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五题
0000【姓名】杨树民【邮编】222004【地址】江苏省连云港市海连西路12号【邮件】 [email protected] 【电话】2779321【小传】杨树民(1960-)男大专发表短文若干【日记】 http://riji.520518.cn【版权】版权所有转载自由报刊发表请付稿酬
灌夫醉酒
《汉武大帝》的“灌夫醉酒”当然没有梅兰芳的“贵妃醉酒”来得潇洒飘逸玲珑剔透,但是,也自由其豪爽仗侠颇有看头。
国舅田鼢权至丞相,官运亨通,桃花运也亨通,中年纳妾,也好乘机多捞一些钱财,送礼的都是车载斗量的,还有田地。田鼢爱田,也是名副其实嘛。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田鼢还要羞辱羞辱窦婴和灌夫。
田鼢和窦婴结怨,由来旧矣。当初,窦婴做丞相,田鼢做太尉,两个人就经常要斗一斗的,谁不不服谁。现在,田鼢做了丞相,窦婴却退居二线乃至于三线了。但是,皇上因为黄河大水,请窦婴出山,而窦婴这个老东西,给皇上出“馊主意”,扒了黄河北堤,淹了田鼢6000千亩良田,从而保住了南堤的黎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免遭灭顶之灾。田鼢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田鼢要向窦婴“借”田500亩,而且,一借100年。和窦婴交善的灌夫看不过,教训了田鼢的走卒。这样,田鼢又迁怒于灌夫。
灌夫对于田鼢还有更大的威胁。原来,皇上要惩治豪强,田鼢要办灌夫的事。灌夫的哥们大侠李解告诉他一个关于田鼢和淮南王刘安谋反的秘密,要挟田鼢,使田鼢不敢动他。田鼢也不是软柿子。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这不,机会来了。
本来,田鼢是不必请窦婴和田鼢的(请了两位“遗老”,“冤家”,连皇上也感到意外)。但是,田鼢就是要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下羞辱窦婴和田鼢,把事情闹大,让这两个老家伙自己往套子里钻。
窦婴还能忍辱,灌夫则受不了一点儿委屈了。主人向客人敬酒,挨个儿的,何等谦逊,礼貌。可是,到了窦婴和灌夫这桌,绕过去了,而且,连正眼也不看。这是何等的没面子的事情啊。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这酒还能喝么?灌夫要闹事。窦婴制止了他。窦婴离席,向邻座敬酒。这会是窦婴拎不清了。主人丞相不待见的客人,便会成为所有客人都不能待见的客人。马克思说,一个时代占统治地位的思想都是统治阶级的思想。丞相疏远乃至于仇恨的人,谁敢接近?
自己被羞辱,也就算了;被丞相羞辱了,也就算了。现在,这些在位的奸佞小人,也狗眼看人低,竟然侮辱我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如果不教训教训他们,还是人么?于是,我们的灌夫“该出手时就出手”,“灌”了邻座两位一杯,算是捞回了面子。
本来,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见好就收,灌夫也还是可以平安回家的(至少是今天)。可是,灌夫“得寸进尺”,还要想从田鼢那儿找回丢失的面子。这就有点病牛追兽医——找扎了。果然,田鼢不予理睬,而且,连眼睛也不转过去,灌夫自讨没趣,连喝三杯,田鼢这才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并不喝,挥挥手,那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如果到此打住,灌夫也还是可以走出这个筵席的。虽然丞相没有和他喝酒,但是,人家也向你示意了,而且,和你说话了。至于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说话了。阿Q不是因为赵太爷和他说了话而“高贵”起来了么?其实,赵太爷说的话还没有田鼢说的好听:滚!
灌夫终究不是未庄的阿Q。灌夫更像贾府的焦大。接着酒力,灌夫开始骂人了。骂田鼢不是东西。这就是灌夫的不对了。田鼢不是东西,那是你能说的么?田鼢是谁?是丞相啊,是皇上的亲舅舅,是太后的亲弟弟啊。炙手可热,不可一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下面,灌夫被拖入马厩,也就顺理成章了。幸好,没有给他吃马粪。田鼢比贾政还算“厚道”。据史书记载,后来,灌夫被诛族了。
8:01 2005-1-20
淮南王刘安
本来,作为皇亲国戚的淮南王刘安,养尊处优,舞文弄墨,悠哉游哉,小日子过得挺滋润了,不幸,有谋反之心,叛逆之欲也。
悲剧不可避免。如果刘安有武帝的文韬武略,或者阴谋诡计,当然也许可能差不多(然而我也说不出)能够成就他的帝王之梦。但是,按其本质来说,淮南王是一个书呆子。如此而已,岂有他哉。他不骑马,不打猎(这是帝王必修课啊),每天只喜欢读黄老,交清客,养士三千,琴棋书画,妄议朝政,信口开河而又不着边际贻笑大方。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是,上书反对皇上出兵援助东瓯国,打击闽越国,说一通黄老的无为而治的大而无当的话。结果,弄个“自我检查”,并被皇上的钦差大臣“训话”。
刘安不懂军事。更不懂政治。念念不忘自己是高祖的孙子(高祖的孙子多了去了,他是第N?),本来就是朝廷的一个药引子,却要把自己当做一棵人参。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进京跑官。写了一部学习黄老思想的笔记,就以为可以藏之名山,传之后世了,急不可待地向窦太后献礼。心想,有了理论,将来一定可以指导实践的了。他哪里知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况精明如窦太后呢。不过是让他做一回药引子罢了(给刘彻树立一个对立面让刘彻锻炼锻炼)。
刘安为了打通关节,不惜让女儿刘陵冲淡公关小姐,简直是混蛋老爸。畜生不如。结果是赔了女儿又折兵。皇位没有捞到,自己则成为阶下囚,后来是自杀了。
一介书生,和一代帝王,相差何止霄壤。刘安“议政”尚可,一旦“执政”,将一塌糊涂,这是肯定的了。你看,皇上大权独揽之后,刘安是这样评论皇上的:喜怒哀乐,皆是国策;爱恨情仇,惟我独尊。这就很到位,很有概括性了。而且,懂得修辞学。但是,文章做得好,充其量,也不过是文章做得好而已。套用他的女儿的话说,是公车署的文章,太医院的药方,都是面儿上的东西,不管用的。
7:58 2005-1-22
李陵之辩
千古奇冤,李陵之辩,汉武发威,马迁被难。
只是为一个朋友说几句好话,便引来杀“身”之祸,司马迁是够冤枉的了。汉武帝是够霸道的了。可是,如果我们冷静地分析一下,便会觉得,事有所至,理由固然,司马迁之被割,简直是“顺理成章”的。
司马迁的错误,是在错误的地方为发了错误的人说了错误的话。一错再错三错,这只能“怨”自己不能审时度势,而不能“怪”皇上不给面子了。本来,皇上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一宿没合眼了,都是让李陵这小子给闹的。不错,给你的部队是太少了点儿(五百步兵),可是,当初你自己也没有说就不行嘛。既然你揽了这个瓷器活儿,那么,就肯定有了金刚钻了。就算你的“钻”儿钝了,你也可是“杀身成仁”的嘛。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李广之孙啊,你是朕的面子啊,你是汉朝的象征啊,你是一个符号啊,你已经不是你自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爷爷,只是因为迷路,便自责,自杀(电视剧“改编”成战死,看来是有“不忍”了),你的爸爸,为了你的爷爷死的冤枉(这个帐其实应该记在编剧身上的),仗剑向大将军讨个“说法”,最后被大将军的外甥(霍去病)给“做”(一箭穿颅)了,也死得有骨气。可是,可是你这个窝囊废,贪生怕死,保全性命于匈奴,丧失气节于朝廷,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别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就你一个司马迁雾里看花难道需要朕借你一双慧眼么?
当初,赵信被判,朕也没有追究过什么人的责任嘛。因为赵信本来就是匈奴人,人家那是“回家”了。一个要回家的人,什么人也拦不住的。可是,你李陵就不行了。你的家在长安啊。你怎么“认贼作父”,你怎能置大汉的气节于不顾?杀头是小,失节是大。李陵之该诛(株连),还用“辩护”么?
司马迁说,李陵被俘,是有“原因”的。比如,寡不敌众啦,牵制敌人主力给兄弟部队减轻压力啦,李陵可能是“诈降”,还可以杀一个回马枪的啦,等等等等,都有道理。可是,有道理的话,在“不讲道理”,只讲“气节”的汉武大帝这儿说,就是“不懂道理”了。古往今来,有多少上了“武死战,文死谏”的当了。
就算我们的皇上一时气急,做了一件不太厚道的事情,要杀头了。但是,散会之后,皇上还是有所“悔过”的嘛。皇上说,可以交个罚款,就不杀头了。可是,司马迁家,太穷了,竟然拿不出罚金(50万)。这怎么能行呢?明明知道伴君如伴虎,怎么不实现准备一点“买命钱”呢?纵然没有钱,你还有人啊。你看人家李广,被皇上革了军职,贬为庶人,本来也是“需要”坐牢的,可是,交了5000两罚金,皇上就放人了嘛。这罚金,是卫青代垫的(不用还)。司马迁一没钱,二没人,这就不能怪皇上要你的命根子了。因为,“依照法律”,如果不能交罚金,就只有杀头的了。
我们知道,皇上没有杀司马迁的头。这是一只智慧的头颅。如果当初皇上糨糊迷了心窍,杀了这只头,那么,汉武大帝的操行评语肯定要重新改写了。你想,谁能担当得起一部伟大著作的不能出版的责任呢?你不能,我不能,连万能的汉武大帝,也不能。这就是知识的力量。知识比权利更有力,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汉武大帝听说司马迁正在写一部书,不能杀他,于是,就改为腐刑了。这里,我们应该感谢汉武大帝的。因为皇上的英明,我们今天读到了一部叫做《史记》(当时叫《太史公书》)的书(50万字,白本)。还因为皇上的英明,感动了我们的电视工作者,给汉武大帝树立了一块“电子碑”,“歌颂”汉武大帝“燃烧自己,温暖大地”而被有人指摘为“奴才思想”。不仅我们,连当事人司马迁也“感谢”皇上。著名的《报任安书》,《史记》《太史公自序》里,都表述了这种感谢,和屈原放逐,左丘失明,孙膑断足,乃至于《说难》《孤愤》相连类,可见是很“平衡”的了。
或曰,李陵之辩,皇上还是不能辞其咎。难道,一个律师,只是因为替犯人说几句好话,就该杀头么?非也非也。首先,司马迁不是律师,律师是不拿国家工资的,他靠代理费过日子,因此,可以有“自己的话语权”。司马迁则不同,他是吃俸禄的政府官员。作为官员,首先要和领导保持一致。如果是秘书,笔杆子是领导的。如果是翻译,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司马迁和皇上唱反调,是离心离德。还是以律师为例。当初,律师为四个人辩护,我们不是也“骂”律师敌我不分,吃里扒外,为坏蛋辩护自己如果不是坏蛋至少也是混蛋笨蛋是个蛋就该打难道不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无怨无悔为什么独独对于司马迁就要网开一面而求全责备于我们至高无上永远正确的皇帝呢?嗯?
10:05 2005-1-30
卫青拍马
正像一个财主需要上保险一样,一个大官也需要拍马屁的。耿直如卫青,也开始了拍马生涯,那是因为,卫青已经升至大将军,手里有军权,后宫有姐姐,姐姐还有了一个儿子。这些,都是卫家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所以,便格外小心。当初,卫青并没有把皇上当皇上的,皇上只不过是一个羽林军的指挥官,卫青有话敢说,有事敢为,一路建功立业,加官进爵(封侯),成为“副统率”了。
卫青在成长的路上,和皇上都是披肝沥胆,取长补短的。到了大将军的位置,也还是忠心耿耿,觉无二心的。但是,因为权利太大了,功高震主了,于是,双方就都多了一份小心。卫青说话小心翼翼,皇上用人也如履薄冰,生怕让卫青“篡党夺权”,“江山易主”。
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觉得皇宫太郁闷了,太不开心了。于是,出去“调研”了。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给匈奴知道了,于是,伊稚斜派赵信去袭击皇上的行宫。卫青得到情报,心急如焚,准备“救驾”。可是,皇上有话,卫将军留守京城,不要乱动。而且,京城离行宫也太远,远程行军,来不及了。于是,卫青拿着半边的虎符,就去调动皇上的羽林军了。
卫青将赵信赶走,向皇上请罪。皇上说,你这时护驾啊,还是逼宫啊?简直是屈原再版啊。怎么说的?忠而见疑,信而被谄。荃不察兮,卫青之心。本来,卫青是可以不动的。至少,他还是执行了皇帝的命令,坚守岗位。如果皇上被害,那么,卫青正好取而代之。如果皇上逃生,卫青至多被撤职(大约不会被杀头吧?皇上的心如夏天的雨,什么时候下,我也说不清楚)。本来,卫青还有一个方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和赵信的部队“象征性”地打几个回合,损失几个弟兄而已。这样,既说明赵信的确来过。可是,卫青太为皇上着想了,因为,羽林军是皇上的眼珠子。然而,这回,是皇上自己瞎了眼了,误会了我们的卫大将军。
皇上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富翁对于肚子疼,远远比穷汉的肚子疼看得严重。因为,富翁都想长命百岁的。穷汉则不然,他希望早点死掉,这样,“下辈子”可以托生一个富家子弟。现在,你卫青可以违背朕的命令,擅自调兵遣将来“护驾”,有朝一日,难免不会兴师动众来“逼宫”。必须防着点儿。
对付卫青的最好方法,当然是让他赋闲,即,不安排他的工作,就让他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吧。代替卫青的是初出茅庐的霍去病。皇上起用年轻将领,其实是出于不得已。皇上当然知道姜是老的辣。但是,皇上更知道,新秀更容易创新,更会勇猛杀敌,因为,他的胸前还是空白,他需要用军功章点缀。
卫青遇冷,有些紧张了。皇上冷卫,也有些不自然。于是,双方都需要“搞好关系”。现在的上下级为了缓和紧张气氛,一般是吃饭或者洗澡。这时多么俗而又俗的事情啊。即使是山珍海味,纵然是美女如云,又能怎样?浪费国库的银子不说,还会搞坏了身体。银子是百姓的血汗,咱们可以不管,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可不行。看看皇上是怎么将关系”融洽“的,把下级“摆平”的: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下棋和吃饭洗澡一样,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这个古今一样,中外皆然。皇上开始问话了。“卫大将军,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取得对于匈奴决战的胜利?”这本来是一个八股文章,只要按照程序写作,不能说能得满分,至少也在98分上下。卫青马上不加思索地说:“主要是皇上的英明决策,抓了三件大事:一是马匹,培育了良种马,能够长驱千里,这样,把匈奴的优势抵消了;二是人才,不拘一格选人才,起用了霍去病,给军队带了了崭新的作战观念,增添了新鲜血液;三是银子,任命理财高手桑弘羊掌管国库,凑集资金,积极备战,打仗打的就是钱啊。”
卫青怎么还是一个愣头青?还是一个小秘书?什么时候才能熬到老奸巨猾或者是秘书长?卫青把话说得太满了。皇上说,现在,咱们的卫青也学会拍马屁了。皇上的话错了(这是我说的),卫青的拍马水平尚出于初级阶段。卫青道(设计台词):“难道皇上不喜欢拍马屁么?”卫青也错了,皇上之喜欢拍马屁,正像猫儿喜欢吃鱼,那是与生具来的。皇上不喜欢十全十美的马屁,天衣无缝的马屁。卫青的话,实事求是,实话实说,有一说一,那里还是马屁嘛,简直就是皇上的“年终鉴定”,甚至,可以做“盖棺之论”的。把马屁拍得不像马屁,你卫青也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所有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他妈的溜须拍马没羞没臊不把自己当人(都是奴才),只有你卫青牛,到了这个时候(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这样“威武不屈”,“言行一致”,保持“独立人格”,也太把自己当棵人参了。
善于拍马的,是从来不把话说满的,说正确的,要留有余地,要留有破绽,而且,一定要是明显的破绽,不多的余地。这样,皇上可以锦上添花,修改你的破绽,显示皇上的明察秋毫。现在,你端出来的是一条全鱼,烹制得恰到好处,让皇上有从未吃过的感觉,简直提不出一点意见,好像皇上没有见过世面似的,唯有你吃遍全球,你是美食家了。应该“忘了”放鸡经嘛。如果卫青给皇上的马屁,三条之中,随便拿下一条,只说出两条来,再让皇上“补充几句”,“朱批”两字,就皆大欢喜了。
卫青拍马,还有“用词不当”的错误。什么“体察”,什么“明白”,好像你是万能的上帝,皇上倒是白痴。皇上需要你来“体察”么?你比皇上还“明白”么?皇上找你下棋,是要给你放松放松,这些天来,咱们的卫大将军,有些失宠了,快要和外甥(霍去病)争风吃醋了,这样很不好嘛。当初,你卫青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肚量要大一点嘛。这样,怎么能做宰相呢?下棋嘛,就要说一些轻松的话嘛。即使是问道你国家大事,也要“寓庄于谐”,插科打诨,都无不可嘛。你现在整得像一份政治报告,法律文书,严肃有余,活波不足嘛。最可气的,是不给朕一点面子,朕简直是在听你做报告,讲课了。朕刚说了一句,你就“明白”了,甚至,朕还没说,你也“明白”了,你都“明白”了,这棋还能下么?你能怨朕摔棋子么?
卫青到底是奴才出生。奴才尽忠,也如猫儿吃鱼一样。但是,尽忠不仅需要忠心,也需要技巧。有时候,心倒并不重要(口是心非的多了去了),重要的是技巧。历史上的弄臣,如东方朔之流,便是伟大的语言学家。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雅言俗语,说到点子上,就是好话。有话好好说,不容易;有话说好好,更难呐。
鲁迅说过,如果你要和皇上说话,要装作“偶有不懂”的样子。什么都不懂,那是白痴,一半不懂,也是一个弱智,朕不喜欢。什么都懂,那是神仙,你难道还要比朕“明白”么?所以,朕也不喜欢。偶有不懂,恰到好处。卫绾就比卫青“明白”。我就纳闷了,同是姓卫,这拍马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9:36 2005-1-27
朕不喜欢
淮南王刘安说,如今的皇上大权独揽为所欲为今非昔比了:喜怒哀乐,皆是国策;爱恨情仇,惟我独尊。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基础决定建筑理论,皇上的“变脸”,实在是无可厚非,情有可原,符合规律的。
当皇上还不是皇上,还是彘儿的时候,喜欢阿娇的假小子样子,疯疯癫癫,活泼可爱,必欲“金屋藏娇”。可是,当皇上不叫彘儿,而叫刘彻,登基称“朕”之后,阿娇的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皇上就不喜欢了。不喜欢,你就得改。不改,朕就把你给废了。陈皇后之被废,实在也怨不得皇上的,完全是阿娇之咎由自取也。阿娇会觉得冤枉:我从来就是这样子的啊?阿娇错了。作为阿娇,你可以这样子;作为陈皇后,你便不能这样子。这叫“与时俱进”。不进则退,没有什么价钱可讲的。也许你委屈,也许你不服气,但是,你被淘汰了。
当皇上还不强硬的时候,还有太皇太后掣肘的时候,皇上需要智囊,需要人才。于是,董仲舒脱颖而出,成为皇上的座上宾,每事征询意见,一副礼贤下士,任人唯贤的样子,采纳了董仲舒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策。可是,这个董呆子,也是一个拎不清的人,皇上只不过是拿他做了一回药引子,他倒拿自己当一棵人参了,信口雌黄,议论朝纲,甚至把天灾(黄河大水),也说成是人祸,矛头直指皇上。皇上喜欢叫你建言献策,但是,不喜欢你信口开河。对付董仲舒这样的知识分子的办法,很简单,关起来,然后,再找个理由放了。这一抓一放,大有讲究。这叫脱胎换骨。老实多了。
皇上要重用卫青,委以重任,提供接近自己的机会。可是,卫青这小子,总是谨小慎微,若即若离,好像对朕有所防范似的,弄得朕很不开心。朕不喜欢这样。于是,逮着个机会,问道卫青:难道你是害怕别人说闲话(靠裙带关系加官进爵)?害怕朕刚愎自用喜怒无常?卫青说:非也非也,臣这是怕给皇上添麻烦啊。怕皇上让人家说是“任人唯亲”啊。爱卿多虑了。谁敢议论皇上?不想活了?倒是你自己要注意了,不要再这么放不开了,你落得个清高的美名,难道要朕担当昏君的恶名不成?卫青同志,你这样做,朕不喜欢。
汉朝峨冠博带宽厅阔堂,大江东去黄钟大吕,大气得很,庄严得很。可是,最近后宫流行一种叫《长门赋》的靡靡之音,搞得宫女个个儿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很不好嘛,朕不喜欢。查一查,这是谁作的赋谱的曲?这是舆情啊,是“民心”啊,如果熟视无睹,放任自流,是很危险的啊,是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啊。后宫造反,朝廷能安稳么?不要靡靡之音嘛,要主旋律。主旋律,懂么?
朕即国家。朕不喜欢,就是国家不喜欢。皇上爱细腰,后宫多饿死。皇上的审美趣味,就是时代的审美标准。皇上的道德取向,就是社会的指导思想。
说一个单位的例子。老板不喜欢有人总是一件衣服,而且,还有点邋遢。于是,在一次中层干部会议上,和这位“不修边幅”的科长开了一句玩笑:这个月的奖金比上个月高,×××可以买一件新衣裳了。从此,不仅×××衣着光鲜了,其他所有的中层,个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特别是开会,简直是服装的一次大展示,大比拼了,成为企业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朕不喜欢的你必须弃如敝屣朕喜欢的你必须趋之若骛庶几跟上时代步伐不为落伍之人也。
7:44 2005-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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