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初学者（34）：劳动生产率与价值量

2019-10-26

商品价值量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变化影响单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进而影响价值量。

劳动生产率就是劳动生产的效率，用单位时间内的产品量或者生产单位产品耗费的时间来表示。我们学校隔壁原来是湖北汽车工学院，校办工厂原先也生产汽车，一年也就只能敲打出几辆，人均年产量大概只有百分之几辆（他们不是专业生产商品汽车而主要是教学和实验）；位于汉阳的神龙汽车2015年产量80多万辆，人均70辆左右。这样说来，湖北汽车工学院校办工厂敲打出一辆汽车得有几个月吧，我们去神龙汽车参观的时候，每12秒就有一辆汽车下线，这还是因为市场不怎么景气而特意控制了速度。

顺便说一下容易混淆的“效率”与“效益”。 “效率”是个生产的概念，描述生产过程中的投入-产出关系，直接用生产的结果对生产过程的有效性进行判断。以前，“劳动生产率”和“劳动生产力”是被区分开来的，“率”具有相对性，而“力”具有绝对性；现在似乎不再区分了，都用来表示生产过程的有效性。“效益”是个市场的概念，是个“相对指标”。一来，表示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市场的实现程度，个别价值向社会价值转化的程度；二来，表示投入和产出的相对关系。一般而言，“利润率”及其变化是较好的反应效益的指标。我们讨论价值量的决定，还是一个生产领域的问题，故而使用的是“效率”范畴。

一个国家的不同行业，不同国家的同一行业，劳动生产率会有高低之分。劳动生产率的不同，主要受以下因素的影响：劳动者的劳动熟练程度、科学技术在生产中的应用、分工程度、生产规模、自然条件，等等。下面主要讲一下规模。市场需求决定生产规模。市场需求扩张，生产规模才可能扩张。生产规模扩大之后，才有可能深化分工，也才有可能采用先进技术。斯密在《国富论》中讲，历史上，沿河码头附近，往往成为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的策源地。我们的汉口在宋朝的时候就是工商业发展的名镇。因为沿河码头可以方便地利用相对便宜的水运，在扩大市场范围方面具有优势，其市场规模和生产规模的扩大就成为技术进步和效率提高的推动力。

生产规模的扩大能够提高企业经济效率或者经济效益，这叫做“规模经济”。假如我们生产衣服只用到以下要素，一是缝纫机，二是布料和人工。缝纫机是一次性投入然后长期内使用的，其投入叫做“固定成本”；假如1台缝纫机价格1000元，生产第一件衣服就得投入这么多。布料和人工不一样，每生产一件衣服都有一个投入，这个叫“变动成本”。生产1件衣服需要材料10元，人工10元，变动成本就是20元；生产2件衣服，变动成本就是40元。如果这家企业只生产了1件衣服，其成本就是1020元；如果这家企业生产了1000件衣服，每件衣服的成本就是21元。可见，生产规模扩大之后，成本降低了。成本的降低有两个意义：其一，如果衣服的市场价格不变，成本的降低就意味着利润的提高；其二，成本降低意味着企业有更大的降价空间，可以通过降价提高竞争力。规模经济主要通过降低单位成本来实现，也可以通过技术进步、深化分工及降低交易费用来实现。

在行业内部，商品价值量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劳动生产力越高，生产一种物品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就越少，凝结在该物品中的劳动量就越小，该物品的价值就越小。……所以，商品的价值量与实现在商品中的劳动的量成正比地变动。”（《资本论》第一卷，53）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单位时间内生产的商品数量增加，单位商品耗费的抽象劳动减少，故而单位商品的价值量减少。需要说明的是，劳动生产率提高而导致单位商品价值量下降，只发生在全行业劳动生产率普遍提高，从而生产单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下降的条件下。如果只是个别企业因为采用先进技术，完善企业管理，深化内部分工而带来个别劳动时间缩短，而全行业维持以往的状况，则降低的只是先进企业的个别劳动时间，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则保持以往的水平。个别劳动时间降低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不变，则个别价值降低而社会价值不变，企业将因此而获得超额利润。

技术的进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相同时间内生产的使用价值的增加，意味着社会财富的增长。一般从使用价值或者有用性的角度，也就是从消费的角度讨论价值，社会财富的增长就意味着价值的增长，可是在马克思的观念里，“随着物质财富的量的增长，它的价值量可能同时下降。”（59）随着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仅单位商品价值量下降，也可能整体的社会财富的价值也下降。如果以前工作日是10小时，一天生产1件商品，单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10小时；现在工作日是8小时，一天生产100件商品，单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8%小时。不仅单位商品价值大大低于之前的情况，甚至全部日产品的价值（相当于8小时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都低于之前的1件产品价值。

马克思的判断与我们日常的感受是不一致的，因为他理解的价值与我们日常的观念不一样，我们日常的观念里，往往是从消费的角度，从使用价值和有用性的角度来讨论的；而马克思是从生产的角度，从抽象劳动耗费，从劳动者的辛劳的角度来讨论的。很显然，劳动生产率提高之后，生产单位商品的时间缩短了，生产单位商品付出的辛劳也就减少了。古典经济学的亚当·斯密也是这样判断的，他说：“等量的劳动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对工人本身都必定具有同样的价值。在工人的健康、精力和活动正常的情况下，在他所能具有的平均熟练程度的情况下，他总是要牺牲同样的安宁、自由和幸福。”（斯密：《国富论》，第一卷第五章。转引自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60页注释）

看起来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对于工人来讲是一件好事，因为它降低生产单位商品的劳动耗费。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工人不能改变自己作为雇佣劳动者的地位，就无法褪去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锁链。生产单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缩短了，但工作日如果不变的话，甚至劳动强度因为技术进步而增大的话，工人付出的辛劳实际上是增加了。在以后的学习中我们会了解到，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更大的好处是属于资本家的，它给资本家带来了一个提高剩余价值率的更加有效的途径。技术进步会给工人带来好处，但更大的好处是属于资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