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
列位看官大人:
在下潘国尧,微信艺名阿六(laopan53llm),江湖别称老衲,在此所发的小说均为作者的艺术创作,并非个人传记!因为作者经历坎坷,阅人无数,凡小说中的情节和人物,都是作者现实生活中的无数原型提炼而成,切不可对号入座!乡场上的人物,只有背景是固定的,人物和围绕人物发生的所有故事,时空散漫,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谢谢您的阅读!
文/潘国尧
我问调枝说阿凤现在去哪了?调枝说自从小个子出事后阿凤也就去县城找新的活了,换了好几家,要么嫌人家开的钱少,要么人家嫌她没有学历啥的,反正怎么也混不好,“最近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在洗脚城里给人洗脚!”
我说要不把阿凤叫来吧,她年轻,也聪明,就在前台收银啥的帮着干点杂事,“你俩又是老乡,还同居了不少时间,应该是知根知底的!”
调枝说老娘那是跟阿凤同睡一个宿舍,“不是同居,你他娘的会说人话不?!”
我咕噜道:破老娘们没一点幽默感。
然后调枝就给我找出一个地址,说阿凤可能住在这个店里打工,“老娘脱不开身,你自己去找她吧。”
我就去县城找阿凤,三转四转的,最后在城中村的一个出租房门口找到了她。
我找到阿凤时,这家伙正在往一个搭在路边的大铁锅里倒水,看样子这水也是费劲从哪儿去接来的,因为灶边镇着一担水桶。阿凤一会儿往灶头添柴火,一会儿起身舀水,一个姑娘家灰头土脸的整得像个老娘们似的。
阿凤跟我说自己实在受不了客人总是要吃她豆腐的恶俗,早就不在洗脚城干了,“但是我在洗脚城那会儿,给老板开车的男朋友嫌我给他丢脸,狗日的竟然把我休了!”
我说他娘的开车的不也就是车夫么,“他就很体面?”
阿凤说休掉就休掉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我说这么多年被你白日了,总得弥补我一点吧?狗日的竟然理也不理我就走了。”
然后阿凤说自己就天天去男友的单位闹,最后迫使那货甩给她5000块钱,说多的没有,从此不要再找他。
我说这种男人早离开早脱晦!
阿凤就说自己用这几千块钱添置了现在这些设备,还请人在这盘了一个土灶,“我现在只好每天给租客烧开水赚点活命钱。”
我说你烧一瓶开水也就收一两毛钱,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我和调枝在乡场上开了个饭馆,就是原先花货开的那家,花货跟老洪开诊所了,这店现在调枝一个人在折腾,我每月给你开一千块钱,你去帮帮调枝吧,她现在一个人忙不过来。”
阿凤停下手中的活,说自己自从跟调枝从老家出来后,混来混去的还从来没找到过一份一个月能拿到500块钱以上的活,“老四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我说我大老远跑来怎么可能忽悠你呢?“你和调枝是共过患难的,现在她有点起色了,按理也该罩罩你了。你今天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阿凤说自己盘这个灶头多少还是花了点钱,这些坛坛罐罐丢掉有点可惜,“我最舍不得的是那个柴垛。”
阿凤用手指了指房东家门口的那堆烂木头、干树枝以及工地上的预制模块夹板等,“那是我每天推着辆破翻斗车转遍了整个县城找来的,真是千辛万苦啊。”
我说如果你真舍不得这些的话,可以把他们都带到乡场上,“现在小个子的鞋厂被校长接手了,做大了,很多的外地人在上班呢,你要是想继续烧水,那就去乡场上接着烧吧。”
阿凤说我也只是说说,这么高的工资我要是不去才是真的傻呢,“谢谢老四,谢谢调枝姐,你们还是没忘记我啊。”
我说乡场上事多,你也认识路,“我先回去了,你准备好了就搬回来,那边吃住都没问题。”
阿凤说顶多两天时间,她把家里的这些破烂多少换些钱后就搬到乡场上来。
因为硬货饭店里越来越忙,最近这几个月里几乎没见到过校长,只是老吴偶尔带几个客户来店里吃饭时跟我匆匆介绍一些情况,说现在厂里的事基本上是他和菊英在忙乎,校长大多的时间是在外面跑。老吴说人大概都是被逼出来的,校长没辞职前,就是跟乡场上我们几个人吃吃喝喝而已,也不见得比谁更能来事,“现在不一样了,大哥大都不停的响,镇里的领导县里的领导几乎都是他的朋友了,他还逼着我辞职呢,没办法,我只好辞职了,说实话,邮电所的活也真是越来越少了,我再赖着不走,自己也觉得难为情了。”
后来校长干脆把厂里的供销大权也都移交给了老吴,现在,校长管钱,管大方向,老吴管供销,菊英管生产管人,鞋厂是真的越办越兴旺了。
元旦那天,学校里放假,鞋厂也很难得地放假了,我跟调枝说想去找校长聊聊,调枝说你不如把他找来到店里吃顿饭,“今天客人不多。”
我就给校长打电话,这家伙说自己今天正好在厂里值班,“你过来吧。”
我就去了厂里。
有些日子不见,校长是整个人都变了,原先的那种萎靡之态在他脸找不着半点痕迹了,不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至少能听到爽朗的笑声了。
过去,校长穿西装打领带是比较少见的,这是因为所有老师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要出门,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打扮。但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进口西装,一条大红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根金针,头发还上了油,整个人就是南边那种老板的派头了。
而我依然是一件掐得出半斤油水的黑夹克,皮鞋都有好几个月没擦了。我这一身在校长新买的沙发上坐下来,被他的光彩一照,我就说他娘的老子整个是瘪三了。
校长说你可别这样作践自己,“你好歹也是一个饭馆老板呢。”
我知道这是校长在磕碜我,见他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我就说你他娘的也忒忙了,“等你空了老子再来找你吧!”
我起身要走,校长一只手拿着大哥大接电话,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把我死死按在沙发上。
然后校长解释说今天是元旦,那些老关系新关系都得问候一遍,“现在不比从前了,天天也就那些事那些人,不用互相惦记,现在是你哪一个小的环节没照顾到,日后就可能会酝酿成大纰漏,这些官府的、机关的、机构的大爷分分钟都可以把你整死。”
我说信用社那边的钱都没问题吧?
校长说现在我变成大爷了,“每月的流水都在几十万元,我是他们的储蓄大客户呢,只要我想贷款,他们求之不得呢,还有县城里好几家大银行也总是来找我放贷呢,哈哈哈哈!”
我说那你现在是一帆风树啊!
校长说咱俩之间就不要说那些废话了,“我一直想找你,一是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你那破岗位,一是有几件闹心的破事还指望着你这个高参再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我说我强调过,等拿到中级职称后我一分钟都不会多呆的,“你现在碰到哪些问题了?”
校长说别的事我倒都能对付得过去,再说还有老吴和菊英帮衬,厂子暂时是正常的,“问题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邮电所这几间破屋子他娘的太小了,想找块地建一个大的厂房。”
我说你没找镇长吗?“这种事,他最喜欢干。”
校长说不要说镇长,就是县长都鼓励我把厂子搬到开发区去,但是我都没答应。
我说为啥?校长说主要是老吴和菊英恋家,还有厂子里一半多的老职工都是乡里的人,他们也不愿意去开发区,嫌上下班不方便,也照顾不了家里的地和人,因为这些工人的工资,老实说是很低的,“厂里现在也没实力包吃住,叫他们去县城里租房,更是不现实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乡场上弄块地建厂房,但是你也都看到了,这乡场上屁大点的一条街,两边密密匝匝的都造满了房子,村长说基本农田又是划了红杠子的,上面不让动,为这事,我现在是茶饭不思呢。”
我说既然县里可以搞开发区,那镇里为啥不可以找个理由弄块地把大家都忽悠进去呢?
校长说关键是全镇除了那几个破窑厂,也确实没几家像样的企业,“镇长怕到时把地圈起来后,招商跟不上,再说县里的开区发大片大片的地还都闲置着呢。”
我说倒是有个合适的地方。
校长瞪了我一眼,说又是乡政府吧?
我说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校长说自己早把乡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想到了,“但是镇长说撤扩并后每个乡政府的地皮房子等都是国有资产,现在上面也没明文规定如何处置这些资产,谁都不敢动这些地和房子,就是租借都不行。”
我说那个大会堂现在不是被老王当成了炮仗仓库用了快一年了,“还都不用交一分钱,这叫啥道理?”
校长说这都是私下瞎胡闹的,“其实我也去附近几个乡政府的大楼看过,实际上偷偷把门脸租给人开店,在大楼里开宾馆饭店的都有,镇长说,撤扩并后各乡政府都留了一两个人看守,这些人只拿基本工资,私下搂些闲钱的事,大家也就开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校长和我都清楚,乡场上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是因为老王是现役警察兼管着,二是大家都知道他与市政法委主任的师徒关系,怕得罪人,就让他胡来了。
我说本来这个大会堂是最好的车间了,又敞亮又通风,进去几百个工人操作都没问题的。校长说人家先入为主,总不能把他们赶走我进去吧?
我瞅了一眼校长,发现这家伙真是刮目相看了,乡场上那些角落,以前恐怕也就老四我闲得蛋疼天天在惦记,现在轮到他了,什么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校长身上我今天算是都领教到了。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老王退出,你是可以进去的对吧?
校长想了想说也对也不对,“理是这个理,但是你得考虑老王是否存在退出的可能?他这生意虽说有点涉黑,但毕竟还属于正常经营,现在谁有能力把他赶走呢?我看是没有,即便镇长也是开只眼闭只眼。”
然后校长分析说,就是有一天老王真的退出了,也存在一个我怎么进去的问题,我不是开个小店,随时都不怕关门,我这是要打造百年老店,进去了一定是长期租用甚至长期拥有,“如果能想一个好的法子,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把所谓的国有资产给买下来,镇小原来的校址不是国有资产么?后来还不是卖给了开石灰窑的六五给整成了地条钢厂么?”
我想了想说,这事我算是整明白了,问题的核心就在于怎么把老王先整出局,然后再考虑鞋厂入局的事。
校长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你有辙么?
我说鳗有鳗路虾有虾路,等我想好了辙再告诉你。
但是校长说自己是一刻都不能等了,“厂里现在的那些辅料都堆到了马路边了,而管工业的副县长还在三天两头地催我把厂子搬到开发区去。”
我说倒是有个辙,但绝对是损招,也有巨大的风险。
校长说违法的事可不敢干!
我说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借刀杀人之类的路数,未必不是下策。
我就叫校长等下中午了就去硬货饭店去吃调枝做的毛血旺,“等我把第一件事办成了,你接下来做第二件事!”然后我就告辞了。
自从被副所几乎是押着去阿观家登门道歉给钱后,老王大病一场,这世道,有时还真得信老天爷是公正公平的,病好后老王好像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那辆破警用摩托再也不在乡场上故意的狂轰油门了,每天除了上下班,路过乡场时几乎都不正眼瞧人,更别提三天两头到各店家门口找茬了。
显然这情况有点意外,不急着找茬,不等于不秋后算账,不叫的狗才咬人呢。
从鞋厂出来后我就决定去大会堂那里逛逛,我都想好了,如果老王在,就主动跟他套套近乎,然后邀请他来店里吃顿饭,如果不在,我也想在玲娣那里探听一些情况,毕竟,最近的这十万块支出,怎么也与我撇不干净。
岗亭的窗帘布没拉上,显然老王不在!
我慢慢踱步到大会堂门口,见玲娣一个人在整理那些纸盒子,我咳嗽了一声,但是玲娣并未回过头来,就只好叫了一声,问她老王不在?
玲娣没好气地说:什么风把大老板给刮来了!
我说玲娣你这是埋汰人呢,“这仓库最早可是我带人给整理出来的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这一仓库宝贝里,有我老四的一份贡献吧?”
我这么一说,玲娣就只好用手指了指门口的两把破沙发说你自己找个坐吧,“老娘活多,没功夫陪贵人唠嗑。”
我想自己既然来了,哪是你破老娘们三两句能打发得了的?想当初,如果不是老子给你指的道,你他娘的不还得跟阿观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我说最近炮仗生意还好吧?
玲娣过了好一会才蹦出一句:托你老四的洪福,生意还过得去。
我说你他娘的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忘了当初是怎么到学校来哭着求我的事了么?!”
玲娣说他娘的还真该感谢你给我指了一条光明道,使我成为了乡场上一名人见人厌的著名烂货,跟你前老婆都有得一比了,“我是不是也该出一笔钱好好谢谢你?老四。”
我说这倒是用不着,“我老四做好事从不要回报,你看阿观被老王踢断腿,还不是我出钱把他给送到医院里去的么?”
玲娣停下手中的活,逼近我说:老四你原先跟老王也处得跟兄弟似的,“为啥这次要这么往死里整老王?”
我说老子没整人,也没这个能力,“我要是真的想整老王,老王现在还能在所里安然无事么?!”
玲娣说那你的意思还是你救了老王了?“我们还得感谢你才是?”
我说按说是应该感谢,“你们把阿观打断腿,然后自顾离开快活去了,不是我出钱出力,这是要动众怒的结果,动众怒知道是什么结果么?那是要死人的!”
玲娣一屁股坐下说反正这一年算是白干了,“老娘刚赚了点钱,全搭进去了,我就不明白,阿观也不是你兄弟,老四你干吗要这么卖力地帮他?!”
我说阿观现在还是你合法的丈夫!“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玲娣沉默了好一会,知道自己说不过我,就问你今天来还有没有其它事?“没事的话赶紧走吧,我这里也事多,没功夫伺候你。”
我想了想说,也没别的意思,“你转告一下老王,老四我后来做的那些事,全是为了要回我垫付的那些医药费,不是完全与你们对着干,如果阿观爹继续告状,你们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是见好就收,最后才答应了所里领导的要求,不是我做主,这事会没完没了!”
我撂下这句话,就拍屁股走人了,我想老王迟早会明白,我是没把他往死里整的事实的。
我回到店里,见大包小包的扔满一地,而阿凤正跟调枝两人热络地说些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