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

    从花朵身边经过，听见花朵在诉说什么，仔细听还是听不清楚，难道花朵有病了吗？是的，花朵有病了，而且是病得不轻。作为男子汉，我是不喜欢看花的，瞧不起花的娇艳欲滴，瞧不起花的鲜艳夺目，现在花朵病了我拍手称快。可是当我听见花在诉说后，情不自禁站下想倾听花在诉说什么，是说龙卷风过后的委屈，还是生命即将毁灭。

    花在说龙卷风的残酷，花在说龙卷风的袭来时的感觉，花在说龙卷风袭击时的无奈，花在说龙卷风瞬间即逝。一个龙卷风让人越想越后怕，连一朵花都有如此心态，由此可见，龙卷风袭击程度有多危害。花在诉说日子本来是平平淡淡，忽然被龙卷风突然袭击，真的惴惴不安，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喜欢刺激，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平平安安。遗憾的是，龙卷风不让人平安，肆无忌惮袭击整整齐齐一座城市，从北到南，形成巨大包围圈。在这圈子内，所有人，所有生命，所有物体，都卷入其中。随着旋转，摩托车上天了，牛马上天了，偶尔有人也被卷走，所有的灰尘全部被龙卷风卷入其中，上升上升上升，直到卷进包围圈。

    当花朵说到这时，哭天抹泪的，花是在哭诉着，平时看到的是天花乱坠，现在看到的是枯萎。一个生命没有了，一棵树木没有了，一辆车没有了，被龙卷风卷进圈子，抛弃到哪里没有人知道。草丛不值钱，花不值钱，树木不值钱，车不值钱，生命更不值钱，牛马在空荡荡的天上翻来覆去，掉进旋风里不知摔在何处。很多人听了花的诉说并不以为然，他们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龙卷风，有人嘲笑这是花在撒谎，是想获得同情的眼泪，可是现实的龙卷风比花诉说的还要凄惨。当龙卷风袭来时没有谁能控制得住，没有谁把握自己的家是安全的，龙卷风肆无忌惮闯入每一户家庭，袭击所有生命和物品。

    有关龙卷风的现场我去过，当龙卷风袭来时没有谁能控制，当龙卷风袭击后现场凄惨。暴风雨夹杂冰雹，最大冰雹有鸡蛋大小，五个冰雹相当五个鸡蛋，差不多一斤重。砸在车上车毁，砸在人身上人毁，砸在房子上轻则砖瓦碎裂，重则被暴风雨掀开房顶。曾经在房子顶上的铁皮被龙卷风吹走，拧紧成一个个麻绳挂在树上，或挂在电线杆上，数不清的漂移物旋转得不知去向。美丽的厂房瞬间被摧毁，乡下庄园七零八落，树木连根拔出，途中断裂，庄稼地被冰雹砸坏，没有丰收的可能性。

    面对龙卷风，很多人与我有同样的问题，他们困惑的是龙卷风算什么，不就是一场暴风雨吗？当我到了现场时恍然大悟，我们错看龙卷风了，错看暴风雨了，错看龙卷风与暴风雨旋转的程度了。没到现场时对龙卷风不了解，以为不过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风雨，即使夹杂冰雹也是在所难免司空见惯。然而当越来越走近现场时，走近灾区时渐渐发现十分不安，这种不安是暴风雨过后的不安，是龙卷风袭击后的恐惧，如果说越想越后怕是真的，不是假的，更不是幸灾乐祸，货真价实的后怕。

    走近灾区，看到数不清的垃圾迎面而来，臭味扑鼻，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被龙卷风掀起的车辆翻身朝上，断裂的树木，还有电线杆东拉西扯倒在路上，车辆不能通过，交通受阻，美丽家园变成一片狼藉。乡下的房屋和牛棚马圈被龙卷风吹得留下墙壁，正在喂马的老人被龙卷风卷入空荡荡旋涡，落下身亡。这样凄惨景象不到现场是看不到的，数不清的人在龙卷风袭来时惊恐万状，有多少人在龙卷风袭来时受伤，他们有的是救死扶伤人，有的是猝不及防，有的根本不知什么是龙卷风。当有的人乐此不疲拍照龙卷风旋转时的景象时，当龙卷风袭来时，谁也想不到会威胁生命，吓得妈呀妈呀直叫喊。这样声势浩大的龙卷风让人振奋，有人拍到了惊天动地的风景，有人得到了珍贵镜头，还有人在龙卷风袭击时成了英雄。可是有谁想到有人在龙卷风袭击下身亡，有人在龙卷风袭击下受伤，有人在龙卷风袭击无家可归，有人在龙卷风袭击下流浪街头巷尾，他们的吃喝拉撒睡成了问题。尽管有人伸手帮助了他们，可是不是自己的家，在哪里都有拘束，这是人之常情，连花朵都这样诉说。

    有一个小孩，当龙卷风袭击时，被老爷爷搂在怀里，如果不是老爷爷受伤，舍命救了小孩，这个小孩不知会被龙卷风吹到哪里。有一对情侣，当龙卷风袭来时乘车兴奋拍照，可是他们忘记危险，如果不是男友搂住女友，当他们的车翻滚时也是危在旦夕。人在生死时会表现出恋恋不舍，或恋恋相依，同时又表现得英雄无畏，龙卷风送给人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在灾难面前钱财没用，只有当灾难来临时，有人灵机一动救了人，舍己救人，这样的风格是多么高尚，多么崇高而自豪。看到小孩子欢声笑语，叽叽喳喳，如花朵一般绽放着美丽的笑容，我清晰地感觉到灾难过去了，灾区不再痛苦，不再荒凉，哪怕小花小草也透出鲜艳。灾难给人一个和平共处的机会，考验人的忠诚，在困难重重面前如何度过，不只是考验人，也考验花草树木。

    此时此刻，你还在倾听花朵诉说吗？这不是一朵花诉说的，一朵花能诉说什么，一朵花再能诉说还有我会诉说吗？看到龙卷风袭击过后人们的安分守己，看到龙卷风袭击后彼此之间呈现的团结场面真的令人感动，此时此刻，我想到同甘共苦，风雨同舟，于是我在想，这样的场面是风格吗？这样的场面是精神吗？再次返回现场时，我看到的不是灾难，而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听到的不是一朵花的诉说，而是数不清花朵的诉说，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