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乡村套路深(23)


中篇小说连载:乡村套路深23

/潘国尧

 

23

 

把镇长送走后,水根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回老家,好多事反而不用遮遮掩掩了,不该说都说,不该做的也做,似乎彼此之间都有默契,那种折寿的事也明目张胆地做。看来真如镇长说的:水根兄弟你离开老家有些年头了,好些事确实跟不上趟了。

这么想着时,水根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自己的房间,却吓了一大跳,见小丘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生闷气。水根摸了一把小丘还湿漉漉的头发,说你找错床了吧?

小丘一把把水根的手打开,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的?

水根说镇长是去县里了,发改委那边临时有事。

“编,接着编!”

小丘两眼直楞楞地盯着水根说。

水根在椅子上坐下,叹口气说,“小丘你也不容易!”

小丘说我早被人家玩腻了,“无所谓了!”

水根说自己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小丘说你是把他弄到那个骚院长那里去了吧?“你很能干啊,那娘们他都垂涎了好久了。”小丘指了指卫生间,叫水根先洗个澡,“老娘也不能空着,今晚资源共享!”

水根一时转不过弯来,站着不动。小丘说怎么了,不是反翘屁股的不行吗?

水根就扑上去一把扯下小丘的浴衣,说自己早洗过澡了。

 

这一晚上俩人就没怎么歇着,小丘说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饿狗似的没完没了?水根说没办法,这杆老枪好久没使了,憋坏了。

见小丘眼眶还是红红的,水根以为是自己折腾过头了,就说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一会儿镇长回来了,你不在,怕不好吧。”小丘说那流氓今晚绝对不会回来,“要回也回他自己的家里去。”

水根说那你干嘛哭呢?小丘叹了口气,说自己实际岁数都过30了,“嫁人吧,高不成低不就,不嫁吧,这算个啥呢?镇上现在谁还不知道我和镇长的破事?”水根说你现在是不是公务员?小丘说还不是,“那流氓倒是很积极,叫我先考县委党校的大专班,说拿到大专文凭了就有资格考公务员了。我高中毕业都这么多年了,这一关关考下去,哪里考得过年轻人?唉,看来这辈子就是做小三的命了。”

水根坐起半个身子,把小丘楼在怀里,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嫁给水根吧,“我别的没有,钱还是有几个,这辈子至少不会让你饿着,南边那个城市我还有套不小的房子,这年头,就是给你最后考上了公务员,守着个死工资,顶多也就在这小镇上混个体面。”

小丘说还体面个屁,自己最后恐怕要落得个你那反翘屁股老情人的命。水根说再也不要提海芳那破娘们了,“水根的爱情早已死了,我现在看都不要看那老娘们一眼!”。

小丘说不是吧,前些天是谁还嚷着要去反翘屁股的歌厅里唱歌来着的?

水根说那只是随口一说。

小丘说言为心声,至少你还是想天天看到反翘屁股的。

水根说不再跟你扯犊子了,说说正事吧,过几天就要开挖羊角湾村的旧牌坊了,“我设了个局,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在董秋生身上搞个几百万,钱到手后,咱俩一起奔南边如何?”小丘翻身骑在水根肚子上,说那就这么定了,“继续干正事,奶奶的有一晚是一晚,过一天是一天!”

 

几天后,水根觉得是时候让洛阳朋友埋在牌坊地下的宝贝疙瘩登场了。这天早上,水根叫小丘去镇政府取了早已做好的横幅、气球等牢什子,然后通知几个县里的记者过来一起去羊角湾见证旧牌坊的开挖仪式。

水根开着破金杯把一行人带到牌坊下时,七叔公已经在指挥华恩和友根等几个男人忙开了,一台小型的挖掘机正在牌坊石柱子边上挖坑,水根跳下车叫停下来,说这样挖的话石梁和柱子都得完蛋。华恩说完蛋就完蛋,干脆叫石雕厂做全新的一套牌坊,“还省事呢!”

七叔公说听水根的,那就用手工挖,“这剩下的两根柱子一道梁可是咱羊角湾最后的宝贝了,不敢废了!”

水根从车里取出一圈结实的钢丝绳,叫挖掘机司机和几个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先把石梁绑定在挖掘机的钢挖爪上卸下来,然后又用同样的办法把两根柱子也放倒在地上。

这边在挖柱子,那边七叔公他们几个也忙开了。友根媳妇从家里搬来了八仙桌,友根则变戏法一样地从一担竹夹箩里取出一整只煮熟的大鹅和一整个煮熟的猪头装到木盘里,还把一条宰杀干净的大青鱼也装在大盆子里,摆在八仙桌上。

七叔公在桌子上点起了两根大红蜡烛,八仙桌的正面放了一个破庙里多年不用的石香炉,七叔公焚香拜了三拜。这时村道上渐渐有村民围了过来,大家见七叔公焚香,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也都跟着来焚香参拜。羊角湾村已经好多年没进行这样隆重的公祭仪式了,所以当老人们对着牌坊顶礼膜拜时,很多年轻人觉得好玩,纷纷用手机拍照,然后上传到微信上散发。很快外村的那些年轻人都知道羊角湾村今天有大事了,一会儿功夫,旧牌坊边就围满了骑摩托车的年轻人。

 

华恩把小丘带来的横幅挂在牌坊两边的两颗树杈上,两个大气球放到了空中,还拖着长长的红布竖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羊角湾村古村落重建项目旧牌坊开挖”的白色大字。这样整个仪式就比较隆重了。

只要看客一多,华恩就来劲,他搬来一把大木椅子站上去准备讲话,七叔公说还在请祖宗呢,你就不能再过会儿“讲话”?在羊角湾村,能在大场合里讲话的人是不多的,从前,一般是村长、族长或者地主乡绅等,现在,一般是领导级别的,比如县长在场,镇长就只能做主持,如果镇长在场,那么村长就屈尊做主持。华恩想今天就数小丘官最大了,自己主持是不成问题的。但七叔公的埋怨表明他可能另有安排,所以华恩就知趣地跳了下来。

村民们陆续在焚香跪拜,水根走到石柱子起出来的两个坑边,发现坑里很快渗出了许多水,就赶紧让村里的电工用帆布水泵把坑里的水抽干。电工说抽水是要花钱的,水根大声说:钱他娘的不是问题!“你赶紧去拿水泵。”

华恩说你抽水干嘛呢?水根说自己早年听老辈说起过,因为是皇家掺和的事,羊角湾村立牌坊时就很隆重,“按皇家的惯例,牌坊石柱子下应该有镇压的神器,一会儿我想找找看那神器还在不在?”听说有可能有镇宅的神器,几个记者也很来劲,大家撺掇着水根赶紧下去找,水根说水这么大我怎么下去啊?

一会儿电工就取来了水泵,把两个坑里的水都抽干净了。水根从破金杯上取来了洛阳铲。七叔公说水根后生你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么,连洛阳铲都带来了。水根说这是几天前他特地从县博物馆里去借来的。

 

水根脱了鞋子挽起了裤腿,用洛阳铲在左边的一个坑里鼓捣了几下,就伸手在坑里像摸鱼一样地摸了许久。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趴在坑边认真地等待着,水根故意背对着镜头,小伙子叫水根转过身去,水根说你别急,一会儿摸着宝贝了我一定先给你看。

水根摸一会,就用洛阳铲再挖几铲,一干人也不去拜祖宗了,大家都围在坑边看水根挖宝。见挖不到什么东西,华恩就说水根你别再折腾了,要是真有宝贝,这都几百年过去了,7村那些专干盗墓的家伙恐怕早就挖走了。水根说不一定,自己跟那些盗墓的家伙打过交道,“这一行有规矩,镇宅的神器不能挖,一挖宅子准会倒掉,是要出人命的。现在牌坊的柱子挖掉了,这个机会就不能错过了。”

其实水根的脚早踩到了几天前洛阳朋友埋下去的那个元宝上了,但他故意在磨蹭。那些围着的小年轻一边不停地用手机拍照,一边在起哄,有说一会儿准能挖出一头金兽的,有说一般是金元宝吧,“我爹说过,镇上的城门倒塌时就挖出过两个金元宝,后来被省里的博物馆取走了。”一个小年轻说。

水根觉得是时候了,就把洛阳铲扔到地上,从脚底下起出了那个锡纸包着的神器,把锡纸用水冲洗了,小心地剥开来,竟然真是一个有人手掌那么大的金灿灿的元宝,一众人大声喝彩起来。电视台的记者叫水根把金元宝翻过来,低下赫然有阴刻的六个字:乾隆四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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