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于2010年8月～2018年4月初稿二稿）

空间与时间的辩证关系，是辩证唯物论很早解释清楚的哲学范畴。但是，近30多年来，这对哲学概念组合却未所预料在现代人头脑中发生了难以遏制的紊乱。不仅是“空间”的含义被混合了虚拟维度，使客观实在的基础性“三维”变成了摇摆不定的“超弦维度”，而且，“时间”概念的含义，也跟着出现了难以理顺的纠结。

思维混乱的主因在哪里？恐怕是人们对“宇宙之王”霍金的崇拜超越了他用残躯之身创造的价值。当他在《时间简史》中对时间的本质没有给予总结概括或者并未做到概括准确时，也就难免会引发一些认识偏差和观念模糊。

霍金是宇宙学家、理论物理学家，立足于科学高度对“时间”进行描述是他应尽的责任，而运用哲学思维方法对时间的本质给予全面概括，并非他的本分。从《时间简史》中看出，霍金对时间的描述体现了他的“直觉天才”和敏锐洞察力，他透视时间的角度含多个方面，但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判断，其中多数判断达到了令人可信的学术见地。

不过，作为思想顶端的学问，哲学要求高度概括，科学未必规避片面性。霍金对时间的认识主要是如下论断，提取要点来品味可发现问题：

……时间是宇宙事件顺序的度量，是随宇宙变化而变化的。时间不能完全脱离和独立于空间，必须和空间结合在一起形成“空间—时间”的客体。时间呈现的是一个球面。时间是有缝隙的。时间的箭头有时与人们的心理方向一致，有时并非一致。如果人类能够发现宇宙“虫洞”或造出光速时间机器，现代人回到地球过去或有可能。时间有实时间和虚时间之分，在实时间里时间的过去是无穷的，可是时间必须有起点……

（笔者注：显然，上述数个时间论断相互间出现悖论。霍金是为了服从发明时间周期的数学计量公式才大胆假定“时间有起点”。他认为）可以把时间看作是从奇点大爆炸到黑洞大收缩的一条直线。可以把与“实时间”成直角方向的另一时间箭头判定为时间的虚方向，也就是“虚时间”。在“虚时间”里没有使科学定律失效的奇点。

……宇宙没有开端，它既不创生也不毁灭，宇宙具有自足性。我们反对爱因斯坦之前的思想史，把时间看作是绝对的和孤立的。（笔者注：霍金在此又未能避免二次陷入“二律背反”，自己也要选择另一种必要的绝对和孤立，即星系演变过程的绝对与孤立。何以这样？他认为）从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中可推断宇宙必须有个“开端”即时间的起源；并且有个“终结”即时间的终点。时间只有在宇宙之中才能够定义。谈论宇宙星系开端之前的时间毫无意义，这就像是去寻找比地球南极更南的“极”，一点意义也没有……

    但凡读到过、听闻过霍金言论的多数人，能否依据上述多视角的复杂判断确切把握并归纳“时间的本质”呢？并不能。相反，多数人尤其是崇拜霍金的年轻人，都会自发陷入对时间问题不能系统思考的思维混乱，或不必系统而采取对《时间简史》断章取义的理解。

    总的看，霍金多角度对时间的阐述是符合科学旨意的，但其对时间逻辑所包含的复杂交错性还做不到提纲挈领地总结，并且达到逻辑清晰地理顺，霍金思考问题的缺憾在其著作中的表现十分明显。由此，可否认为：在依靠敏锐的直觉判断力进而展开的数学推理方面，他的科学创意比马克思、爱因斯坦为人类思想史所作的贡献的确推进了一步，但是，在立足于哲学真理的高度概括方面，他比马克思思想境界还相差很远很远。

    作为科学发现，霍金对“时间问题”的最大贡献，是他大胆地选择并确认了一个有非凡意义的逻辑起点和终点，即从宇宙大爆炸到黑洞大挤压——这一被霍金首创的宇宙“时间简史”的横空出世。虽然，笔者不是宇宙学家，却十分欣赏霍金的科学胆识——他真敢想。

    科学思维方法与哲学思维方法有功能性差别，不可求全责备。霍金的哲学思想是有缺陷的，其人生也未达到尽善尽美。他30多岁即被西方科学界用舆论推崇到科学巅峰，这与因美帝国积极打造名人体制、试图借用“宇宙之王”的名人效应改造他国信仰有关。所以，霍金确认的那个意义非凡的逻辑起点和终点——“从宇宙大爆炸到黑洞”的138亿年时间史确有不凡影响力。

但要指出，科学思维与哲学思维所追求的是两种思维目的和功效。同一性在于：辩证唯物论可以为科学理论提供较完善的基础性思维平台，因为哲学思维比科学思维更综合更包容。不同点在于：哲学必须全面，科学可以片面。哲学不追求有条件假设的精准，它不担当为科学猜想提供实验和实证数据的责任。用通俗话说，科学思维必须步步为营，尽管有时显出思想狭隘，但为了实证探索的逻辑严谨，它对前提条件的大胆假设是必须的；也只有先集中一切智慧站稳了一个开拓点，它才有条件进一步思考下一个立足点。

你想想：如果当代科学家连在霍金创立的“时间逻辑直线上”都立足不稳，人类又何以能把眼前的“霍金奇点”爆炸后的“时间简史”再向前推进一步？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论的科学史观认可的道理。霍金不学不懂马克思，马克思若是活着，就一定懂他。

西方科学界很多人希望霍金摘取诺奖。但必备条件是他有限的生命须延续到强子对撞机有关“霍金奇点”的实验报告发布之日之后。这位22岁时因医学诊断患有“渐冻症”被宣判只能活两年的瘫痪大师，因其大脑基因活跃力量的顽强支撑，使他残躯生命又延续了近50年。他用生命奇迹证实了人脑基因的活跃度是抵抗躯体衰变的决定性因素；他用不死的精神追求暗示“人脑简史”的创新力超越了他的“时间简史”。

当然，对霍金来说，比摘取诺奖更难的是对时间本质的概括，是帮助更多人获得像他那样从不颓废的精神追求。如果霍金不能完成后一种使命，后人应当接续完成。“空间与时间”的辩证关系，先来自爱因斯坦的创新认识和发现；“物质与意识”的辩证法思想体系是马克思的创举；“信息与响应”的辩证关系是列宁为其奠定的哲学中介思想基础。

三大哲学范畴的意义在哪里呢？“空间与时间”的辩证关系，是现代哲学思想体系的思辨方法之基础；“物质与意识”的辩证关系，是把握正确思想路线的思维原点；“信息与响应”的辩证关系，则是物质普遍联系的哲学基本观点的深化。三者互为联系有机统一，也从最基本方面为“发展的辩证唯物论”之哲学框架打造了相互支撑的“铁三角”。

现在回到本章主题——在上述“三大哲学思维平台”中，最复杂的哲学思想范畴，当属“空间与时间”的辩证关系。如果你基本掌握了“空间与时间”这对哲学范畴，你就再无可能今生今世学不懂哲学，你也再无可能今生今世与辩证思维无缘无份。凡是娴熟于“空间与时间”相互关系的辩证思维头脑，他实际已经是半个哲学家和大半个理论家了。

    而在“时间与空间”两个概念中，认识难度更大的当属时间概念。如果说物质是运动的，就必须从时间概念中来理解它的运动状态和运动属性；如果说事物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也必须从时间概念中来确认事物的发展阶段和变化过程；如果说宇宙是无限的，更需要从时间概念上来把握你的视界范围；如果说“宇宙之王”霍金在《时间简史》中没告诉你时间本质的完整含义，那么，时间正在等待我们把它培植成人脑中的无穷智慧。

先说哲学的“空间”。它指的是物质的空间，也就是客观实在所占有的边界和位置。依赖“实体占有的位置”来理解“空间”概念是辩证唯物论的立足点，比之把“虚无”视为空间的思维方法有根本区别。物质实体至少是三维空间构成（长宽高）。如果一种实体方圆棱角凹凸不规不正——这种外表即是多个三维维度组成同一实体占有的空间，它依然是基础“三维”组合，即物质实体占有的空间位置，其“基本三维”之原则不变。

所有物质实体——包括各种超微粒子，其存在方式又都是四维一体，也就说，除有三维空间外，还有“时间”这一维。超微粒子不仅因自身占有精细空间而存在，同时，它也占有粒子运动流的时间过程。物质占有空间位置和占有时间过程这是统一的。空间，可计量物质质的比量（密度质量）和结构组合状态；时间，可计量物质运动轨迹和变动状态。

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你如果不问我时间是什么，我很清楚知道它是什么；你一问我时间是什么，我才知道我不知道时间是什么。”这句话，是一位著名的宗教神父在对时间问题感悟之后的幽默答话和自嘲式“解说”，此话是否表达了多数普通人的心理感受？

时间的本质，简言之指的是物质运动过程必然产生的运动轨迹及其线性距离的度量。“物质的运动轨迹”就是时间的基本含义。各种物质运动轨迹所表现的线性距离和度量关系都是物质运动轨迹赋予时间的不可分割的本质含义。因为时间的基本含义是“运动轨迹”，所以，时间的基本形态是“线性的”是有长度、是有距离的。同时，它既是无限的也是有周期性的；此外，它还有一维性和逻辑性两个特征。周期性、无限性、一维性、逻辑性四大特征都是时间的本质特征。广义的宇宙天体包括超微粒子运动轨迹以及狭义的社会事物发展变化之历程，均包含了上述四大特征——这就是时间不可颠覆的定理。

解释时间的本质含义离不开应用逻辑。因为时间，与人类生活有水乳交融的关系。时间作为客观存在，早已被融入了智人的主观逻辑。因此，如何认识时间还需要从应用逻辑方面整理出一系列时间概念应所包含的、非本质方面的但却与我们的生活及其时间的运用息息相关的时间特征，它们包括：时间尺度、时间箭头、运动时钟、时光轮回、时间隧道等。这些属于应用逻辑方面的时间的特征，是被时间的本质所携带的表面特征。

时间尺度——是指被人们共同选定以作为衡量各种物质运动距离（线性长度）和运动速率的某一种物质的运动轨迹。常用的时间尺度，如地球自转一圈约40000公里，这一圈转多久？它包含一个昼夜轮回。这一轮回的速率尺度又被平均划分为24时（1440分或86400秒），这就是我们常用的衡量时光流逝和度量他物运动时速的“尺度”之一。根据应用逻辑来理解时间的本质，你很快发现常用的时间尺度正是地球运动轨迹。

时间箭头——霍金称为“时间箭头”，笔者称之为“时间指针”。它的逻辑含义必须摆脱“钟表”指针含义，主要指事物运动轨迹的指向，也包括事物发展变化方向。顺时针指向未来，逆时针指向过去；向好处发展是良性指向，向坏处发展是恶性指向；两种物质运动轨迹若互成夹角指向时，其相向则偶合，其背向则远离。它很哲理。

不论时间箭头指向哪里，事物运动轨迹都具备永恒不变的“同一性”，即事物客观顺序要指向未来，人类观察顺序则可以指向过去。当然，观察就是观察，它不能改变事物本来的运动轨迹朝向未来的指向。比如射电望远镜在距离它一万光年位置看到某星系初始演变状态，据此可得到的推论又包括：你看到的只是某个星系的创生，它的现状则可能距离你的观察时间箭头（射电指向）锁定位置早已飞逝到了百万光年以外。在这里，你的主观时间箭头指向了过去，但客观的时间箭头依旧指向未来，时间不会倒流。时间指针的另一含义是：这个“针头”在运动过程中发生运动轨迹时，可以象征运动实体轨迹。

运动时钟——泛指使用不同的时间尺度度量物质运动轨迹而呈现出不同事物运动轨迹所特有的周期性节律。人们常常把从苏醒到困倦的周期性节律称为“生物时钟”，把时速100公里左右的运动轨迹和速率称为“汽车时钟”，把树木每年加一道增粗增壮的年轮称为“森林时钟”……这告诉了人们什么道理？大自然的物种都拥有代表自己时间周期律的标志性运动轨迹。这种轨迹所表现的周期性节律被统称为“运动时钟”。

自然界有多少物种（或事物）就有多少种“运动时钟”。每一种运动时钟要对应一种特定的运动轨迹和这种轨迹所表现的周期性（或阶段性）节律。如果问：“你的时间都到哪里去了？”答案是：“都流逝在我的经历中，我的经历就是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就是我的生命轨迹。”新增年轮轨迹，是树木的时间；日行一千公里，是汽车的时间；从生到死、从黑发到白发、从襁褓到童年、从青春到垂暮，那是人生的时间；人生的逻辑时间还可预期，即预期寿命。不同的“运动时钟”以不同运动轨迹铭刻各自的时间。

为什么世界万物运动时钟各不相同，人类却能读出各自差别？原来在时间领域，还存在着可共识可通用可统一的时间尺度。

时光轮回——它指的是在时间无限中一定存在时间的周期性特征，时光轮回就是时间周期的通俗表述，也泛指所有物质运动轨迹都有周期性表现。比如大的周期，从“宇宙奇点爆炸到黑洞”——约138亿年时间史轮回；小的周期，如春秋轮回为一年、月圆月缺为一月、昼夜轮回为一天，如此等等。为了表现这种周期性，前辈把时间钟表设计成圆型的，让时针转一圈又一圈，无限轮回，这便是对应客观时间尺度的真实缩影。

时间隧道——到目前为止，此一概念仍属于幻想设计中的时间机器概念。它是指所谓帮助人类逃逸黑洞险境或穿越时空，从现实环境回到历史环境的载人机器的运动轨迹，或载人逃避险境的机器化运行通道。

从逼近黑洞险境中逃出是霍金的设想；依靠时间机器从现实回到过去也是霍金的畅想。前一设想推后评论，这里问：后一种畅想依据是什么？霍金错误理解或者不善于解释物质实体与其运动轨迹两者间的辩证关系，他并无确切醒悟到某一物与其运动轨迹可以相处于现实的同一时间点。某一物与其运动轨迹均处于现实时间点时，虽然此物的运动轨迹可保留此物以往特征，但运动轨迹绝不等同于此一物的现在实况；保留了此物过往实况特征的运动轨迹也绝非等同于现实物所处的过去环境或历史环境，而且两者都是现实！

就像今天的古罗马遗址，它是一个辉煌王国从兴盛到灭亡留给现在的旅游者所看到的运动轨迹，是遗迹！你来到这里就等于生活在了古罗马王朝么？非也。它与现代社会同处于一个时间点，你依然没有回到过去。人类可以守望物质运动轨迹，但不可寄望实况停留。

现代高科技观测宇宙所获取的数字影像，也绝非等同于某一物的现实实况或历史实况。比如：“热成像技术”可以看到犯罪嫌疑人曾经经过某一现场的身影，但刑侦人员所拍摄的现场，却是没有犯罪嫌疑人的现场，现实实体已经转移，留下来的是嫌疑人的运动轨迹。

再看射电望远镜发射的电磁波其所表现的磁波反馈功能——它可以追踪到深空某星系创生时数字影像信息，但是，其成像技术所反馈的“影像”并非该星系的历史实况被依然保留在那一观测点所在的空间。换句话说，“时间隧道”即便可以载人穿越某一段时间并追踪到某星系曾经留下的一段运动轨迹，然其我们能所切实把握的也只是可数据成像的磁波信息。你能回到的“过去”不过是追上了宇宙天体留下的运动轨迹。

今天的你，并未有也不可能与过往的历史境况再次同步同行。除非你追上了你可同步的另一个比地球年轻的星球，你想象那是地球的过去，但却是此星球的现实！其实，地球人需要追寻的是比地球更年轻的宜居星球，而不是回到脚下地球年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