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古建之旅（36）：芮城·永乐宫

山西古建之旅（36）：芮城·永乐宫

2021-07-14

早上五点起床，补日记。

七点多下二楼吃早餐。这是我此次旅行中最好的早餐。煮品，蒸品，炸品，热菜，凉菜，咸菜，点心，水果，饮料，每类各有五六种，总共得有五十多种；品种既多，质量还好，环境还宽松而安静。选择太多。以往会担心没东西吃，现在会担心好吃能吃的东西太多会吃多了。

今天的行程是去芮城看永乐宫，广仁王庙，返回时顺便去看解州关帝庙。昨天打听过，客运中心有班车到芮城。八点多上车，出城已经快九点。

我昨晚看有关“芮城”的信息，看到有“芮城鬼”的说法。芮城靠近黄河，过河就是河南。运城或者其他芮城附近的人会将芮城人说成是是“芮城鬼”，其中之一的说法是说芮城人奸诈和不义，喜欢占便宜。我到山西以来，所遇绝大多数是好人。我对山西产生了好感和偏爱，相信山西就是“君子之乡”。尤其是在洪洞。戏文里说“洪洞县无有好人”，可我们昨天却遇到最友善的年轻人。也许是我运气。说不定，好运气随时会被用完，说不定今天就会遭遇坏人。

出城前上车来一位浑身酒气，走路有些踉跄的汉子，挽着裤腿，穿着拖鞋，右腿有很深的刀伤，还没愈合。司机一看到他就露出嫌弃的神色。司机要醉酒汉子买票，他说没钱;司机要过他的手机要扫码付钱，醉酒汉子却说不出密码；司机夺过醉酒汉子手中的塑料袋，里面有身份证，还搜出14.5元，买车票还差五毛。醉酒汉子在前排左下，司机厉声呵斥他坐到后面。快到芮城，醉酒汉子走到前面，跟司机说话。好像都是不太友好的口气，似乎是在威胁。说他在芮城西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他表哥在芮城是说一不二的狠人。我有些担心他会与司机发生冲突，会动手脚。我想一旦发生冲突，我要在他袭击司机的关口冲上前锁住他的脖子。我在他的侧后方，比他高，搞定他问题不大。想着想着，有些兴奋。司机问醉酒汉子，他表哥叫什么。醉酒汉子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就用拳头使劲儿砸自己脑袋，终于想起来，说叫“郭阳”；又说自己二十年没回家了。说着说着，二人的语气友好起来。临下车，醉酒汉子还邀司机跟他喝酒去。司机一直都是很嫌弃他的样子。

快进城，上了一对老夫妇。老夫妇说要在某个路口下车。到了路口，又说还没到，还要往前二百米。司机不高兴，怪老头说不清楚，口气很不友好。老头也不示弱，据理力争，双方口气都不友善。我到山西半个月，第一次看到人们争吵。不过，我们下车的时候，司机还是很友善地提醒我们，还告诉我们如何换乘公交车。

永乐宫位于芮城县西北三四公里。为节省时间，我叫了DD。几分钟都没人接单，就上了出租车。到了永乐宫门口下出租车，才接到DD司机电话，这才想起我没取消DD订单。原先以为，既然是旅游景区，应该有配套的商业设施，应该会有餐厅之类。没想到，永乐宫门口在施工，甚至连小卖部都没有。直接买票入园。门票每人六十元，讲解五十五元。

永乐宫是纪念道教始祖之一的吕洞宾的建筑群，始建于元代，前后建设用了一百多年时间。原先坐落在黄河边永济县的永乐镇，那里是吕洞宾的老家。1959年，为了治理黄河水患，国家决定在河南，山西，陕西三省交界处修建三门峡水库。水库一旦蓄水，永乐宫就会被淹。于是遵照周总理的指示，将永乐宫整体搬迁至芮城县城附近的西周古魏城遗址。永乐宫最有价值的，不是建筑，而是殿内的壁画，据说这些元代壁画是中国古典绘画艺术的珍品，是国宝中的国宝。我前些天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永乐宫搬迁的过程。为了永乐宫的搬迁，国家花了二百万，动用了来自北京，五台山的古建专家，还有当地大量的能工巧匠。搬迁非常成功，壁画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永乐宫建筑群中，中轴线上有山门-龙虎殿（无极门）-三清殿（无极殿）-纯阳殿-重阳殿。永乐宫始建于1247年，我我国目前最大最早最完整的道教宫殿。与北京的白云观，山西户县的重阳宫并成为三大道教祖庭。1961年被国务院批准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我们买票进入景区，穿过古魏城遗址，远远看到我们的讲解员小张在山门前等着。小张小小个子，挺着个大肚子，她文静秀气的样子，说话声音不高，但语速很快。我后来在运城一家专营油泼面的店里，发现老板娘讲话也很快，噼里啪啦的，很难跟得上。估计这一带女子讲话都是这样的快速。

永乐宫山门是明永乐二十年（1422年）重建，面阔五间，进深两间，单檐悬山顶。明间辟门，东西两稍间有板门。屋脊有鸱尾，无脊刹。整体来看简单而朴素。门楣上的“永乐宫”，是某位现代官员所书，据说是代表着山西省很高的书法水平。

过山门，院子两侧是碑廊。我后来才知道，碑廊中“蔡洪造老子碑”。此碑为陕西以外现存最大的一件北朝道教造像碑，建于西魏大统十四年(548年)，蔡氏家族所造。全碑通高3.59米，宽0.96米，厚0.3米，碑首碑座齐全。图像精美、书刻精湛。此碑在清代才被发现。据传，由于此碑十分精美，各地官署不断派人前来打拓片，使村民疲于应对，不堪其苦，竟愤而凿毁碑文，致使碑文大部残损。讲解员小张可能以为我们对此不会有兴趣，都没提及这通名碑。

前面，砖铺的坡道上台基，台基上是“龙虎殿”。龙虎殿是原先永乐宫的山门兼戏台。单檐庑殿顶，筒瓦覆顶，有鸱尾，无脊刹。面阔五间，进深两间。门上挂“无极之门”竖匾，书体雄健，笔力遒劲，是永乐宫内唯一一块保持最完整的元代原木牌匾。前殿两稍间原来供奉青龙、白虎的泥塑，故曰“龙虎殿”。现已不存。大门枕石上雕刻的一对麒麟姿态生动，惟妙惟肖，刀法雄浑有力，是石雕艺术中的佳作。实在因为太可爱，头部被摸得光溜溜的。

跨过门槛，龙虎殿北面是过道兼戏台。台阶两侧有石槽，搭上木板就成戏台。这种精巧的设计我后来在解州关帝庙也看到过。戏台东西侧面原先就有壁画。龙虎殿曾经被当地居民当作临时住所，用白泥将盖住。1959年永乐宫搬迁时，壁画得以重见天日。

过龙虎殿，进入前院。左右各有石碑一通。左侧是清朝的，右侧是元朝的。右侧的“大朝重建大纯阳万寿宫之碑”立于元中统三年（1262年），记载吕祖生平事迹，永乐宫修建事宜等，有重要的历史文献价值。跟讲解员小张讨论了一番吕祖为什么叫“纯阳”，讨论了一番吕祖的师承和传续。

正对着戏台就是永乐宫的主殿三清殿。三清殿坐落在一米多高的台基上。台基前的石座上有一对石狮，挺身抬头，身材修长，模样可爱。我看过很多元朝的狮子，都是这样萌萌的样子。石狮后面是两只四层的香炉。

三清殿也就是“无极之殿”，单檐庑殿顶，筒瓦覆顶，有蓝色琉璃菱形聚锦。屋顶宽大，坡面平缓，出檐深远，屋角微翘。正脊中间有琉璃的双龙戏珠，又饰有琉璃牡丹及其他花草鸟兽，正脊两端有高达两米的造型精美的鸱吻。我后来知道，三清殿的正脊及鸱尾在1959年搬迁的时候就被换了新的，原物被保管珍藏起来。大殿面阔七间，进深四间。前檐中央五间和后檐明间均为隔扇门，其余砖墙封闭。中间五间均有二朵补间斗拱，两稍间各有一朵补间斗拱。斗拱均简朴，粗大，强健有力。斗拱上下的额枋上，有黄色的龙形饰物，不知是木雕还是砖雕。檐下斗拱都用钢丝网罩着，据说是为了防止麻雀筑巢。这就让人觉得奇怪。我在应县木塔参观的时候听说，木塔之所以历经千年而稳固，一个重要原因是有胡燕在塔上筑巢生活，它们专门吃蛀虫，为木结构消除隐患。

进入殿内。三清殿又称无极殿，殿内正中三间设有神坛，供奉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合称为三清。摆放塑像的位置空空如也，后面墙上有三幅绘画。原来，这些塑像被运到太原的陕西博物馆，即将举办一个永乐宫特展。殿内四壁满布壁画，面积达四百平方米，画面上共有人物286个。三清殿壁画《朝元图》描绘的是群仙朝谒元始天尊的情景：青龙、白虎两神为前导，南极长寿仙翁和西王母等八个主神的四周，簇拥了雷公、电母、各方星宿神及龙、蛇、猴等多位神君，另有武将、力士、玉女在旁侍奉，全图近300个神仙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形成了一道朝圣的洪流。印象最深的是东墙的赵匡胤为首的一幅以及西墙上太白金星为首的一幅。虽然大部分画像都是冬瓜脸，但不同人物的神态和动作，表情和姿势各不相同，那种形象生动，表情丰富，尤其是衣带飘飘的样子，给人美好的享受。不过，人物太多，而我之前对道教了解又不是很多，那么多的名字听着听着就糊涂了。因为考虑到小张身体不是很方便，我们也没有问她太多问题，而她说话又快，所以总体而言收获不是很大。

三清殿后面有月台，直通后面的纯阳殿。纯阳殿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殿内原有神龛，供奉吕洞宾塑像，现在也被搬到太原办特展了。纯阳殿四壁布满壁画，采用连环画的形式，描绘吕洞宾从降生到成仙的一生故事，共52幅。壁画总名为《纯阳帝君仙游显化图》。画面上有亭台楼阁、酒肆茶楼、园林别墅等各种建筑；大官商人、平民农夫、乞丐学士等各阶层人物；各色人等身穿各种服饰，室内陈列各样装饰和器皿，这一切生动反映了元代世俗社会的方方面面。很有意思的是，小张讲到了吕洞宾在武昌的两个故事，黄鹤楼卖墨和天心桥卖梳子。我猜想，宋朝之前，武昌的地位还远远高于汉口，所以这些故事都发生在武昌。可能宋朝之后，汉口由于商业繁荣其地位才得到提高。我很想找一找吕洞宾在岳阳传道的故事，可惜没找到，问小张，她也不知。吕洞宾曾经在岳阳传道，但没人领会，所以他说 “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我后来在大理巍宝山一座吕祖亭，看到 “春暖洞庭”的匾额，应该与此相关。

纯阳殿后面是重阳殿。重阳殿是灰瓦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明间和次间置隔扇门，稍间是红土墙。脊上有龙头鸱尾，无琉璃。重阳殿是供奉全真派祖师王重阳和他的弟子七真人的，七真人里就包括了丘处机，丘处机因为力劝忽必烈止杀而名留青史。重阳殿内也布满壁画，描绘的是王重阳从出生到得道升天的经历。

看（听）了那么多道教内容壁画，因为对道教内容了解不多，有些云里雾里。讲解完重阳殿之后，就让小张离开。我们又重新浏览了重阳殿，纯阳殿，三清殿。三清殿的壁画精美绝伦，不能拍照是个遗憾。这里的保安实在太尽职，我们一进大殿就紧紧跟着我们。我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转了几圈，都没能甩开保安。最后只能作罢。出门的时候问保安怎么去广仁王庙，他很热情很客气地告诉我们。

又去西边的偏殿参观了永乐宫搬迁展览，又观看了偏殿前的唐宋元明清几个时代的斗拱结构模型。出山门后到客服中心问有没有水卖，说没水卖，不过可以用我们的水杯灌满他们烧的水。这种善意又让我们感动。

芮城永乐宫旅游体验价值：A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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