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危机”的生动一课


今天下午,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邀请了中国水利水电研究院的刘树坤教授,以《中国水危机的反思与出路》为题,对我国所面临的严重的水环境危机、建国以来水利建设的得失、人与自然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系统深入的阐述,听后的确是深受教育和启发。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们平头百姓既非从事水环境专业,也不是位高权重的政府要员,“水环境”这样的宏观问题似乎离我们的生活远了点吧,干嘛闲操心呢?我的观点则不然。水环境事关人们日常生活的大事,水危机的爆发直接受害的也是我们大家,因此首先做个水环境的明白人,在此基础上从我做起,争取做个维护水环境的自觉人,完善水环境的促进人,从而使我们的国人及后代都能成为良好水环境的受益人。在这一课中,我印象最深的有以下几点:

自然环境是个经过千百年的调整平衡过程而形成的生态系统。人类从近现代开始,为了改善自身的生存条件,加剧了改造自然环境的力度。例如修建水利工程,修水库,造大坝,建水电站,从直接效果上,的确起到了蓄水发电、经济效益提高、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作用。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这种对自然环境的改造,在客观上破坏了自然环境原有的平衡,江河本来是流动状态的,现在大批的水库出现(在经济利益驱动下,根据有关方面的规划,在长江三峡的上游还将陆续建设几十座水库、大坝、水电站),流动被阻隔了,停滞了,甚至中断了,环境原有的生态平衡就因此而被打破了。

这种状况所带来的负面生态影响从长期的角度看,是极为严重的。因此,尽管我国的水电资源很丰富,水电的经济效益也极为可观,但我们却不能只算经济帐、不算环境帐和生态帐,不替子孙后代算账啊。从生态平衡的角度看,有些自然资源不开发,看似处于闲置和浪费,实则是一种必要的平衡,正是由于那些森林、河流、湖泊、植被、湿地的原始未开发状态,才能够构成我们现代城市、大工业得以安稳存在的一种客观平衡啊。

洪涝灾害对自然环境的两重性。从自然地质的历史变迁可以看到,许多今天的优质农田,其土质之所以肥沃,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洪水泛滥的缘故,许多的当年洪泛区,往往就是今天的高产农业种植地。我们现代人在防治洪涝灾害方面做了极大的努力,许多努力的确在形式上和眼前利益上减少了洪涝灾害对人们生产生活的危害,但却忽略了对自然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

按我国的自然环境计算,以往水在我们国家本土上的循环时间(即从下雨、入地、渗透、入江河湖泊、流动、入海的全过程)大约为半年,而现在由于城市化的速度加剧,自然环境植被的严重破坏,各种排水设施的普及,水在我国的循环时间已经大为减少了,目前已经仅为一个多月了。这个时间上的缩短产生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由于国土的水渗透能力大为减弱,大部分土地的蓄水能力严重弱化,导致一有较大的雨水,土地的地表和地下根本蓄不了水,雨水马上就会流入江河之中,进而引起江河的水位猛涨,从而产生严重的洪涝灾害。专家的观点是,自然灾害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一种环境平衡的需要,不能绝对抑制自然灾害的发生,从辩证的角度说,只要我们的防灾减灾措施能够最大限度地有效保护人身财产的安全,即便受到一些财产的灾害损失,也是有能力很快恢复的。而就环境的生态平衡需要而言,承受适度的自然灾害也是值得的。

人不能想着胜天,要努力去顺天,努力与天同乐。以前我们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定胜天,与天奋斗,其乐无穷。”现在看来,这是一句违背自然规律、过分强调人的意志、主观色彩很浓的空洞口号。天就是自然环境,而自然环境有其内在的客观规律,是不可违背的,违背了,也许一时得计,从长远的角度看,人类是一定要接受自然环境的惩罚的。例如近来愈演愈烈的“蓝藻”事件,不仅发生在太湖,其他许多水域也都有此类现象的发生。蓝藻的发生也不单纯是城市工业污染的原因所致,更主要的因素也是由于水环境的生态平衡收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以太湖为例,过去湖边的堤岸都是自然形成的土质堤岸,可生长着许多的芦苇等绿色植物,这些植物可吸收导致蓝藻生长的大量氮和磷;过去太湖的水质很清,阳光可直接照到湖底,这样就可使大量的水草得以生长,而这些水草又可吸收大量的氮和磷。而现在,由于太湖周边的工业化开发,堤岸都是水泥的了,水边植物根本无法生长,湖水污染严重,水质污浊,阳光当然不可能照到湖底,水草自然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础。正是这些原因的综合作用,超量的氮和磷的过度聚合,才导致了今天的太湖爆发了如此严重的蓝藻灾害。有句关于蓝藻的形象比喻,说蓝藻相当于水域里的老年斑,也就是说,太湖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发和破坏,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阶段,这其实是个需要千百年才能完成的自然生态演变过程,由于人类的原因竟如此快地提前到来了。而且,想让太湖重新返老还童几乎不可能了,即便是减轻病态也要付出相当深重和漫长的代价才有可能。

自然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自然状态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哪怕是自然的灾害状态也有其合理和必然性,要顺势而为,不能动辄就要和天“斗”,想“胜”天,这都是逆规律而动的大逆不道。人类要长期与自然共生,就要成为自然环境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嘛,就要多为朋友着想,给它更多的自由空间以休养生息。这样,最大的收益者当然还是我们人类本身。这就是我在这堂课中的最大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