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伏旱魔的人
——记大禹设施农业与节水工程公司总工程师董文基
远古洪荒时代,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典故令世人敬仰。当洪荒渐渐退去,承载着我们的家园,喂养着万物生长的黄土地却一天天变得赤贫裸露。一粒粒微不足道的细沙,一点点柔弱渺小的尘土,竟然兴起无边的风浪,向人类的领地发出凶猛的征讨,遮蔽骚扰着------
1998年,董文基在周至县进行小管出流节水灌溉工程实验。人们美丽而艰辛的生存。沙尘暴是自然的警示也是响鞭,在一阵阵抽打着我们的思考:如何使连绵的土地恢复生机?如何以绿色的长城庇护我们的田野?
大禹设施农业与节水工程有限公司正是在这样痛苦的思考中诞生的。我们都是在土窝里生土窝里长,土地喂养了我们的肉身与灵魂,土地和农业与我们有着太多的纠缠。杨凌大禹设施农业与节水公司独具慧眼识英才,聘请董文基为总工程师。他们清楚:土,给人以根基,而水是灵性,是黄土塬上父老乡亲赖以生活下去的保障。有了水,泥土就滋润,庄稼就丰收。而水又是那么匮乏,要想使荒山变绿,黄土肥沃,就得走节水灌溉这条路。
远古的大禹因洪荒而治水,而今的大禹公司因缺水而节水,他们似乎走着不同的路,但同在一个水字上做文章,他们都是为人类造福而拼命。大禹公司的员工们有许多比"三过家门而不入"更感人的故事,我们这里就追踪一下大禹公司总工程师董文基的足迹。
董文基,1958年从杨凌水利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水利部西北水利科学研究所工作,从此,他便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1959年全国第一个园田化工程在武功县普集镇试行,年仅20岁的董文基就参与了园田化建设的指挥与实施。白天,他在园田小畦里奔忙,晚上,又在资料数字堆里穿梭,他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无比熟悉而奇异的天地,几乎把全部精力和智慧都投入到眼前的事业中去了。他根据不同作物的需水量、生长规律及灌溉制度,确定畦子的长度、宽度、入畦流量和灌水定额,同时在总结群众经验的基础上,经过试验分析,提出一套完整的沟灌技术。这些成果,后来都成了农业科技教科书中必不可少的内容。
三四年的水利工作实践,董文基深感自己专业知识底子的不足,他先在水利学校专科班进修,又到清华大学水利系深造。1963-1966年到泾惠渠灌区搞土地平整与园田建设,写成了《灌区农田基本建设》一书。文化大革命十年间,别人忙着"夺权"、"造反",他则一头扎进农村,在半干旱地区带领群众打井、修渠、搞灌溉。那时,贫下中农有一句戏言,说他"远看像讨饭的,近看是农科院的"。山、水、田、林、路统一规划,合理治理的方案就是他率先提出并着手试行后推广的。正是这十年的默默奉献,苦苦求索,他才成了西北乃至全国有名的水利专家,西北水利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
那时讲究"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来斗去,他发现最大的敌人竟是人类自己。
董文基的眼前常常浮现出在那光秃秃的山塬上,姐弟俩用皲裂的小手牵扯着近百米长的麻绳,从一口枯井里吊出半桶泥水的情景;还常常浮现出山沟里人们翻山越岭几十里,在断流的河道里舀着滞留的泥水,周围的牛、羊眼巴巴地等着人们离开的情景......他一遍遍地叩问脚下这片古老的土地,周秦汉唐的灵魂可曾感触到一个中国水利专家焦灼的问候?八水绕长安的风景何处寻觅?曲江流饮的诗情画意又在哪里?王维的辋川早已埋入了历史的记忆,泾渭河水早已失去了清澈的妩媚,楼兰古城的消失给人们留下的反思是刻骨铭心的。他领悟过大西北迷人的风光,也体察了它的贫穷与辛酸。干旱的土地祈望着悉心的浇灌,枯黄的草木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降伏旱魔,才会使田园常绿,青山长在。
降伏旱魔,才会使生命充实,青春永葆。
董文基的心思集中在水上。作为一个水利科技工作者,他所到处,都在谈水,都在找水,都在节水。他呼唤着更多的人来关注水、发掘水、利用水。
当他面对着济济一堂的水利科研人员讲话时,大家都从他那激动的声音里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重任。董文基几句话就感情沸腾,沉稳的气质与激动的神情同时流放。他热情地呼唤着依旧沉睡的西北大地,他热情地拥抱着被旱魔所困的西北大地,他伸出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滋润着黄土地上的每一棵生命。
1975年,墨西哥总统赠送周恩来总理三套滴灌设备,在北京密云、河北遵化、山西大寨安装灌田,这无疑给中国古老的灌溉技术带来一次革命。水利部在水利院举办学习班,董文基和西北水保所的一位所长参加了培训,成为在国内研究推广滴灌技术的先行者。1976年元月,中央五部一院在西安召开全国灌溉新技术规划会议,确定全国建立5个万亩喷灌基地,董文基代表陕西省水利厅在凤翔县主持万亩喷灌试点建设,他负责规划、设计、试验。在凤翔一呆就是7年,山、水、田、林、路统一规划,同步施工,仅两三年时间,就栽树20多万棵,林网已经形成,打成30多眼深机井,整个试验区块块方田相连,村村渠路相通。在修筑水渠的过程中,为拉运砂石,那道几里长的土坡上,挣死过几头牛,而董文基偏偏是硬叫挣死牛,也不让车打住的人,在生命正处最富技术年华的时辰,创造性地推广应用"U"型渠槽和灰土暗管,这样既节省了土地,又减少了投资,既能喷灌,又能沟灌、畦灌,董文基和他的同事们通过试验观测,获得了小麦、玉米、棉花、油菜等适宜的湿润深度,适宜的土壤水分,达到既省水又高产的效果。喷灌技术在1978年全国第一届科技大会上获奖。
到了1982年,董文基把研究课题转到了经济作物上。省水利厅组织的经济作物高产节水灌溉技术研究项目,由他主持,其研究成果填补了国内许多空白。如苹果、酥梨、猕猴桃、柑桔、食用菌、茶叶、烤烟等作物一生需要多少水,一次灌溉多少最适宜,他都反复进行有效的研究试验,整理资料,建立档案,观测效果,成功地设计方案。从1984年起,他干脆把家搬到商洛山区丹江上游的二龙山水库,专门进行黑木耳高产微喷栽培技术研究。在商洛山里,他一呆又是7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7年?但为了事业,他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这里没有马路、没有电影院、没有舞场,连电视也收不到。他把老伴和孙子接到这里安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伴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老两口对培育黑木耳产生了感情。那淡雅、舒适的家,每一处都显示着女人的性情,让人感到家的温馨。董文基硬是在这艰苦的环境里体味到了生活的甜美,他热爱生活,热爱事业,因而才能承受生命中的种种磨难。
天地间有寂寞的世界而没有寂寞的人生。商洛山的各种地形,不同气候,他都了如指掌,每条山路几乎都印有他的足迹。直到他把黑木耳栽培技术编成书,制成录相带在全国放映,他才风尘仆仆地返回杨凌。
董文基没有过多的语言,只字不提自己,有的只是默默实干的精神,他已六十多岁,每年都有多一半时间和农民一起育苗、种地、灌田,和农民一起吃饭、睡觉,和基层的同志一起散步、谈心,和农民一起摸爬滚打,40多年来,一双脚踏遍了三秦大地,他走过的道路无法记清,打过的井不计其数,岁月的风霜已染白了他的双鬓,痛苦的思索在他的前额留下了道道深沟。他熟悉三秦大地就像熟悉自己手上的纹路,他知道哪儿有沟,哪儿有坎,水应该朝哪儿流,路应该朝哪儿修,哪儿适宜耕种什么样的农作物,哪儿的农作物有什么特点。他一生都在和水打交道,和农民打交道,他时刻不忘农民,时刻不忘干旱的土地。他付出的够多了,奉献的够多了。然而,多年来我们都忽视了他的工作,忽视了对这些科技工作者的珍惜和保护。他干的是造福后代的工作,是百倍艰苦的奋斗,是开拓者的事业。
采访完董文基,我心中升起一股崇高的敬意,董文基用他的整个人生降伏旱魔,用所有的心血润泽干旱的土地,这需要多么坚定的信念,需要多么宏大的生命旋律。
他用行动诠释着自己的人生;
汩汩清流是他对生命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