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不是葱花
最近在网上出现的有关民主的文章是越来越多了，足见大家对这个问题的关心。有一篇文章的题目是：《民主是个好东西》，还有一篇文章的题目是：《民主不是坏东西》，当然民主也不是葱花。中国烧菜，习惯在菜烧好后，撒上一把葱花，以求“色、香、味”齐全，但在这里葱花只是一个辅料，不是“主”菜。在政治生活中，我们可不能把民主当作一个“葱花”：只是在文件上写上一段，会议上说上几句，电视露个脸儿。民主是主角，不仅群众渴求民主，治党、治国内在需要民主。胡锦涛主席说得好：“没有民主，就没有现代化”。
什么叫民主？民主的原意是多数人的统治，在我们国家，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我们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的政府叫“人民政府”，我们的法院叫“人民法院”……。人民是主人，政府工作人员是公仆，政府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由此及彼，“以人为本”就是“以民为本”，民主不是政府官员手中的一种特权，也不允许官员以民主的名义去强迫人民去做什么和不做什么。
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说得好：“民主是个好东西，不是对个别的人而言，也不是对一些官员而言的；它是对整个国家和民族而言的，是对广大人民群众而言的”。我们应该站在全局来评价民主的作用，并且要全方位肯定民主的作用。民主不仅是指多数人统治的国家形态，而且还包括；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和密切联系群众，有事同群众商量，虚心向群众学习，以平等待人的思想作风。百姓需要民主，治党、治国更需要民主。我们要以此来把握政治体制改革的走向。
百姓渴望民主。
因为民主是人类社会的基本价值观，是人类的共同追求，当然也是社会主义革命的追求。不要把民主都“划”给资本主义独有。民主的本质是“平等”，对于政府官员来说，是执政为民，平等待人。因为民主不会自发运转，民主需要人民自己和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府官员去推动和实践，实践什么呢？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升官，更不是为个人发洋财。现在官场流行着一种流行病，有的干部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把群众当一回事。甚至目无王法，随便抓人，打人，罚款，直至干了错事也不认账，骨子里就是忘了“平等”两字。执政为民不是说说而已，要实实在在去做，不是把它当作“葱花”，写在总结上，点缀在领导人的讲话中。这几年，中央领导反反复复强调：要认真解决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突出问题，这是一个根本问题，不是可以商量的问题。这是民主的核心价值，是目的。民主的“目的”，也需要民主政治来维护。但是我们现在政府执政方式只是通过行政系列运转的，检查、监督也是走同一条路，其他监督路线都受到各种各样控制，群众监督削弱了，于是乎滥用职权、徇私枉法的事件屡屡发生，还影响到政令畅通。比如，临海市前阶段在处理整顿基金会时，市府前领导任意把一个政府办、政府批的基金会定为非法基金会，取缔掉了，存款无法兑现，群众闹起来了，市府那个市长就拿工作人员当替罪羊，出动公安人员去抓人，有的关了九个月，经过法院审理，认定无罪；虽然后来无罪释放了，但却是不了了之。到现在，群众的存款没有全部兑付，错误逮捕的没有依法律程序处理。一年又一年，“三个代表”的学习学过了，执法检查也查过了，先进性教育也完满结束，但是问题依然摆着，一届接一届敷衍着，群众也是无可奈何！这还不是孤立事件。在这些地方的掌权者已把这块区域当作自己的领地，打着一元化领导的旗帜，任意使用政府的权力，把个人的意志当作法律，随意动用公、检、法，任所欲为。更令人气愤的是，有的事情的起因都是一些小事。就因为不合某些官司的意，于是就滥用权力，胡作非为，闹得无法收场。这说明民主还要有民主制度作保证，并且最终要落实在体制上。
民主不仅是百姓需要，治党、治国更需要民主。
民主是管理国家的基本工具。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涵盖了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民主执政与科学执政、依法执政都写进了中央决议。党和国家都需要民主政治，是内在需要，不是“统战需要”。治党、治国都离不开民主政治。公民参与是民主政治的核心问题之一。无论对于国家，还是对于公民社会，公民参与都是实现善治的必要条件。只有通过公民参与，民主政治才能真正运转起来。可以说，没有公民参与，就没有民主政治。国家是权力机关，有权力，就有权力监督。民主监督则是权力监督基本方式。为期三天的中纪委第七次全体会议10日在北京落下帷幕。公报列举了近年出现的一系列新的腐败形式包括：在商品房买卖置换中以明显低于市场价格购置或以劣换优谋取不正当利益，以借为名占用他人住房、汽车的，参与赌博或以变相赌博等形式收钱敛财，借委托他人投资证券或其他委托理财的名义获取不正当利益，为本人谋取预期的不正当利益或以各种方式为配偶、子女和其他亲友谋取不正当利益。凡此种种，那一条能离得了群众的眼睛？离得开群众的监督？没有群众监督，腐败就会滋长，足见建立民主政治在治党和治国中的重要性！
国外有些经验值得我们借鉴。瑞典去年有两位大臣因逃税引咎辞职，副首相萨林用公务卡购买了巧克力等食品，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辞职。在瑞典，不允许官员以权谋私，那怕只有一个克郎（瑞典克郎和人民币基本等价），也是不能接受的，甚至还可能因此彻底丧失政治前途。他们的民主监督的基础就是“公开所有非涉密的公共文件”，买房子要登广告，不但这种所谓的“私信”需要公开，就连首相的请客吃饭的菜单，群众也是有权查询的。他们这样坚决，是他们认为仅依靠体制内的监督来遏制腐败是远远不够的。因此，瑞典下决心公开政务，把所有的官员都放在老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设想一个瑞典官员就有全国900万人的监督，他想不透明也是不可能。如果我们不想让我们的政权烂掉，不想让社会主义垮台，民主政治制度这条路是非走不可的。没有民主政治，没有现代化；没有民主政治，也没有社会主义。
群众的政治热情，就是民心所向；没有民主，群众也不会有饱满的政治热情。现在的问题恰恰是群众对参与监督的热情不高，对官员违法或“熟视无睹”，或想管也不敢管。一是因为缺乏通畅、合法的途径，二是群众没有政治热情来管。民主监督当然要有领导的支持，法律的保证，要完整地体现在民主制度之中，但是首要的群众要有政治热情。民主监督本来是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我们的法院，为什么要在它的前面冠以“人民”两字？体现了我们法院的性质属于人民，代表人民，行使监督职权。民告官，法院不受理，听任官员违法，岂不是把人民的法院，变成“官员”的法院，法院不成了统治人民的工具？
民主的核心是“权力在民”。所以说民主是保障权力在民的基本制度。民主最实质性的意义，就是人民的统治，人民的选择。选举是体现“权力在民”的最重要环节，选举领导人是民主政治的核心内涵。民主选举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选举是自由选举，要保障选举人的自由意志；第二定期更换领导人；第三，选举必须是选择行为。选举不是领导提候选人，群众画圈圈，要体现群众的意愿。按照选举法规定，选举的程序是：先有提名酝酿，后有一次次地筛选。有一个单位，上一级分配他们出席省党代会代表名额是7人，想不到筛选的结果是：四个领导人一个不留地都摆上去了，外加一个县市支行长，一个人事部长，还有一个说是党员代表，也是营业所主任。这个群众代表，已连选连任几届了，没有见过一次面，没有听到这位代表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他为选民有没有做过什么事了！“人代会”变成了“官代会”。这样，党在做出决议时，不能直接听到群众的意见，“党员代表”实质变成了“官员代表”。通过这种官员圈定的代表选举，人民把自己的权利“合法”地转让到官员手中，选民的“监督权”也就画上圈圈。
代议制原则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原则。人民监督政府最有力的工具之一，就是人民代表大会。人民代表大会既是立法机构，又是监督机构。人民的代表制度应该是最有权威、最直接、最方便行使监督权利的最根本的政治制度。按理说，人民代表人民选，人民代表为人民说话，维护人民权益，替人民监督各级政府正确行使手中的权力。现在有些地方人民代表是政指定的，群众画圈圈。人民代表不一定听人民意见，不一定能替群众说话，不一定能维护群众权益，也没有向选举他的人汇报工作、接受选区人民的监督的规定，人民代表选出以后就跳出了人民的视野，成了官员的“传声筒”。如果主管官员是正派的，可以起到正面的作用，反之则可能起的是反面的作用。其结果，为政府官员违法乱纪提供了一堵“防火墙”，助长了政府官员的官气、傲气、霸气。如此，群众的政治热情从何而来？为什么现在有的地方法院敢不受理“民告官”案件？政府官员敢欺负百姓？因为人民的意见通不到人民代表会中去，人民代表大会不能对他们说句“不”字。人民是有力使不上啊！只好忍气吞声去求爷爷，告奶奶、请客送礼！现在不少腐败案件一经查实，往往是大案、窝案、串案，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监督体系比较完整的只有一个行政系列，没有群众监督系列。在有些地方，法院被官员控制起来了，报纸也被控制起来了，人民代表大会也被“控制”起来了，一般情况下监督作用发挥不出来；只有当上一级或中央发现问题大了，才会交人民代表大会讨论，这时候才会见到代表大会的作用。至于群众，或发现了，不敢讲，也没有地方讲，等发现时，小案早已长成大案。中央决定将高官的“生活细节”纳入反腐视野，这是非常正确的，但必须有群众基础。我们现在只有的行政系列监督，直线监督，单向监督，民主政治没有健全起来，民主监督很弱。许多问题，诸如：腐败问题、土地问题、矿难问题、环境污染问题……，凡是牵涉到政府官员的，无不成为全国性问题，纠正起来都非常吃力，主要是民主监督缺失，什么事都要中央下决心，派专案来处理，小案成大案一点也不奇怪！
事理虽然摆得这样明明白白，转变可不容易，但是不转变更是不行！
一是形势变了。自19世纪鸦片战争起，中国一直被西方帝国主宰割， 鸦片战争、甲午战争，接下来的是庚子之乱乃至20世纪30年代的日本侵略战争，中国惨遭东西方列强的屠杀和极其野蛮的经济掠夺，割地、赔款；再加上封建腐败和连年内乱，中国主权沦丧、生灵涂炭、国力衰弱、民不聊生。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是三座大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打下了天下。建国以后，我们又遭受到敌对势力的遏制与封锁。为适应这种严酷的环境，我们实行的一直是高度集中的政治和经济体制；实行的是铁腕救国、铁腕建国、铁腕治国的战略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思维习惯、工作方法和政治体制，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我们有很多方面与民主政治的要求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有不容易逾越的门槛。又唯物史观，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承认物质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在历史上出现的任何一种社会关系，一种制度都是与之相应的时代的物质生活条件中引伸出来的。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我们现在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客观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政治制度也必须要适当调整。市场经济有一种新的游戏规则，以这个规则进行资源分配，在分配过程中产生了很多的矛盾和抵触。因此，经济市场化必然产生社会价值多元化，这就需要一个民主的机制来化解这些矛盾。现在社会上暴露出的问题很多，中央忙都忙不过来；中央有许多政策，地方不执行，群众意见很大，问题就是我们的体制有缺陷，我们缺少一个民主机制来化解这些矛盾。所以说，民主是一种为市场经济服务的工具。没有民主将不会有现代化。
民主的确不是十全十美，它也有许多内在的不足。民主确会使一些人走上街头，举行集会，从而引发政局不稳定；民主，重视政治的过程和程序，它会使一些在非民主条件下很简单的事务变得相当复杂；民主可能被一些政治骗子所利用，成为其蒙蔽群众的工具。但从历史的实践看，民主却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政治制度。现在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恰恰证明了政治是绝对不能缺失的。
二是情况逼着你变。现在冒出来的问题是一个接下来一个。腐败问题、环境污染问题、矿难问题、土地问题及至房地产热问题，无不与官员的贪渎行为有牵连。《瞭望新闻周刊》第四期刊登记者专稿说，记者在中西部采访中发现，受访的民营企业家、公司老板普遍表示，当前最痛恨的就是官员搞“权力寻租”。企业为此支付的“隐性成本”至少占收入的10%以上，但又普遍缺乏与之抗衡的能力。记者用的标题是：警惕“仇官”心态非理性释放。“仇官”这不会是一件两件事、一天两天形成的，足见问题的严重性。关键是我们监督制度不健全，以致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再说，既然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的宗旨是人民当家作主，人民是主人，为什么人民的权益受到侵害，却上告无门，人民上访却要受到百般刁难？为什司法部门却敢不受理“民告官”？为什么人们最崇拜的司法部门也频频在主人身上动脑筋，搞“创收”，甚至不惜制造假案！交通管理部门是维护公共秩序的，搞起“罚款”来一点不含糊。教育部门一向以清高自居，可是搞起发“百姓财”来，一点也不落人后，医院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有救世主之美誉，现在却成了“爱贿”的重灾区……。不是社会主义制度不行，而是我们体制有缺陷，我们民主制度不健全。经济市场化必然产生社会价值多元化，我们不能没有一个健全的民主机制来化解这些矛盾。
什么叫民主政治？政治就是众人的事，民主政治就是人类共同借助公共权力（或特权），管理冲突并实现特定价值目标的方式和过程。民主的本质是平等：起点平等，过程平等，结果平等。但是它有一个前提条件：官与民在法律面前要一律平等。那只有在民主政治条件下，官员只有真正由通过选举产生，而不是照葫芦画瓢，“官”才能受“民”管，官的权力也才会受到约束，官与民才有可能“平起平坐”。人民监督政府官员一个重要途径是通过人民代表来实施的，如果人民代表没有一条“为选民负责”的责任，不接受选民的监督，他就只会跟着官员后面转，也就不能起到应有的监督作用。民主政治的支柱就是群众的政治热情。没有民主，就不会群众的政治热情；没有群众的政治热情，民主政治患了软骨病，中央急，群众看，贪官乐，遏制腐败也会事倍功半。有一个老同志亲口对我说，他退休16年了，没有领过选举证。他说，这样的选举有什么必要参加呢？我每想起这件事，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的确，如果群众连自己的尊严都得不到尊重，自己的权益都得不到保障，有冤都无处申诉，有谁愿意去关心政治？没有民主政治，群众就不会有旺盛的政治热情；没有群众的政治热情，政府的决策就失去了执行的基础。群众也因为参与的渠道不畅通，对政府产生离心离德倾向，社会缺乏凝聚力，政府权威和合法性就会缺失，甚至产生恶性对抗事件。政治热情实质是表示着一个人对社会制度的认同程度，是建立和谐社会的必要和充分条件，政治冷漠症是很可怕的。如果我们怕群众参与政治后，碍手碍脚，因而用各种办法拒人于千里之外，换来的结果是：群众“乖”了，社会腐败蔓延开来了，我们得到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民主既然是人类的基本价值观，是保障权力在民的基本制度，是管理国家的基本工具，是百姓的需要，也是党和国家治理的内在需要，民主也就不是一撮“葱花”。一种理想的民主政治，固然与社会的经济制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地缘政治、国家环境相关，而且与国家的政治文化传统、政治人物和国民素质、公民的生活习惯等密切相关，但是在实行市场经济的社会中，没有理由可以拒绝建立民主政治制度。社会制度不同，民主形式可以有差别，但民主政治决不可缺；建立民主政治制度可以先党内，后党外，可以先基层，后全国，但关键的是要转变思想，要从正面肯定民主的作用，要从以权力为中心的运作方式向以规则为中心的运作方式转变，不要把什么权都捏在自己手中。在政治体制改革问题上，理论界有人认为，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尚未进行实质性改革，改革进度大大落后于经济体制，我的理解是指权力过于集中这一状况而言。我们有发扬民主的平台，诸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人民代表制度，也有选举制度，但不少地方都控制在当地政府官员的手中，没有发挥真正作用，主要还是我们的思想还没有转过来。其实控制了舆论，控制了选举，控制了人民代表，控制了司法，甚至控制了上访，“麻烦”可能会少了一点，但也为藏垢纳污提供了一个免费的“防火墙”，伤了群众的心，埋下动乱的祸根。我们不要总给自己找些特殊的理由，避开民主。经济市场化必然产生社会价值多元化，必须要有一个民主的机制来化解这些矛盾。如果我们做不到，甚至拒绝民主政治改革，社会矛盾越积越多，我们也就越来越被动。怕民主，实质是对自己、对自己的社会制度缺乏信心。
总之，市场经济必须要有民主政治；民主是“以人为本”核心内容。民主决不是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