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5月,安徽高等学堂发生风潮,严复由上海返安庆;6月辞学堂监督一职离开安庆回上海;7月到南京主持留美学主官考。(《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一百七十八)


 19075月,安徽高等学堂发生风潮,严复由上海返安庆;6月辞学堂监督一职离开安庆回上海;7月到南京主持留美学主官考。(《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一百七十八)

严孝潜

1907524(四月十三),安徽高等学堂发生风潮。

当天有二个学生作揭帖三道:第一道,声讨“伪监督”严复;第二道,詈严复聘请来的斋务长周献琛“备极丑诋”。第三道,则波及到严复聘请来的闽籍教员。中午时分掀翻饭桌,驱逐斋务长。(《严复集》补编,第89页)

1907525(四月十四),上海《神州日报》报载:“十三日戉刻安庆电:高等学堂学生因斋务长抑制学生,借午蔬为口实,掀翻二十桌,加以殴逐,并行罢课。”

当时严复尚在上海,得悉后,“则电嘱各教员管理(员),照常上课办事候处分”。(《严复集》补编,第89页)

当天,在安庆高等学堂任监学兼英文教员的严复的侄儿严家驺(字伯)给严复写信汇报了学校发生的事件。(《严复集》第三册第826页)

1907527(四月十六),安徽高等学堂首事学生纠集全校学生罢课。

同日,严复“除电学堂,将为首滋事学生牌示开除外,并电中丞另派监督,准我辞馆”。(《严复集》第826页)

1807528晚上,严复在上海还给侄儿严伯鋆回了一封信。

严复在信中说:“本晚得十四寄缄,读之伤神无已。吾不为诸同事悲,亦不止为皖人悲,痛中国学界之不可救药也。此事十三日酉剖已有人电至上海《神州日报》馆,令其宣布,诋鼎观为卑鄙横态,被逐矣。而戌刻又一电云,学生借饭蔬为口实,掀翻廿,殴逐教员,哄堂罢课。据此,则暗中有人嫉吾校之整肃森严,欲令出此,与他校一律被讥;或有人欲解散成局,从中得利。故极力煽动,使皖人为此,而生徒瞀无识,其术中。又以前者求毕业之不遂,平素教督之认真,遂蠢然起而为此。此其愚可闵,其悍可恨;而其为蚍蜉憾事,露此丑态,又可笑也。嗟呼!此曹尚足教诲矣乎!故本日除电学堂,将为首滋事学生牌示开除外,并电中丞另派监督,准我辞馆。但前一事若办得动,同事诸子尚可暂留,以觇后,再定行止若办不动,则诸子亦可以去矣。” “本日午后又接两电:一是十六四点,不知何人所发,文云:‘全校解散,君勿来。皖上公叩。’又一电是十七四点,常伯琦发,文云:‘请电复官绅,以联交宜。’第一电恐亦是反对者所为。总之,自前年姚叔子拉我监督此堂已来,其时有人隐隐反对,累缄来诅,而叔节不为之动,嗣经去年整理,无懈可击,舆论翕然。至于今年,留学生回国多人,以谓皖之学堂须皖人得其利益,深忌吾曹,固无中生有,出而为此,周鼎观特其借题。外来事势,人情如此,虽以苏格拉底、孔子为之,风潮亦难免耳。好是吾曹去就分明,皖人自负我辈,我辈未尝负皖人也。愚刻专看中丞回电如何,再行定止,三日内必有决断。诸公少待,何如?见皖中绅士时,为我深道歉衷。所未一一回电者,因来电至七八通,且不知洪朗翁、方伦老诸公居址,己托提学致意,万乞海涵而已。” (《严复集》第三册第826页)

1907529(四月十八),严复打电报给安徽提学使沈曾植,告以翌日赴皖。(《神州日报》1907530

1907530(四月十九),严复乘船离沪赴皖。

同日,上海《神州日报》报道说:“十三日高等学堂学生与斋务长冲突各节,业纪本业矣。兹据皖省学界来信云及肇事原因,系因去岁附设师范科当试验毕业时之分数,均为斋务长周鼎观以一己之爱憎暗中加减,至有可及毕业者降而列休业;又有分数不及毕业者反得毕业。又甲班(分甲乙丙丁已等班)旧学生杨谷仁在堂肄业已有六七年之久,因年考一日稍差,即遭革除。” “且以监督接办时,定科生五年毕业,学期过远。每届考试倘分数稍有差池,势必斥革。”而“监督又远处沪上遥领其事,遂发生逐斋务长之事”。

《神州日报》还报导说“十八日安庆电:严监督密电提学司,即于翌日到皖,将革逐滋事学生,学生益激昂”。

19076

190762(四月二十二),晨严复抵安庆。

严复到安庆后,立则就去拜谒恩铭,提出辞职要求,但恩铭慰甚至。又谒提学使沈曾植,再提辞职要求,均未获准。(《严复集》补编,第89页)

190764(四月二十四),安庆高等学堂教务长姚永概出面挽留闽籍教员,受到匿名揭帖辱骂。(《严复大传》第301页)

当日,严复在安庆给甥女何纫兰回信。

严复在信中说:“安庆之事一言难尽。本日得甥书,有云风平浪静,众魔悉伏。此因见皖抚来电,语极谦和,故有此想,不知事势与电全不相符,故我决然辞差。现拟廿六即行,搭船往南京。以应端督之电。既行之后,不复来矣。高等学校之有风潮,实因官界与我挟反对,而绅界则以学堂为利薮,各思分肥。而学生一因去年沙汰之多;二因求请毕业不遂;三因夏考在即,恐复被沙汰;周鼎观汉文欠通,平日办事过于沾沾自喜,开罪多人。总此数因,于是有十三日之风潮。当日之事原可劝阻即定,而提学司故纵之。现在官界唯一抚台,绅界惟姚叔节一人,余非反对,即系风,故吾断无更留之理。皖人唯恐吾之不去,于是在《南方》、《神州》诸报极力布散谣言,备诸丑诋。来书谓有识之士孰不敬仰,奈有识者甚少何哉?抚台相留虽切,然吾要以必将滋事二十余人办到,吾乃可留。抚台商之提学,提学方且吃醋,谓周鼎观该逐,而陈寄、谢师衡等,则称为豪杰之士,故学生闹事后,公然自首十二人,而学台略退五人以相敷衍,而学生要挟胁从之风愈炽。刻安徽大绅士则谋监督,小绅士则谋管理杂差,真所谓一骨裁投狗乱争矣。至学堂吾所用之管理、教员,大抵多站不住,因提学司曾赴日本,带有得意速成留学生数人,正无处位置故也。提学脑筋有病,素为名士,人极糊涂;至学务尤为外行,加以炻吾名盛,口里恭惟,背后反对,此堂之事,皆此老之助成也。嗟嗟!学堂本教育之地,而小人视为利薮,学生劣者不可沙汰,沙汰即起风潮,此后学界尚可问手?”严复还告知:“吾到南京,当有十日担阁。廿六由此即行,初一二乃考出洋赴美学生,事毕即当回沪,因复旦叶仲裕亦在彼捣鬼故也。吾到南京,必将种种情节告知端方,若意思不对,便亦辞去不办。此意可告汝父知之。吾来此,体气粗安,毋庸远虑。汝到医院未?病势何若?吾极悬悬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835页)

叶仲裕(景)原是复旦公学庶务,挪用学校存款三千元,屡催不能照缴,严复在2月上旬给端方信中提出“应准由复开除,以维校政。”叶仲裕还是上海《神州日报》创办人之一,主张革命,与主君主立宪的严复政见相反,在5报道安庆高等学堂学潮,既发消息又发表评论,分析学潮的原因,具有针对严复的明显的倾向性。

 

190765(四月二十五),该校学生陆均对严复辞职表示惋惜。

当时即有人对陆均进行恫吓,同时有学生向严复投递匿名“公愤书”,要严复尽快辞职。在这种恶劣的氛下,教务长姚永概也非常的无奈,劝说严复洁身自去。(《严复大传》第301页)

同日,严复回信给提学司沈曾植

严复在信中讲:“承再损书,若怨仆不相师而委隆谊于草莽者,虽然,公亦未察鄙陋所居事势,有万不得已。何则?斋务长之率职,夫有所受之者,监督是也。故斋务长当位行权,行监督之权。学生恶之,姑无论其当否,岂不宜先告监督?乃今聚众自逐之,是谓监督权废,以复监督已废之权办滋事者,不可为也。且其事不止此,闻逐周之顷,先有讨监督之檄文,后则上海《南方》、《神州》各报日日有毁誉监督之论说,皆由皖寄去。复在沪之日,又有阻行之电;直至今日,尚有匿名投所谓公愤书者,公意以此为莫须有之流言,流言固矣。而流言之原因,非莫须有者也。盖其心所欲急击而去之者,监督耳;斋务长已之甑,非儿曹之所顾也。大学生狞犷如是,则其所阴持可知。乃来教尚欲复超两造之外为裁判为主,公所言欲谁欺乎?昨日姚教务长出留闽籍教员,则投匿名揭贴詈之矣;本日学生陆均者略出公道之言,为此校惜监督之去,则有恫喝使噤者矣。试问校中如此,仆尚可一日安其位手?犬马之年,五十有五,客气都尽,诚不欲为悻悻之小丈夫。

    公又教以收复师生感情为主义,又云已退五名之外,不可追究,意即以此为收复感情之术。然复闻宥人而其人感者,必其权门之下者也,若吾力所不能制,是乞和解滋益骄耳,尚何感情之与有?肇事之众,不过二十余人,外是皆被胁持者;昨有单呈中丞,度已授公矣,何待函告?公自任为复外护,而于事则使其必不可留如此,复愚,诚不识所以护之者居何等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590页)

最后,严复告知“明日有便轮东去,吾为万里之鸥矣!”

190766(四月二十六),严复束装就道。

当日,姚永朴、姚永概昆仲与皖绅方叔伦、邓绳候在孝涞屋为严复公饯送行。安徽教育会会长蒯光典闻讯赶来,阻行挽留,他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严复不住校,仍然当监督,或且至少当名誉监督。严复谢辞了蒯光典的挽留,但蒯光典还未出门,后院中就起詈声,蒯光典只得作罢。(《严复大传》第301页)

190767(四月二十七),严复离开安庆。

严复虽然对学潮感到痛心,但对辞去监督一职,没有一点懊丧的神请,手拿一本书,谈笑风生地坐轿离开安徽高等学堂,乘船离开安庆。受到攻击的闽籍教学及管理人员也同时离皖。(《严复大传》第302页)

这次学潮的原因颇为复杂,就其起源而论,与严复的严格管理有关。严复的严谨求实态度与部份学生急功近利的心态形成尖锐矛盾。再有部份皖省官绅,认为皖省学堂应由皖人在教学、管理用人上得其利益,使学潮染上了狭的地域色彩。再者就是严复的个人弱点,也给反对者提供了口实,如除了巡抚严复不太去理会其它官员、喜用亲信或闽籍人士、吸烟等原因。另外,当时的政治气候、反对君主立宪者及报刊也给学潮起了助波推澜的作用。所以,这次学潮本身并无政治目的和进步意义,诚如安徽本省知情人士所言,这次学潮是安徽教育史上的一大耻辱。(《严复大传》第305页)

 

严复辞去安庆高等学堂监督后,曾写有一联语,赠给何纫兰:“不辞与世终难合,但恨无人粗见知。” (《严复集》补编第88页)具体写作时间不详。

    190768(四月二十八),严复到达南京。

这次严复来南京,本是应两江总督端方之聘,来主持苏、皖、赣三省官费留美学生考试。后因考试延期举行,严复就先行返沪。

1907612(五月初二),夜,林贶西邀友人饮于东尚仁麟香阁,严复、郑孝胥、任蓬心、施省之、郑屺深、陈某(闽人)在座。(郑孝胥日记)第1094页)

1907620(五月初十),夜,郑孝胥邀请严复、季直、久香、梦旦等人相聚于一技香。(郑孝胥日记)第1096页)

1907625月(五月十五),《直隶教育杂志》丁未年第8期刊登了严复撰写的《辞安庆高等学堂监督意见书》。

在该意见书中,严复详细述事情之经过,文末严复说“但恐局外诸公不察复之所以为皖校者,故不殚冗烦,谨颠末,而著其原因如此。” (《严复集》补编第89页)

1907627月(五月十七),今天严复应郑孝胥与柯贞贤之邀,与“古微、季渚、啸桐、澄如、拨可、博泉共饮花如兰家。” (郑孝胥日记)第1097页)

19076月(五月),《寰球中国学生报》第56期刊登了严复译述英人倭斯弗著的《美术通诠》第三篇《古代鉴别》一文,以及严复所作《英文百科全书评论》。(《古代鉴别》和《英文百科全书评论》两篇文章,《严复集》及《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19077

190772(五月二十二)前数天,严复由上海到南京,主持留美学生官考。

190772(五月二十二),严复在南京给甥女何纫兰写了一封信。(信佚)

190773(五月二十三),在天津的英敛之收到严复写给他的信。严复在信中讲:“序文迟数日作,刻于太忙故也”。(《英敛之先生日记遗稿》

1111页)

1907735日(五月二十三至五月二十五)宁、苏、皖、赣官费留美学生在江宁提学使司衙门考试。(《神州日报》190775

 

190774(五月二十四)前后,严复又给甥女何纫兰写信。

严复在信中说:“廿二日一信想已接到,曹小姊是否来宁补考,祈即通知,因渠姊弟若决计不来,吾即无庸在此久候,卷阅清楚,即须回沪,此间无聊,度日若岁也。此番报名应考者,初系二百余人,即雌者亦有三十人左右。乃至临考,则男子仅七十余,而女子不过十零人而已。论其程度,尚不知能否挑到男十、女三。人才真难得也。女子程度尤浅,接到题纸,与其对觑,不能下笔;英文勉强写出半板,而文法亦多支离。王季昭甚为拼命,无如本领太低何也。其余务本女生,更不足论,勤读四五年,不识够得上应考否耳?若曹家姊弟肯来,包管可以入选。吾虽有出题阅卷之劳,所不辞也。”“汝入医院后,体中何如?廿五塾中散学,能一往否?甚念甚念?吾儿身体康复后,只须略略用功,杀却此辈有余也。南京天气甚热,日间汗出如洗,此自是表虚之故,老境迫人,不任劳顿。卷子幸有数人分看。伯管数学一门,陈诸藻管理化一门,李登辉管历史、舆地,吾所自阅,只两种卷耳。其实早知人少,便不须李前来,但今既来,姑分一种与渠看,非我不能自了也。李同渠新娘来此,住其连襟家,在新街口,乐可知也。端方见过一面,复旦情节尚未与言,准俟考后提及。吾之旋沪,早则初一二,迟则初五六,看有人请补考否。这上午大雨倾盆,吾顷间刚从提学衙门晚餐回寓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836页)

190776(五月二十六),光复会成员徐锡麟趁安徽巡抚恩铭参加安徽巡警学堂毕业典礼之机,在呈学生名册时,抽枪刺杀恩铭。

190777(五月二十七),时在南京的严复写信给甥女何纫兰。

严复在信中,述及留美学生官考情况和恩铭被杀事件:“昨接汝一缄,系廿三日所写,至廿六日始到。因其信系交信局,故尔稽延。此后,信可直投信箱,勿交信局为要。舅于本日卷始看毕,程度及格者不过五六人,其余虽送出洋,不能入大学堂肄业也。至于女生十余人中直无一人可及半格,三名之阙不知如何取补。人才难得如此。江、皖、赣三省讲求学务六七年,年费不下半兆银两,而认真考校时,成不外如此,何异辇金以投子乎,可叹可叹!吾本日有电往中西女塾,问小姐到底来否,复我一电,因吾所以居此者,专为渠浓。若渠姊弟决意不来,吾初一二便可揭晓,揭晓后即可回申,无须在此空候也。此电昨天即要打去,因电报不通,故延至今午。刻提学司已定初一、二补考续到之人,初三揭晓。吾大抵初五六可以回沪矣。”“廿六日,安庆有大变故,闻因考试巡警学生毕业,抚台亲临,被一会办徐姓道台用六响手铳轰击,身被重伤,延至次早即死。同时,学生大乱,死者尚有十余人,城门尽闭。徐姓当时擒住,问供,自称要除滿员云云。”严复还认为:“目下长江上下,革命党布滿,大抵起事即在夏秋之间,而地方则择其非通商口岸者,此其大略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837页)

1907711(六月初二),严复又给甥女何纫兰写信。

严复在信中说:“接到廿五日缄,知因舅体气劣弱,儿挂怀无已,仁孝可感。刻定初五买舟回沪。原定初四,端帅不肯,更留一天。男生照原议送十人,女生照原议送三人。但程度皆不甚高,而女生尤不及格,只好送往中学堂,不能入大学堂也。曹芳芸小姐事,再四与端督商量,已准另送矣。但渠总须同其令弟云祥一来南京,见过制台、学台,方能成事。不然,不能送也。至渠令弟,则与复旦教习严侣琴同由两江咨往杭州,请浙江抚台筹款资遣,因二君皆浙江人也。此考女生十余人程度皆极低,吾儿身体告好,报名来考,大可望送,则考生程度可知矣。”“廿六日,安徽巡抚,因巡警学生毕业堂,正行礼时,被会办浙江留学生已捐道台之徐锡麟连打三枪身故。徐自称排滿十年,今方达其目的。正写信间,接到小姐电,云今夕搭江永偕其弟同来;如此,则初四正渠到宁之日,恐初五未必得归。虽然,至迟初七必回,吾甚以此间为苦也。小姐此来甚好,因此事趁吾在此办妥,可省无数葛藤。复旦事力辞不脱,已电汝父,令赶紧登报招生矣。” (《严复集》第三册第837页)

同日中午,端方设宴招待严复、李登辉等人。时在南京的郑孝胥也同时被邀。(《郑孝胥日记》第1099页)

1907712(六月初三),留美学生考试揭晓。

这次考试“录取游学生正取十名,备取五名;女生正取三名,备取二名。”这是我国第一次官费女学生留学西方。(《神州日报》1907712

1907713(六月初四),下午在提学使署进行留美学生面试,面试后,严复发表了演说。(《神州日报》1907713

1907713(六月初四)至15日(六月初五),严复替江宁提学使陈伯陶,拟“出洋考试布告”(《严复集》第二册第24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