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Diego教授、楼会长、Fernando牧师、各位在线朋友:
现在全球疫情继续肆虐。中国大陆城市西安、北京、上海等均不同程度疫情管控,欧洲疫情也不乐观。楼会长交流中说德国也因为疫情社会经济运行几乎半瘫痪,西班牙也是疫情重灾区。往年举行聚会取消,开展在线听讲座这样项目,也挺好。感谢你们邀请。Fernando牧师是笃信Bible的,但能接受我站在历史唯物主义和自然辩证法视域分享《吕氏春秋》,令人感佩。
现在人口统计数据显示,西班牙全国人口4700万左右,华人20万左右。算个平均数的话,每235个人中就有一个华人。华人占总人口千分之四上下。前些年中国大陆经济明显落后的时候,华人相对受到歧视就多。楼会长多年居住马德里的Usera,有深刻感受。过去拉丁文和西班牙文字中,Chino是有歧视含义的,包含了华人、谎言、愚蠢等意思。一些中国女留学生在公共场合时有被骂做 Chino Puta(中国婊子)。这些年随着中国经济崛起,歧视情况明显好转,称呼逐渐变成Chinos,多一个字母,含义中消除了歧视,不容易。这是祖国强大的细节层面体现。今天楼会长说在线听讲座四百多人中80%是华人,有差不多两成是华人的朋友,中文都很熟练,那么我讲的应当可以听懂。过去被歧视,还是因为国家穷。这其实在全世界都一样。在中国内地的城乡,家里穷就会被周围的人看不起,甚至男孩子到了结婚年龄娶媳妇都困难。上海也一样,作为中国的移民城市,上海照样存在歧视链,各阶层有独特的心理优势。上海本地人对外地人的歧视直接体现在称呼中,上海话中“乡屋人”(乡下人的意思)和“吖地人”(外地人的意思)读起来发音就非常有歧视色彩。但若外地人在上海奋斗成功了,就会极为体面地被称呼为“先生”,比如张先生,王先生。等等。
热场差不多了,言归正传。你们要求从《庄子》、《易经》、《吕氏春秋》三选一展开讲座,我想了想,自己水平有限,就和大家分享《吕氏春秋》。但讲座特别是哲学社会科学课题,一定存在预设立场。本人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和自然辩证法视域和大家分享探讨。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新视角。你们学习中把马克思主要当一个社会学家,在经济理论研究中对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也是使用高等数学微积分严谨论证剩余价值率,结果发现正确无误。当然,我也有发展的观点。下面共同分享。
一、《吕氏春秋》介绍
《吕氏春秋》成书于公元前239年,距今两千多年了。当西方科技通过电磁学发明微波炉和通过光学材料技术制造哈勃望远镜、韦伯望远镜探测宇宙太空,以火箭动力学知识把韦伯望远镜发送到距离地球150万公里的朗格拉日点去科研探索的时候,当美国人计划把人送到火星去探索、研究人工智能机器设备促进世界发展的时候,我们研究两千多年前的一本书,价值是什么?仅仅是疫情下大家不能聚会喝酒,只能在线活动的一种道具或装饰吗?
是这样吗?
这种质疑哲学社会科学在生产力发展和生产技术改进、以及生产劳动贡献中价值和作用的声音,来自各个领域。有来自自然科学领域的,有来自发达经济体贸易组织领域的,也有来自哲学社会科学内部的。总而言之就是哲学社会科学对生产贡献弱,哲学社会科学人员动手能力弱,东拼西凑的文章论文转为落地成果促进经济GDP发展者凤毛麟角,等等各种议论。这些质疑声音存在,是有一定现实基础的。
我们说回《吕氏春秋》。该书20万字,161篇内容。传统语文教科书介绍说“八览、六论、十二纪”,这在逻辑上还是有些问题的。正确逻辑应当是十二纪(每纪5篇,加上文信侯一篇序言,总61篇)、八览(每览8篇,总64篇)、六论(每论6篇,总36篇),这些总和是161篇。十二纪说的是治国行政纲领,八览六论说的是治理之道。政纲和治道互相结合,形成一个整体。文信侯吕不韦在“序意”中开门见山,指明十二纪是“纪治乱存亡也”。
后来研究者对《吕氏春秋》有不同认识。胡适(1930)认为吕不韦在该书中围绕三大中心展开,即贵生(经营取利)、安宁(政治稳定)、听言(接受建议)。贵生重点是发展经济,安宁重点是政治稳定,听言主要是吕不韦希望秦王嬴政能听取意见。冯友兰(1935)认为吕不韦就是组织一帮门客搞论文工厂,拼凑观点,没有完整体系,缺乏哲学价值。郭沫若(1943)则把吕不韦兼容并包精神看做是吸收,进行肯定。辛冠杰(1980)、台湾田凤台(1986)认为《吕氏春秋》是兴王治国之道。修建军(1989)认为《吕氏春秋》主要是儒家思想,王范之(1993)则认为主要是道家思想,陈奇猷(2002)认为主要是阴阳家思想。总之,两千多年下来,不同学者观点各异,众说纷纭。如果写博士论文的话,这个部分的文献综述起码要研究所有相关《吕氏春秋》的专著至少50本,期刊论文至少300篇,这里是在线讲座,进行概括论述,不展开文献资料整理、吸收、评述。值得注意的是,《吕氏春秋》国外研究参考文献几乎是空白,国内研究除了上述学者,还有李泽厚、陈鼓应等,这里不一一列举。
二、《吕氏春秋》的自然辨证法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444-573页就恩格斯著作的《自然辩证法》进行了摘录。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因此,关于思维的科学,也是一种历史的科学。恩格斯的逻辑可能比较抽象,但《吕氏春秋》中辨证法就非常自然,有学者说是自然主义思想。通读《吕氏春秋》,书中并没有鬼神迷信之说,都是朴素唯物的认识论和寓言。“大寒既致,民暖是利”,很朴素的认识,说天太冷的时候,人民就希望到温暖的地方去,这样有利。两千多年过去了,道理还是通的。现在大家到国内海南岛或三亚去看看,冬天有大量的东北人到海南三亚过冬,因为海南三亚比哈尔滨或大庆要暖和舒服。不仅如此,大量东北地区人群到海南三亚买房,进行经济财富储备的地理转移。
恩格斯指出了辩证法三大规律:量变质变规律、对立统一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这些思想在《吕氏春秋》中多次出现。《吕氏春秋》的论——不苟论——博志篇说“极则必反”。冬天和夏天不能同时出现,但确实又是相反相成,对立统一。
在“士容论”中有个故事,说齐国有个人善于相狗,邻居委托他购买一只逮老鼠的狗。这个人用了一年时间才买到,对邻居说这只狗是出色的。邻居喂养了狗好几年,狗不逮老鼠。邻居就把这事告诉了这个相狗的人,这个人说,狗是好狗,狗的志向是追捕小鹿或撵兔,看不上逮老鼠。你想要狗逮老鼠,就要把狗两条后腿绊住。邻居绊住了狗两条后腿,狗这才逮老鼠。当然,《吕氏春秋》中类似故事还包括“刻舟求剑”等,都闪耀着自然辩证法思想光辉。
三、《吕氏春秋》的历史评价
吕不韦组织编写《吕氏春秋》,是希望秦王嬴政按该书的政纲和治道来治理国家,以蚕食策略完成天下一统。但秦王嬴政尊崇法家思想,重用李斯,在公元前221年以武力扫平六国,完成统一,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问题是,秦始皇嬴政去世后仅仅十五年,秦朝灭亡。强力灭国的法家思想对官吏队伍有很高的要求,对主要领导人皇帝和丞相也都有很高的要求。秦始皇去世,赵高矫诏,诓杀了公子扶苏和手握三十万重兵的大将蒙恬。司马迁在《史记》中说“扶苏为人仁”,往往仁者容易被骗,今天也是,全球理财诈骗和投资诈骗案件中,被骗的基本都是被贪欲蒙蔽的仁人志士。秦二世上台后,并没有驾驭庞大帝国的能力,陈胜吴广起义点燃了秦帝国灭亡的火种。
当然历史不能假设。从假说推演研究来说,若按《吕氏春秋》政纲和治道,秦帝国是否真能千秋万代,而非十五年短命,则不可知了。
有观点认为《吕氏春秋》是杂家,集合了法家、墨家、儒家、道家、阴阳家等多家观点。历史学家顾颉刚(1979)不这么看,顾颉刚说《管子》才是真正的杂家,《吕氏春秋》还是有其逻辑体系框架的。孔令梅(2010)研究认为《吕氏春秋》是儒道两家融合产物,王伟(2010)认为《吕氏春秋》主要是务实功利,哲学价值不高。洪家义(1995)认为《吕氏春秋》主要是自然主义思想,庞慧(2009)认为其主要是多家思想合并运用,落脚点在实用。今天讲座我们的观点认为《吕氏春秋》有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也有自然主义思想。
四、《吕氏春秋》哲学层面价值
研究者公认《吕氏春秋》哲学价值低。今天在线听众除了基督方面Fernando牧师,也有来自耶路撒冷的朋友。大家想想,耶路撒冷那个地方,在地中海东岸和死海交叉的地方,随着商业贸易发展,产生了灿烂的哲学和文明,包括宗教。西班牙的地理位置也不错,西班牙4700万人口中来自摩洛哥的移民就70万人,是华人移民的三倍以上。直布罗陀海峡作为地中海和大西洋水域的纽带,夹在西班牙葡萄牙和法属摩洛哥之间,海峡宽度14公里,也有灿烂的文明和宗教。我今天相当于从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和自然辩证法视域出发,对《吕氏春秋》进行了解读,希望对各方能有启发,就当是抛砖引玉。不当之处,欢迎指正。
最后预祝你们春节快乐。感谢大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