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与后置


前置与后置

——语言分析的另一个视角

  在世界诸语言中,没有多少语法特征是所有语言相同的。就我们比较熟悉的语言来说,语序就有前置和后置两大类型。这是比考察宾语、谓语次序更好的角度。
  前置指使用前置词(介词)作为表达词与词关系的主要手段。preposition(介词)字面的意义是放在描述的对象之前。“介词+宾语”与“动词+宾语”的方向是一致的。比如汉语:
    我房间里看书。
    牛弹琴。
    关于戏剧。
    在、对、关于是介词,表示地点、对象等。
    英语也是使用介词的语言。比如:
    Im reading in the room.   我在房间里看书。
    say hello to him .   向他问好。
    a book on radio. 一本关于无线电的书。
   in、to、on是介词。介词后边的代词用宾格形式,名词已没有变化。
  上古汉语中介词很少,只有“与”、“以”、“为”、“于”等几个。《尚书·禹贡》说“禹锡玄圭”,意思是禹被赐给玄圭,被动与主动完全一样。中古以来,介词丰富起来。现代汉语介词大部分和古代不同了,它们是由动词变来的,像“被”、“把”。而“在”、“给”、“到”等还有动词的用法。汉语利用词序和虚词表现语法意义,介词的发展是这一特征的完善。汉语基本语序是谓语在宾语前,“把”能把宾语提前。有人把日语的宾格助词o译成“把”,是有道理的。
  后置是指用后置词表示词与词关系的语法手段。格助词、谓语助词等放在中心词之后。日语的格分别用不同的格助词表示,每个助词的形式是固定不变的。如:he ya屋子-ni i masu 。 在屋里。 (ni 表示地点)
    pekin北京-e ikimasu.   去北京  (e表示方向)
    hon-o yomimasu.读书 (o表示宾格)
   ni 、 e 、 o是格助词,放在名词、代词等的后边。其它助词也全部放在中心词之后。
  韩语多数格助词由于前面的音节是开音节或闭音节而不同。如: (用eu表示开口度很小的u)
    i-wa tongshi-e 与此同时
    这(和)同时(时间)
    Miguk-kwa Irakeu 美国和伊拉克
    美国(和)伊拉克
    mur-eur mashita  喝水
    水(宾格)喝
    cha-reur mashita 喝茶
    茶(宾格)喝
  日、韩语定语是前置的,属格助词放在中心词之前。 
  蒙古语的格助词形式更麻烦,有不规则变化,又有元音和谐的制约。代词变格已经与日语加固定格助词的方法不同,词的面目会完全不同。阿尔泰语言定语在前在后都有。
  藏语是后置的语言,格助词体系与黏着语不同,主语、宾语没有专门词尾,及物动词表示的动作的发出者用作格(施事格)表示。
  后置的语言宾语要放在谓语前,复合谓语中,辅助成分放在主要动词之后,几乎是全部采用后置语序。试比较:
    汉语:我
    英语:I want to read a book.
    日语:hon-o yomitai.
  汉语、英语是一致的,属典型的前置型语言。日语“书(hon)”在“读”前,“想(tai)”放在“读”的后面,属典型的后置型语言。。
  俄语是使用前置词的语言,同时有完备的格体系。名词有6个格,按单复数和语法的性(阳、中、阴)变化。变格规则本来已经让人头疼,却还嫌不够,许多变化还是不规则的。“房子、家”是dom,复数第一格doma, “在家”用前置词v与第六格dome一起表示。形容词、数词与名词在性、数、格上一致,其中数词的格要求更不可思议,不知本族语者感想如何。不少前置词是多义的,可与不同的格搭配,如: v park (去公园,第四格), v parke(在公园,第六格)。
  设想俄语的格词尾如果是日语那样的形式固定的格助词,难道不能充分地表现任何意义吗?俄语在前置、后置两个方向上发展都不够充分,不规则的变化实在太多了。
  德语的格体系比俄语稍简单,介词跟格搭配要求不同形式,也有一个介词跟不同的格表示不同意义的用法。古英语有过这样的时期。英语为了适应格体系消失的特点,产生了合成介词,如onto 、into之类,很完美地解决了格丢失后的语法需求问题,表达既精密,又简明。
  前置与后置没有优劣之分,只要规则、易学、易用就好。世界上,论种类,后置的语言居多,论使用人口,前置的语言占优势。许多语言有与上述两类语法体系不同的表达方法,如有词干上加各种成分,构成复合词,表达一个句子的意思,北美印第安语、阿伊努语、巴斯克语就是这样的。又如阿拉伯语,词的屈折变化主要体现在内部,在3个辅音框架中填入元音,构成新词或语法形式,此外词缀和格也是语法手段。
      定语是修饰名词、代词等名词性成分的,位置有中心词前边和在中心词后边两大类。这一位置关系与主谓宾语序、使用前置词还是后置词是不太一致的。
  日语宾语在谓语前,使用后置词,定语一律放在中心词之前。如:
watashi-no hon 我的书
 我   (的)  书
ane-ga    furu    hi 下雨的日子
 雨(主格)  下     日
no 相当于“的”,一般不省略,一句话里可以出现好几个no 。但是,定语长了,像
yomena   ueno-no   sakura
有名的          上野(的) 樱花
之类的说法,“有名”到底修饰哪个词,不如英语表达精确,汉语也有这个缺点。
  日语动词原形和变化后的形式可以做定语,上面furu就是动词原形。日语中的定语经常有好几行,不到最后是难以弄清句子的核心在哪里的。
  韩语大致也有上述特点。不同的是,e(的)省略的情况多一些,还可以与一些代语缩合。如
 uri  nara  我国,中间不用“的”
我们 国家
na(我)+ e(的)→nae[n٤]在韩文中,本来是两个字,可以只写缩合成的一个字。
 
  日、韩语名、代等词叫体词或体言,本身不变,后加固定的词尾和助词;形容词、动词叫谓词或用言,词形变化。体词加上助词可以变成谓词,谓词加上助词可以变成体词,用来构成某些句式。
   汉语的宾语在谓语后,使用前置词,定语放在中心词前边,古汉语“之”,现代的“的”,都是定语的主要标志,但有不少时候可以省略。“的”在方言中发音五花八门,大致上是官话方言以t(即拼音的d)开头,南方方言以g(浊音)、k(不送气)开头。神州话ki与藏语“的”发音的一种情形极为相似(另一种是i)。湘、赣方言中,表示动物性别的构词成分在中心词之后,如“鸡公”(公鸡)。“牛婆子”(母牛)。
  越南语与汉语一样是孤立语,但除了数词,定语全是后置的。相当于汉语“的”的词cua也放在中心词后,结构相当于英语of 。不仅如此,不少汉语词进入越语也变了次序,如“共产党”要把“共产”放在“党”后边。藏语可以说是粘着语,定语大部分放在中心词后,但有“的”字的定语放在“的”前边,人称代词的所有格也放在中心词前。
  印尼语定语大部分放在中心词之后,如  
hari ini今天     buku saya 我的书                                    日子  这      书   我
yang一般引导后置定语,如
saya suka kamar yang tenang 我喜欢安静的房间。
                        我  喜欢  房间      安静
yang 可以看作与“的”相应。此外,yang结构也能作主语、宾语。比方说Yang tua 5 tahun,yang muda 2 tahun.大的5岁,小的2岁。印尼语有一些表达方法是定语前置的。如lain kali下一次 ,dua buah两个。
  英语定语表现手段最为复杂,既有前置又有后置,既有s和of表示所属,又有其它语法结构。定语从句可以很长,但又可以转化成不定式、分词、介词短语等结构。加上连字符,可以有很长的短语充当前置定语。如:
get-it-over-and-done-with attitude 任务观点。
November 27 is a never-to-be-forgotten day. 11月27日是一个永远不会被忘记的日子。
  俄语的名词作定语,一般用名词的所有格表示,没有of  这样的词。德语既用所有格形式,又用von(相当于of)引出后置定语。法、西班牙、葡萄牙等语言中,de表示领属时,与汉语“的”拼法一样,音、义也碰巧接近。在译成汉语时,von、de等词也同时在人名、地名中音译过来的例子很常见。
注:各语言数词的构成也有一定的语序,不在本文讨论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