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用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曲,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前三章讲了修道与致用的纲领,第四章讲了道之本体的特性,这第五章紧接着就讲,基于道之本体的特性,致用的总原则——虚心、无为而用。
现代人的误解,主要产生于对“刍狗”这个东西的认知与定义上。
刍狗,是古人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
先秦时期,君王贵族以贵重的三牲祭祀,普通百姓只能以易得的狗祭祀。
后来随着风气的转变,开始以草扎的狗替代。
刍狗是拿来祭祀的圣物,类似现在的花圈,祭祀之时都要以敬重祖先神明之心敬重之。
但祭祀之后,刍狗、花圈这些东西,便不会被关注了,是被扔在什么地方,还是烧掉,那就顺其因缘了。
所以,刍狗是一个被敬重、但不会让人产生强烈占有欲的东西。
看待万物万缘如刍狗,即便是你自己扎成的、造就的,也来则敬重之、去则随顺之。
这便契合了大道之行生而不有、为而不恃的道理,所以被拿来作譬喻。天地造化没有所谓的仁爱之心,仁爱是少阳木气生生之德,天地造化是天生天杀、无所偏倚的。
天地造化自然生灭,没有所谓仁爱不仁爱,对一切万物都像对待祭祀时草扎的刍狗一样,生成之而不据为己有、造就之而不自以为有功、无所偏爱而任其自然。圣人洞察了天地造化的真相,明悟了大道无我无私的道理而身体力行之,也不存出于自我的所谓仁爱。
对待百姓,如同对待祭祀的刍狗一样,造就之、敬重之而不据为己有、自以为功,有求则应,不求则敬重、关注、默默生化之而不强加干涉之,任其自然体历、苦乐而成长,尊重之、利益之而不占有之、把控之、勉强之。天地之间,难道不就像是一个运作不息、抽拉不停的由皮囊做成的风箱吗?
正因为内部空虚,才有不会穷竭的功用发挥出来;抽动的过程中,会不断的有气机鼓动出来。
天地造化就是如此,空虚而不竭,循环运转而永不停不息,正是因为内里空虚,没有所谓的仁爱与偏私、占用与居功。
所以圣人之道亦是如此,无我无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故而用之不穷、动而愈出。
因此,我们应该效法天地造化与圣人,不要有那么多的自我心意与言语论断,让自己的心空虚灵明起来,就不会阻塞而抽拉不畅,就不会穷竭。
多心、多欲、多言,内里瘀塞则气机穷竭尽,实在是不如持守内心的虚静,使得内在空虚而气机自然运作,省心又省力、合道而持久,实在是明智者应该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