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美欧日对中国的金融攻势
进入21世纪以来,大国之间的博弈逐渐趋于精细化,最明显的标志是国际金融博弈成为经常性的手段。欧元横空出世,美元贬值,日本政府操纵日元,人民币汇率成为众矢之的等等,都说明金融(尤其是货币汇率)问题成为主要国家之间的一个敏感问题,因此,一个国家或国家集团如何处理国际金融问题,成为衡量其对外经济协调能力的关键指标。自2002年以来的金融博弈中,中国历经周折,勉力应对,多个部门、多个级别的政府官员轮番出击,好话说尽,仍然没有彻底改变被动局面。相反,美国就一个部门(财政部)一个官员(财政部长)处理汇率问题,却应付裕如,得心应手。欧洲和日本的情况也与美国相似。所以,在越来越频繁的国际金融博弈中,中国应该进行系统的反思,争取赢得主动。
第一、中国受攻击的起因在于外贸出现区域性失衡
在2003年,美国、欧盟对人民币汇率问题态度趋于强硬,似乎形成一致意见,要给中国施加更大的压力,迫使中国就范。美国、欧盟这么做,客观地讲,多少也是事出有因,对于中国而言,这个原因非常棘手——中国的外贸区域性失衡。比方说,在2003年1-7月,据中国海关统计,中国对美顺差达287亿美元,对欧盟顺差达80亿美元,因而面临美欧的压力。而同期中国对韩国的贸易逆差为121亿美元,对日本贸易逆差是85亿美元,对东盟的逆差则达到80亿美元。综合算帐,中国对欧美的顺差367亿美元与同期对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的贸易逆差286亿美元基本持平,中国并没有因为人民币汇率定值过低而讨得任何便宜。相反,在对待人民币汇率问题上,日本则是别有用心,无理取闹。日本丝毫没有理由要求人民币升值,至于韩国及东盟各国,也应该替中国说话。正是由于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创造了30%的进口增长,才令东亚的经济出现了明显复苏。
第二、美元对各主要货币的贬值并不平衡
首先,看过去四年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最大贬值幅度。从2000年10月26日(欧元兑美元达到最低点0.8220),到2004年12月30日(欧元兑美元达到1.3668的新高点)。在4年多的时间里,美元对欧元贬值66.28%;几乎与此同时,美元对英镑贬值42.93%(1英镑兑美元从2001年6月13日的1.3678上升到2004年12月16日的1.9550),美元对日元贬值32.95%(1美元兑日元从2002年2月1日的135.15下降到2002年1月17日的101.65)。美元指数(美元指数是综合反映美元在国际外汇市场的汇率情况的指针,用来衡量美元对一揽子货币的汇率变化程度。美元指数下跌,代表美元对其他的主要货币贬值。)从2001年7月6日的121.02下降到2004年12月30日的80.42,下降幅度达到50.48%。这就是说,美元已经对欧洲和日本等主要国家的货币贬值50%左右。
其次,看美元对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货币汇率最大波动幅度。对韩元贬值24.38%;对中国台湾省的新台币贬值15.55%;对新加坡元贬值14.84%;对泰铢贬值9.54%。
最后,看美元与人民币官方汇率。1994年以来,美元兑人民币一直在8.27左右徘徊,所以,美元对外价值的纠正并不包括对人民币的纠正。
从上面的分析比较看出,美元对主要货币的贬值幅度依次如下:欧元(66.28%)、英镑(42.93%)、日元(32.95%)、其他亚洲货币(10-20%)。惟有对人民币是没有变化。
在2003-2004年,美国一些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提出,美元还应实现第二波贬值,并且应该扩大所包含的货币范围。美国财政部长斯诺也曾经多次发表言论,反对日本政府对日元升值的干预,他指出,汇率应该由市场力量决定,而不是国家货币政策制定机构的干预。不仅对日元不满,人民币也成了一个重要目标。
第三、美欧矛头为何直指中国?
在过去4年里,美元对欧元等主要货币的汇率已经平均下跌了50%;即使对一些次要货币的汇率也下跌了10%到20%。而中国因为延续着1994年以来的钉住美元政策(1:8.28),人民币相对欧元、日元等主要货币贬值,客观上导致了这个世界工厂的出口相比更有价格优势,所以,在全世界要求纠正国际收支不平衡的呼声和多角金融博弈游戏中,人民币成为众矢之的。
中国出口到世界各国的产品主要是劳动力密集的产品,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是,特别打眼。因为对进口国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冲击最大,因此,中国产品的出口肯定会影响到这些国家一部分人的就业。就业问题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敏感的政治问题。在这方面,日本的产品结构与中国不同,日本是中高级技术产品为主。所以,中国成了“替罪羊”。
第四、日本“涮”了中国一把
中国受攻击,其实,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日本捣鬼。在日本,由于受到各种利益集团的牵涉,经济改革遭遇利益集团的阻绕,日本经济已经在泥团中挣扎了近十年,日本当然不希望自己再次成为欧美争斗的替死鬼,于是,日本耍了个手腕,把中国树起来,让中国成为一个被攻击的靶子,因此,美国和欧洲就顺势瞄准中国。
事实上,日本是美国最大的贸易盈余国,中国只是第二大盈余国。美国和欧洲各国要指责也是应该先指责日本。可是,日本却没有受到严厉的指责。在金融问题上,日本人因为吃过美国和英国的大亏,所以,这一次,日本人很聪明,他们把中国抬出来,让大家把“手电筒”一致照在中国身上,同时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受害者。因此,就有了日本财长第一个跳出来指责中国人民币汇率的问题,由此成功地转移了美国和欧洲国家的视线。
第五、中国应尽快适应国际金融游戏规则
从国际经济和金融战略上讲,中国还没有把汇率作为一个有力的武器。相反,官方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非常被动。我们是所有的官员在国际场合都在为“人民币稳定”做解释工作,众口一词,言之措措,好象中国在汇率问题上掌握了主动权。实际情况刚好相反,最近几年,主要发达国家一直在围逼中国、指责中国。一些国际组织也在给中国施加压力,中国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解释、解释、再解释。做解释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从五六个部门(中国人民银行、外管局、财政部、商务部、外交部等部门)的正副部长级官员到国家主席都在向全世界解释人民币问题。这一方面说明中国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还不专业,另一方面,也说明各个部门之间分工不明确,管理混乱。正好说明了在这件事情上“谁都管一点,谁都不负责”。为了加强管理,政府有必要授权一个部门全权处理人民币对外价值和国际金融协调问题,一个口径对外,其他人都免开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