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这一学期（53）：故乡不可留

2020-6-30

2015年由哥伦比亚，法国，荷兰，智利，巴西联合制作，塞萨尔·奥古斯多·阿塞韦多导演的 “大地与阴影”，可以解读为一部有关“现代化”的电影；也与环境有关，与穷人的挣扎有关。

一棵直径两米的枝繁叶茂的金合欢树，树下一座低矮的平房，平房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甘蔗田，灰暗的天空中飘舞着燃烧甘蔗叶飘起的黑灰。如果有蓝天和白云，这里可能呈现美丽的风景。但是，蓝天被遮住了，白云被染黑了。

这里是阿方索的故乡。

阿方索离开故乡十七年了。他当年的离乡出走，与这满天的黑尘有关吧。如果当初他不离开，很可能会像他儿子一样患上严重的肺病；或许，他的骨头早就在那棵金合欢树下腐烂了。

离开家乡之后，阿方索在大城市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能不会很体面，不是很宽裕，但那是一种有希望的工作和生活。至少不像在这甘蔗地里，看不到青天，甚至连新鲜空气都不可能。

阿方索是因为儿子重病才回来的。

在这个收割季节，到处在烧叶子，空中飘荡中浓浓的黑灰。儿子只能躺在床上，窗户都不能打开。

阿方索看起来还不是那么苍老，而他的前妻已经是老太婆了。老婆和儿媳天不亮就得出去砍甘蔗，干男人的活。天黑才回家，身上是一层厚厚的黑土。干着牛马一样的活，还不能按时拿到工资。农友们组织起来罢工。她们婆媳选择忍气吞声，她们是低劣的劳动力，找个工作很不容易。最后，甚至连这样牛马般的工作都保不住。

阿方索带上儿子到镇上看病。因为医院没有病床，不能收治住院。医生只给开了药，其实就是要回家等死。阿方索很愤怒，但无计可施。

故乡不可留。阿方索当初很果决，义无反顾地走了。他的妻子舍不得，留下来。他有了他的人生，她有了她的人生。

阿方索与小孙子建立起很好的感情。孙子和儿媳都愿意跟他离开故乡。在这个阴影笼罩大地的故乡，人生没有希望。

阿方索的儿子不愿意走，因为他的妈妈不愿意走；他的妈妈不愿意走，因为她已经走不了啦。

不久，阿方索的儿子去世了。

最终，阿方索带着孙子和儿媳离开。临走，老伴拥抱了他。在这满天的黑云之下，老伴也许谅解了他。

故乡不可留。因为现代化的步伐太快，它已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故乡不可留。因为你的故乡在你身上，而你身上的故乡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