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他随手翻看着从段连寿老人房间里找来的书消磨时间。忽然,他听到房门口一阵轻微的响声。于是他将目光扫向房门。只见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张纸条,少飞轻轻的起身下了床,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纸条。一张洁白的纸上,隽秀的钢笔字映入他的眼帘。
“少飞哥:当我听完你的苦难经历的以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感受到我的心也在为你颤抖。命运让你走进我的生活,使我懂得了生活不完全是充满阳光的快乐,还有因为贫穷或灾难带给人们的伤痛。自从见到你的哪一天起,你就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我想用一生的真情来珍惜我们的情缘。不知道哥哥接受不接受。你的妹妹 娜 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九日。”
少飞手里攥着这张纸条,心跳骤然的加快,浑身热血涌动。他感到一种紧张。这紧张中有兴奋,有惊喜。他一时竟木然的杵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清醒过来。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再看看手中的纸条。才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的。当他兴奋的不能自己的时候,只听见几声细微的敲打墙壁的声音。这是娜娜敲打墙壁的声音。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走进娜娜的房间吗?不好,他立即制止了自己这种鲁莽的行为。可是怎么办呢?墙的那边,娜娜在敲打了墙壁之后,不见这边有动静,于是她又轻轻的敲打了墙壁几下,这次少飞立即做出了回应。他也在墙上轻轻的敲打了三下作为回应。少飞的回应很快得到了那边的响应。于是,一种显得笨拙的方式演绎的爱情故事,从这堵墙的两边演奏者爱情之歌。从此,这两颗年轻的心靠近了。
这是一个充满了快乐的午后。两颗年轻的心穿越了世俗的障碍碰撞到一起,溅出了一种叫做爱情的火花。那火花是那样的绚丽多彩,以致于一对年轻的心隔着一堵墙,共同陶醉在彼此敲打出来的奇妙的爱情之曲。
啊!多么美好的时光啊。这一刻,任何东西在少飞的眼里都变得是那么的可爱可亲。墙上随风摇摆着的草,平日里令人聒噪的蝉鸣。令人陶醉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当用墙隔断着的两颗年轻的心用彼此朦胧的爱敲打着只属于他们的幸福的时候,前院传来了燕霞的声音。
“娜娜,把你少飞哥叫起来,你俩去菜园子摘点菜。”
“知道了”娜娜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了。少飞这边听见前院的喊声,迅速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将那张充满了深情和柔意的纸条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压在床底下。然后快步的从房间里走出。当他跨出房门的时候,娜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当四目相对的时候,娜娜的眼中满是柔情缠绕着的幸福。只见她蓬松的秀发斜搭在肩。站在门口的她见少飞出来后,用手将蓬松着的秀发挽了起来。
“少飞哥,摘菜走。”少飞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拿了篮子,跟着娜娜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初秋的午后,郊外显得是那样的静谧,知了躲在树干上停止了鸣唱,路边的花儿草儿被正在绽放的爱情之花对比得垂下了羞怯的面庞。一阵凉风袭来,一股清爽的凉意拂去了浮在心头的一些烦躁。田里的庄稼大概也是因为困了累了,都低下了头。少飞和娜娜并肩走在通向菜园的小路。两颗心交融在一起,共同燃烧着,除了彼此偶尔的窥探的眼神,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即便这样,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们之间逐渐靠近的心。
少飞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惬意。他一边走,一边望着路两侧入秋的景色,凉风袭来,让他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忽然,他感觉到手指碰到一丝温暖,这是娜娜纤细的手指,少飞立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用他有力的手掌将其紧紧的攥在手心。并大胆的扭头看了看娜娜。娜娜绯红的脸颊上沁出晶莹的汗珠,让他忍不住伸手擦拭。
就在他扭身为娜娜擦汗的时候,娜娜的身体轻轻的向他的胸膛倾了过来。他立即用大山一样的胸膛,给这份真情以坚实的依靠。娜娜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聆听他剧烈的心跳。 少飞将手臂轻轻的挽住娜娜轻盈的身体,一种少女特有的芬香沁入到他的心脾,他……陶醉了。
最近一段时间,段连寿老人有事回了河南,菜园子一般下午采摘点蔬菜,第二天一大早,少飞就将这些蔬菜拉到古城巷菜市场,燕霞跟在后面。等到燕霞和少飞走后,娜娜依然如故的早早起来,打扫庭院,清洗锅灶。田家大小姐仍然是坐在厅房门口,品着香茗,抽着香烟。眼睛不离穿梭在院子里的娜娜的身影。不时的说一句“好一个标致俊秀的俏媳妇”。惹得娜娜不时的跺脚嗔怒。
这天,少飞蹲在天井的水泥地面上,帮着燕霞清理晾晒的粮食。娜娜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在经过少飞身边时,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一个冰凉的,软乎乎的东西塞进了少飞的脖子里。等帮忙收拾好粮食后,少飞跑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条塑料金鱼。看着捧在手心的那条塑料做的金鱼,少飞的心都要醉了。他将这条金鱼和那张纸条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出了房门,发现娜娜手里也拿着和自己那条一模一样的金鱼。他冲着娜娜会心的一笑,娜娜也会意的笑了。
第二天,天下着蒙蒙细雨,少飞和娜娜趁着家中无事,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大门,重新踏上他们曾经走了无数次的那条乡间小路。娜娜手持一把红雨伞,少飞走在身后。娜娜让少飞走进雨伞里面,少飞怕雨水打湿了娜娜的衣衫,坚持漫步雨中。
“娜娜,我有个想法,就是把你给我的那张纸条用瓶子装起来,然后找个地方埋下来,许多年以后我们来再把它刨出来,你看怎么样?”少飞的这份浪漫情调让娜娜欣喜不已。
“少飞哥,你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来呢?”娜娜娇红的脸上荡漾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笑意。
“其实我也没用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用一种奇特的方法来保留住你对我的这份真情。”少飞见娜娜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选择好地方了吗?”娜娜望着少飞问道。
“这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以后再做,如果你不同意我那样做,那不是就让你为难了吗。”娜娜深情的望着雨中的少飞。不知怎么地,她的眼里涌出了两行热泪。
“少飞哥,这一辈子能与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你看你,也没有必要说的这样的沉重。再说,像我这样的,能遇上你,我少飞也不知道烧了哪门子高香,让我遇见了你。”雨中,娜娜撑着一把红雨伞,俩人并肩漫步在朦朦胧胧的细雨之中。
我们俩一起打着一支小雨伞
虽然是雨下的越来越大
只要你来照顾我我来照顾你
能够在一起我也没关系
希望你永远记得我俩的友谊
永远永远挂在你的心里
啦...啦...
……
不知谁家的录音机里,传来了一阵悠扬而又缠绵的歌声。
生活至此为少飞打开了一扇叫做幸福的大门。这份幸福对于情犊初开的娜娜来说,也许是一份早开的玫瑰。少飞哥敢于面对她的表白,使得她坚定了少飞哥就是那个要和她生活一生的人。尽管目前这种关系在家中还只能保持地下状态,但是她从家里大人的目光中看到,他们并不准备阻止她和少飞哥的交往。
不知道是谁说过,当我们被爱情撞上了的时候,我们就会变得有点失去理智,甚至有点肆无忌惮。
由于搓麻花人手不够,而河南师傅又迟迟不能到来,往往支起了油锅,那么一大盆的麻花仅靠娜娜一个人来搓,燕霞担心长久下去娜娜的身体吃不消。于是燕霞就让娜娜教少飞学着搓麻花。这对少飞来说是一件渴望已久的事情。听到这话之后他很高兴。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跟着娜娜学搓麻花,还可以每天坐在娜娜的对面。那简直是比学习搓麻花还要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让娜娜来做少飞的老师,是段连寿和燕霞的共同意见。在段连寿老人来看,这生意时断时续的,再雇佣一个会搓麻花的师傅不划算,但是不雇人就会造成必然的浪费。与其让少飞闲着,倒不如让他跟着娜娜学。这样的话就不用再雇人,锅子上也就不会有那么些浪费了。有了段连寿老人的话,少飞也就顺利的跟着娜娜学起了搓麻花。
娜娜搓麻花的技术是相当的娴熟。她几乎不用眼睛,就可以把一根面剂变成一个条纹匀称,粗细一致,长短也一致的麻花坯子。少飞初学的时候,还是显得有点笨拙。这让娜娜费了些功夫。如何扯条,如何上劲,如何盘笼,娜娜一丝不苟的手把手的教着少飞。每当触到娜娜那又绵又柔的手的时候,少飞的心里就想穿过一股暖流。他有时候真想一把抓住那双纤细灵巧的手,让他感受她那魔幻般的柔情。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尽量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在这方面,娜娜到显得落落大方,丝毫不漏痕迹。尽管避免不了肌肤的碰撞,但这是在妈妈的授意下的技术传递。当然,这一切又如何能够逃过燕霞婶婶的眼睛呢?
对于少飞跟着她学搓麻花,也是娜娜十分愿意的事情。不过她担心和少飞哥大胆的接触会引起妈妈的疑心,于是她就命令少飞坐在对面,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被一米宽的案子拉开了距离。这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会暴露两个人内心过分的亲密。但是精明的娜娜这样的安排却是别有用意的。
当少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她的对面,认真的看着她搓麻花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的时候,他感觉到案子下面的双脚被什么棉乎乎的东西给夹住了。他假装捡东西,弯腰一看,是娜娜的双脚勾住他的一只脚,两人在案子上面看着保持着距离,可是在下面,他们却偷偷的一这种特有的方式享受着爱情的甜美。少飞望着若无其事的的娜娜,会心的笑了。
爱情就这样被肆意的演绎着,两颗年轻的心,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着雨露的湿润,那棵叫做爱情的种子在土壤里已经开始发芽了,两颗激荡的心紧紧的依靠在一起。被幸福包围着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田家大小姐早已看破了案板下面的举动,善良的老人只是不言语。望着娜娜装模作样的样子,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生气是因为一对年轻人不顾场合,这样肆无忌惮的亲热,笑是为了孩子们的开心和幸福。而她又不准备去捅破这个秘密。
半年多的相处,少飞已经完全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了。不管是兴邦还是兴安,甚至是兴业,没有不知道这个叫少飞的家伙的。而且,他们还动不动就个少飞开着玩笑。像戏耍孩子一样的挑逗着少飞。少飞倒也习惯了叔叔们的这种玩笑。对于一些事情,他索性假装糊涂。连田家大小姐也忍不住的说“实实个少飞啊,真是个脸厚心宽,名字叫个熬煎……”老人的目光里充满了爱怜。少飞只是冲着老太太一笑了事。不仅如此,六七个孩子有时候聚拢在一起,这个一句少飞哥,那个一句少飞哥,叫的少飞几乎忘形了。好在有娜娜有时护驾。气的莎莎也有了一些嫉妒,冲着娜娜说“白脸瓜子白脸瓜子”嚷个不停。
莎莎已经十三岁了。她有一张充满了稚气的脸、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高兴时,她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毛蛋也慢慢的长高了。但是她仍旧像个跟屁虫一样,只要姐姐们在家,就时时的跟在她们屁股后面。
爷爷不在家,家里平时的清规戒律也就毫无约束了。晚些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去兴邦家看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的锁链》。这是一部继《血疑》之后,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的又一部力作。改革开放为我们通向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而外来文化也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每晚的电视连续剧成了人们唯一消遣的好节目,不过少飞无心去看这些。因为在他的身上正在演绎着一种叫做爱情的故事。而这个爱情剧的另一位主角就是让人心动的娜娜。于是他们两个人尽量地避免去兴邦家看电视。如果大家都去看电视,他俩则是守候在家,有时候娜娜要洗衣服,少飞则是帮忙端水晾衣,他们完全陶醉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里了。
就在两人完全的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时候,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正悄然的向他们走来。
一天晚饭之后,兴民回来了。他这次回来,是和燕霞商量娜娜病情检查的事情的。从开春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娜娜的病情也基本上得到了恢复。
那天晚上,兴民叫住了在院子里忙着的娜娜,燕霞在房间里坐着。等娜娜坐定之后,兴民说话了。
“你现在还想不想上学?”兴民问。娜娜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适应不了。如果说,如果要是在以前,爸爸提出来上学这件事情她会欣然接受的。要不是春季生病,这个时候她也该上高中了。问题是,上学之后,她就再也不能与心爱的少飞哥朝夕相处了。这是让她感到有点难以割舍。
“学习耽搁了这么久,你就不担心吗?你有没有考虑过长久的这样下去,对你的未来会有什么影响?”娜娜表情凝重的望着父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很久,娜娜对着父母说:
“这个问题能不能让我自己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爸爸妈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着想。希望你也能够理解爸爸妈妈的良苦用心。你现在长大了。慢慢的要学会替大人想问题。”娜娜出了父母的房间,穿过院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时候,娜娜最想见的人是少飞,不巧的是下午的时候少飞去了花城村,这是妈妈让他去的。临走时,少飞偷偷的跑到娜娜地房间,告诉他要去花城村,原本娜娜也想一起去的,不过妈妈没有同意。她只好乖乖的待在家里。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亲爱的人?娜娜在心中呼唤着少飞。
这个时候,少在娜娜的二舅家的少飞,吃完晚饭就从屋里出来,站在夜色凝重的村外,望着县城方向,想念着娜娜。
第二天一大早,少飞就和娜娜的二舅一起去了地里。这是一处地势平坦的旱地。背风向阳。由于是旱地,加上这里本身常年缺少雨水,因而粮食产量不高。前些年,二舅还尝试着栽桑养蚕,但是由于灵泉县地处关中,这里的蚕桑业没有形成气候,零零星星的蚕桑无法形成规模,于是大家对桑树也就不再那么用心的经管了。这几年人们开始栽种梨树,据说是受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专家的点拨搞起来的。花城村地处半高原地带,地理位置独特,昼夜温差较大,早些年,这里就曾经有种植酥梨的历史。只不过后来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的时候全部被砍了。大搞基本农田建设的时候这里引水上塬,原本靠天吃饭的薄田变成了旱涝保收的丰产田。后来由于政治动荡,加上以前的管理者后来被扣上了资资本主义道路的帽子,十多年来这里原本旱涝保收的丰产田因水利设施遭到严重的破坏之后,又变成了靠天吃饭的薄田。据说这里的酥梨味甘汁多渣少而且酥脆,只不过这都成为老年人回忆中的故事了。实行联产责任制以后,一些人开始尝试着在这里种植梨树。如果几年后这里的酥梨品质能够得到市场的认可,那么就可以与市场上的砀山酥梨争得一席之地,或许会为羞涩的钱袋子里充实一些收入。当然,目前这些还只能是一些想法。不过看到附近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栽种梨树,精于心计的二舅也就不甘人后的买来了梨树苗子。
少飞在燕霞家将近半年时间的锻炼,加上送麻花的过程中和形形色色人物的接触,性格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现在已经学会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的初步的处世之道了。
娜娜的二舅是一个性格豁达,善于言谈的人。尤其是他爱和年轻人闲聊。而且他说话诙谐幽默。常常一句话把人逗得能笑个半天 。
少飞对于花城村并不陌生,此前他就多次和娜娜来过。对于娜娜外婆家的这些亲属也不陌生。特别是少飞和二舅的女儿秀儿同岁,又经常在一起干活,因此少飞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无拘无束。
“少飞,你看我们这里怎么样?有没有你们老家哪里好啊?” 二舅一边干活,一边和少飞说着闲话。
“一方水土一方人,各有各的好。你说是不是,叔。”
“嗨,你这家伙,红萝卜调辣子,吃出没有看出,话说的有些水平,呵呵呵。”
“叔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咱这里,叔叫你婶给你在这里找个媳妇,以后就不回去了,你看咋样?”
“那好啊。可就是像我这样的歪枣裂瓜的样儿,谁家的女子能看上我。”少飞知道,二舅就喜欢和年轻娃打渣子(撂闲篇) 索性也顺着二舅的话往上爬。
“你先看你的样子,一副底气不足,男娃吗,就要把头扬的高高的,那样才显得自信,才能走南闯北。” 二舅看少飞顺着话题倒着爬,就来了兴趣。
“哎,哎,哎,叔跟你撂个闲话。你看一阵那坡上下来的人中,只要是和你差不多的,就给你说成媳妇咋样?”
“叔,那要是下来个小伙子,我看你咋办?”少飞笑着说。
“咋办,凉拌啊,” 少飞和二舅一遍闲扯,一边干活,倒也不觉得多么累。眼看日头到了晌午,二舅就招呼少飞歇歇。俩人就地而坐。二舅从口袋里掏出一大雁塔香烟,递给少飞一根说:
“来,抽一根烟歇歇乏。” 少飞想接又不敢接,二舅见少飞迟迟的不接,就顺势扔给少飞。少飞索性也就从二舅手里拿过火柴,点燃了香烟。望着少飞老道的样子,二舅的话又来了。
“少飞,你平时抽烟不。”
“一般不怎么抽。怕我婶婶说我。”
“没事没事,你婶管不了你那么多。男人嘛,待人接物的,没有个引子也不行。”
其实少飞也经常偷偷的抽烟。只是很少在人面前抽烟。自从永安给他和哥哥少鹏拿来那几包凤凰香烟,加上在村里无人管教,在给人帮忙盖房的时候少飞就学会了抽烟。来到灵泉县以后,他担心抽烟会影响在老段家人心中的形象,所以很少在人面前抽烟。不过有时候他在娜娜面前抽过几次,见娜娜没有说什么,所以他在娜娜面前就无所顾忌了。想到这,少飞心里在想,娜娜这会在做什么呢。
就在俩人歇乏的功夫,北面坡上下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随着距离的接近,慢慢的就看见是一个女子。由于在前面的一个埝畔拐了弯,加上自行车的速度又快,还没有等他们看清楚,那个人就消失在视线中了。二舅见少飞眼望县城,就问少飞有什么心事,少飞连说没有没有。于是俩人站起身,又开始干开了活。 还没有等少飞挖成几个树坑,耳朵里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舅,我给你干活来了。”少飞回头一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娜娜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南头走了过来。
“娜娜,你咋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妈让你叫你少飞哥来了?” 二舅望着走近的娜娜。
“不是,我就是给你来干活来了。”
“二两劲都没有的,你能给舅干个啥。”
“看你说的,外甥女干不了重活,还不能帮着我妗子给你做饭啊。”娜娜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少飞。
“你来了,舅舅还得找个板板,把你供在哪里。”
“呵呵呵呵呵 ……”舅舅的一番话,惹得娜娜笑了起来。
“我是独自个来的,没有给我妈说。在家里待腻了,就想出来逛逛。”娜娜说。少鹏见娜娜和舅舅的话说个没完,但又不能打断俩人的话。就耐着性子,一边干活,一边用眼偷偷的看着娜娜。
“那你就回到家里去。找你秀儿姐去玩玩。你看这地里风大的,到处都是土。”眼见二舅要让娜娜离开,少飞的心里忍不住的对娜娜说了话,
“你不乖乖的在家,乱跑什么呢,让婶婶知道了要生气了。” 娜娜看了一眼少飞,明澈的眼神里有一些苦涩。少飞心想娜娜肯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他还不便跟娜娜说心事。
“我就是出来走走,一会就回去了,没事的。”
二舅看娜娜站在那里看他们干活,就催促着让娜娜回家里去。娜娜执拗的不肯走,就觉得这俩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说。于是就对少飞说:“少飞,要不你先领着娜娜回去,我再干一会也就回去了。” 少飞连忙说不用不用,等把这点活干完一起走。二舅坚决不同意,于是少飞和娜娜一前一后从地里往回走。
俩人下了南面的坡,来到路上,少飞推着自行车,娜娜跟在少飞后面。
“少飞哥”身后的娜娜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少飞回头望着娜娜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出什么事情了。娜娜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少飞也蹙起了眉头。
按说这原本没有什么。即便是娜娜继续上学,他们每天还是能够有足够的见面时间的。但是在娜娜看来这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一种分离。两颗正处在被爱情燃烧的心怎经的住短暂的别离?而对于少飞来说,他担心娜娜一旦上了学,会不会和学校里的男孩子好上了呢?俗话说姑娘的心天上的云,说变就变啊!
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被莫名的烦恼所搅扰。这种搅扰会严重干扰着我们。通常最简单的事情也会因为某种搅扰而使我们的思维出现错误。因此,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一些无法选择的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先让自己回归到理性。只有在理性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够对事情有一个冷静的应对措施。这时,困扰也许就会迎刃而解。少飞和娜娜停在半道上,娜娜静静的等着少飞的意见。
“娜娜,上学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相爱了?”娜娜不解的望着少飞,她不大明白少飞的意思。她思考了一阵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少飞哥,我是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 娜娜神情紧张的问着少飞。
“娜娜,不会的,今生今世,你和你们家对我少飞的恩重如山,你对我有情有义又有恩,我陆少飞绝不做负心的人。我对你的情不离不弃不易。除非你不想再和我继续好下去了。”说话的时候,少飞不由自主的将娜娜揽到怀里,双臂用力的箍住娜娜羸弱的身体。以示他对她的忠贞和真诚。娜娜听完少飞的一番话,心里的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是少飞第一次用自行车载人。为了不让婶婶担心,少飞和二舅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将计划好的梨树窝子全部挖好。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少飞顾不上吃完饭,就推着娜娜骑来的自行车踏上了回县城的路。
仲秋的气候凉爽而惬意。秋风中夹杂着各种果香,弥漫在流动着的空气中。少飞跨上车子,放慢速度,等到娜娜跳上后座后,迎着沁人心脾的秋风向前走去。娜娜坐在后座,右手抱住少飞的腰身,她将头紧紧的贴在少飞的背上,幸福的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