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三日（8）：原来香山寺就是这样

2019-3-16

走到香山寺的山脚下时，脚后跟有些酸疼了，今天我已经走了二十多公里。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心里有点打鼓。不过我不会知难而退。这次的洛阳之行，很大程度上就是为香山寺而来的。

香山寺始建于北魏熙平元年（516年），迄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武则天的时候，曾经用“胭脂钱”来重修扩建过，她还喜欢在这里办公，与群臣聚会。后来的乾隆皇帝也来过这里，给过“龙门凡十寺，第一数香山”的美誉。不过，香山寺之所以对我产生吸引力，只是因为白居易（772-846）。白居易与元稹（779-831）是好朋友。元稹去世的时候，给白居易留下六七十万贯的遗产。那时的香山寺有些破败了，白居易将这笔钱拿出来修缮香山寺。再往后白居易去世，也葬在香山寺的附近。我感念白居易的功德，更感念他与元稹之间的友谊，以为香山寺就是一个见证。

没想到进入香山寺之后参观的第一个建筑居然是“蒋宋别墅”。1936年10月，蒋介石五十岁，他以“避寿”为名来到洛阳，住到香山寺。其实老蒋此行，是为了策划和部署围剿在西北会师建立革命根据地的红军。我刚才在西山临河石壁上看到当时云南省政府领导人李根源的题字和张昭麟的题诗，他们应该就是来参加老蒋的此次会议的。因为条件限制，香山寺的面积本来不够大，甚至显得有些逼仄。在这样一个有限空间的佛教重地，居然为老蒋两口子建造这样一个别墅，而且还是在寺院的核心位置，我看着实在别扭。说起来，国民党的老蒋在全国各地很多旅游景点都建立了别墅，而共产党的领导人却很少这样做。差距真是巨大啊。

从“蒋宋别墅”往上登山，见有一亭子，内置一巨碑。石碑上写着“乾隆御碑”，有介绍文字。乾隆曾经游览了龙门石窟，又来到香山寺，还留下诗歌《香山寺二首》。这位皇帝诗人真是高产，每天要写四五首诗。这样有事也写，没事也写；激动也写，平静也写，我感觉是有些强迫症。石碑刻写就是这两首诗，开头就是那两句“龙门凡十寺，香山数第一”。不知真假，这样的忽悠香山寺僧人肯定是奉为真理的。还好他说的是“香山数第一”，稍微扩大范围到“洛阳”，天下的佛教徒就会不满意了。

乾隆御碑的北侧，就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位于香山寺中轴线的最高处，下面还有三圣殿和自在圆通殿。大雄宝殿是整个香山寺最高大最雄伟的建筑，巍峨挺拔，雕梁画栋，气象庄严。整个建筑应该都是现代的，佛像的色彩还非常鲜艳。而且，我看那大佛的形象塑造，似乎有些现代的风格。虔诚的信徒们举着香烛进进出出，叩头作揖。我转了转，就站在一边看着。白居易捐钱修葺寺庙，他本人是虔诚的信徒吗？他也这样烧香燃烛，叩头作揖吗？

大雄宝殿的北侧有个小小广场，一侧有个九老堂。白居易晚年牵头组织了一个老年活动组织，大家一起喝喝酒，品品茶，写写诗。其中有年龄很大的，活了一百多岁。白居易是其中最有名望的，年龄可能只是中等。广场的另一侧，有个叫做“石楼”的建筑。一个小小的亭子，全部是石头构成。“香山赋诗夺锦袍”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武则天当年邀群臣聚会，她就坐在这石楼里，要大家赋诗比赛。东方虬的四句诗出来，武则天就叫好，并将锦袍赐予他。随后，宋之问慢慢道出他的长诗，武则天才发现这才是真好。可锦袍就只有那一挂，于是就反悔，将其从东方虬那里要回来，披到宋之问身上。本来是武则天的操之过急，出尔反尔，历史上反而成为一段佳话。宋之问是高兴了，东方虬岂不是要很委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估计东方虬在心里会嘀咕半天。不过，这事儿是武则天做出来的，就不会有多尴尬。她就是那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伟丈夫”，率性而为才体现她的秉性。

离开香山寺，走出大门后回头，看到一幅对联：

“乐天到此多旧感，渊明归来有新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