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当代在北京的新疆艺术家
——吕春梅、萨子、王永生的个展观察
文、曹喜蛙
这个题目有点绕吧?那先就这个题目的关键词做个解释说明。
先说什么是“三个”,这“三个”首先是:以前听过个展和双个展,三个艺术家的个展虽没听过,但稍想一下也说得过去,这是当下新冠疫情的特殊产物,三个个展也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所谓发生交叉感染的“个展”创新而权宜之计,类似居家隔离、不出社区那样的,以往举办个展展期都会有一个礼拜,也就是7天,但现在这三个艺术家的个展同期举行,都是个展,但展期为1个月,嘉宾、观众只需出席一次,这样的个展就是空间的三个同时群构叠加举办,有点以往的群展的样子但又分明不是纯粹的群展,同一个开幕式,不一样的展板。同时参加这样开幕式的嘉宾、观众虽一样,但却是独立个体的三个不同的艺术家,有一锅烩的部分也有各自独立的部分,这三个艺术家同是北漂在京的三个新疆当代艺术家,个人各有自己的艺术追求。
再说什么是这里的“当代”,这个“当代”不是名词,而是一个动词。这个三个新疆艺术家,当初北漂来京的时候还是一般意义上的艺术家,都是个平常画画的,跟所谓这个时代的庸众艺术家没有什么区别,尽管他们那时的画都画的不错,也就是说他们美术的底子都到了一个优秀的水平,但离顶尖的艺术家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还有一个巨大的长坡要爬。
吕春梅油画作品
第三,说说这里的“北京”,这个“北京”就更不是地名、名词了。没有到北京生活过十年、八年的人都不能说你知道什么是北京,即使你年年到北京旅游的人,你还是不知道什么北京,不知道北京与外地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始终融不进北京人的生活。以前采访过画家李天元,他是清华美院的教授,他说他到过世界上许多地方,在巴黎客居过半年,但即使在巴黎生活过半年,也依然还不理解什么叫巴黎生活。那些说到这里到那里考察过的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不要随便信他说的话,不过是酒后吹吹牛,但仅仅是吹吹牛而已。至少可以这样说,一个人一生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地域各生活过5年、10年的人,才看得懂抑或透彻理解这某某城里的人。这里的“北京”,就是特指在北京生活过5年、10年的艺术家,不管是有户口的人,还是北漂在京没户口的,还是那些外国人有外交豁免权的人,都一样。
萨子行为作品
在这个题目中的“新疆艺术家”,是指现在生活在新疆地域的艺术家,当然有了前面定语的“三个当代在北京的”新疆艺术家后,就不是一般的新疆艺术家了,因为他们爬过了北京那座大山金山了,就像当年中国工农红军爬过雪山草地活下来,又到延安,又到北京的那群伟人英雄一样,他们都在北京那大山金山的群山之巅了,当然他们各有自己亲历的当下不同的历史意义了,都值得从学术上进行观察、研究,作为人的自由标本,都是稀少的奋斗。
这里的三个艺术家吕春梅、萨子、王永生,最早我是在网上接触的吕春梅,后来到宋庄又认识了她和他的丈夫王永生,而接触萨子,到现在为止还是限于网上。他们三个都是新疆人,所以跟王永生、吕春梅夫妇聊天的时候也多次谈到萨子,跟萨子本人一直是在网上聊,他几次邀请我到他的工作室去做客,但因为这几年我病了,加上疫情一再变异肆虐,我的身体弱、免疫力比较差,所以基本上足不出户,不像那几年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天马行空了,但我对这三个新疆艺术家是非常了解的,他们都处于我的长期观察研究的范围内。
王永生油画作品
熟悉艺术家吕春梅,是从她的女性艺术的觉醒开始,她是在她的丈夫王永生因事回新疆那段时间,她一边看孩子,一边就拿起丈夫的画笔,她想表现她自己,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颠覆了她的世界,一件油画,又一件油画,画了一堆,原来她有那么多的油画要画,原来她不但可以表达,而且可以表现的那样不一样。在她的画中,北漂生活的剧烈动荡让她开始思考,尤其因为北漂打开了她女性叠加的一堆社会问题的一团乱麻,原来她的生活、世界有那么多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原来几乎都不在“她”的脑际发生过一丝冲击,但现在都觉醒了,这就是“她”的小世界——一点不比任何人的世界小,就像量子反应一样,当她打开她的世界,在这个她里不只有她自己,有大世界,此时她的当代空间、当代艺术也就朝她撞击来了。
王永生最早都是画新疆生活,到了北京依然在画那些作品,毕竟北京的市场更大,他画的也就更踏实,对他的画的技巧、技法、呈现似乎越来越成熟,但突然有一天他就画腻了,尽管贩卖新疆人的生活依然有很大市场,但他觉得那不是当下想表达的,于是有一天他想试试别的,试试更直接的表现,尽管他边画边疑惑,边疑惑边觉得刺激,他向往新疆的天空,原来北京的天空也没走远,也还是那个星空,他还是他,但他的星座开始转了,似乎他找到了最初画画时那惊喜的感觉,尽管有人觉得他有点乱画,但越画越觉得馕,他觉得那就是他新疆人要画得馕馕、馕包肉实在的样子,他升起来了,但没有飘,而是在漂。
艺术家王永生(左一)、吕春梅(右二)、萨子(右一)与策展人帅好(左二)
萨子有一系列肖像,大家会认真的去看画上的人,大家真正对他的认可却是从他背那一棵树回新疆开始的,那是一系列的行为作品。要知道北京有多少画家呀,大家都画了许多画,展览看不完呀,等该去看萨子的画的时候,可能大家已经没兴趣去看了,抑或草草去看一眼,已无力了,大家不能专注看萨子了,去厕所或去吃饭。但现在萨子已经改变了这一局面,这就是他掘出了艺术个体力量的恒星源泉,那就是他笨拙的、不懈的背着那一树回新疆的行为,他背着他那棵小树要给新疆带回一棵小树苗,这个时代有了通往新疆的公路,有了火车、高铁,甚至飞机,但仍然缺少背回一棵小树苗的心,这颗心才是艺术家要寻找要修磨的一颗真心同心正心,那颗心的力量才是新疆个体当下的力量恒久之源。
艺术家搞一次个展其实都很不容易,每一次个展都像爬一次山,当然也有搞一次个展不费吹灰之力的,但但凡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那可能也就没有什么艺术意义了,因为没有艺术意义的个展还不如不搞,因为不爬山就不可能把你的力量耗尽,而力量不耗尽就不可能产生崭新的力量,也就不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大的能量库存能量源,人类的每一次革命都是这样产生的,就像这次肆虐全球的新冠疫情,几年下来就把世界全球化积聚的力量消耗殆尽,就不知道人类其实很脆弱、很渺小、很自私、很无耻、很可怜……哪里配有自由?配有未来?
当然,人类还是有救的,那就需要觉醒、谦卑,需要秩序、知识,需要隔离,更需要开放……
2022年4月20日于北京月牙殿
萨子油画(展览现场,本文图片来自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