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泉州湾考验“政府作为”


  

拯救泉州湾考验“政府作为”

 

从今年开始,泉州又在打一场“扫黑战役”。但此“黑”非指黑社会黑势力,而是污染所致的黑烟黑水。 

黑烟说的是,十几年前的泉州市晋江、南安一带陶瓷业兴盛,上千家陶瓷厂所排放的滚滚黑烟冲天而上,方圆上百公里暗无天日,据说被美国卫星拍摄,误以为是中国的新型军事基地。又说,当年时有国家部委办的官员前往厦门,沿福厦路途经此地,接待方总要绕道而走,以免穿越黑烟区域,损害了泉州的形象。不过,这片浓烟经过泉州市十几年的“狠心”“扫黑”,现已灰飞烟灭,蓝天重现。

黑水说的是,眼前泉州湾的海岸线污染。两个月前,福建的本土媒体《海峡都市报》的两名记者搭上中国海监的直升机航拍海岸,俯瞰泉州湾,惊奇发现泉州近海岸有两道“黑白奇观”。原来,流淌的黑色是漂染、造纸、电镀的废水,蠕动的白色是加工石板材后遗弃的粉浆。

现实中的“奇观”让两位记者联想到了中世纪泉州湾的“奇迹”。那时,这里是“东方第一大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我国与世界通商的重要口岸,马可·波罗在其《中国行纪》里,即称“泉州是当时中外名产的集散地”。

然而,昔日的辉煌之地,如今“伤痕累累”。

地处泉州湾南岸的石狮市蚶江镇遭受的污染更是首当其冲,“我们辖区内的17公里海岸线、7个村庄、1万多亩浅海滩涂、4000多亩水稻良田,几乎全被污染。”该镇的人大主席团主席陈竟宁告知本刊记者。

泉州市人大致市委书记郑道溪的一份呈阅件也直指问题的要害,“近年,泉州近岸海域的水质受到了严重污染,滩涂和海水养殖业损失惨重,沿海群众的生命受到很大的威胁”。

直面现实,背负历史,泉州市的决策层从今年1月开始,展开了定期五年的泉州湾“拯救行动”。市长朱明誓言,要像当年“扫黑烟、拔烟囱”那样的决心来清除泉州湾的黑水污水,并把这轮的“扫黑战役”视为泉州市落实科学发展观、建设环境友好型社会的“重要举措”。

多年深受其害的海边民众,确信政府这回的整治是“动真格了”。

 

       “鱼米之乡”变成“癌症村落”

 

蚶江镇水头村曾是个让人羡慕的美丽富饶的海滨村落。

从宋代开始,该村的养蛏业至今已有八百多年,这里是全国最大的蛏苗生产基地,所产蛏苗远销广东、江苏等全国市场。村里滩涂8000多亩,其中4000多亩用于养殖蛏苗和缢蛏,人口6000余人,从事水产养殖的专业户就有1000多户80%的村民。正常的年景,全村的养蛏收入都在四五千万元,所缴税款比一些乡镇的数额多得多。这里还是石狮市农村最早通电通路,拥有存款最多的村庄。村民之间和睦相处,民风纯朴。 

然而,这些都是水头村十多年前的记忆了。“那时,我们的村是个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现任村主任王经跃告知本刊记者,他说,“但现在的村子,已经判若两样。”

他和村支书王建原把记者领到该村海边叫“十一孔桥闸”的地方。眼前的情景让人惊呆:桥闸上方的溪流,流动的是墨汁一般的臭水,逆流而上的不远处,是原军垦农场的排水口,滔滔“墨汁”就从这里奔腾而出,卷起一浪一浪的水花和恶臭。

沿着溪流再往上游走去,只见道路两旁的许多水稻田浸泡于乌黑的水中,不少农田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油迹,用于灌溉这些农田的水渠上面覆盖着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垃圾带,有家养猪场开在水渠的上面,猪场内的垃圾污水直接排进水渠。王经跃告知记者,“所有这些废水沿溪而下,绵绵不断流向‘十一孔桥闸’后,最终在水头村汇流出海。”

正因如此,桥闸下方的几千亩滩涂被污水渗透沉积之后,变得一片荒芜。

据王建原介绍,他们村所受的这些污染始于1994年,从此,村民的养殖面积和产量逐年下降,至2004年,全村蛏苗颗粒无收。同时,污染也殃及其他的养殖品种,譬如牡蛎、花蛤、青蟹、紫菜等时不时发生大面积死亡和腐烂,全村每年损失三四千万元。

水头村遭受的严重污染,引发了当地镇政府的关注。2004年10月和次年4月,镇里委托福建省渔业环境监测站,分别对水头村的滩涂养殖区蛏苗死亡原因以及十一孔桥闸处的污水进行监测,得出的结论是:“2004年缢蛏苗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受蛏苗培育区内海水中高浓度铜的影响,其他超标污染物铅、锌、挥发酚、多氯联苯等也起了协同作用,这也是培育区内水质、底质环境逐年恶化的结果;而十一孔桥闸处的污水,所含硫化物、化学需氧量、总铜、总铅等污染物的含量也同样超标。

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自然滩涂被连续多年的恶水侵害之后,水头村的命运每况愈下。

 “现在多数村民没有固定收入,有的年轻者外出打工,村里的一些企业也外迁他乡。多年来良好的民风和治安因污染而污染,近年全村就有十多人因贩毒、盗窃被判刑。”王经跃诉说实情。

更为甚者,村民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癌症的阴影笼罩全村。在蚶江镇采访时,王竟宁主席就向记者提供了一份水头村的“死亡名单”。据王经跃说,从2001年至2005年,村里病故者多达120人,且多数死于癌症,现在,村中仍有20多位癌症患者挣扎于死亡边缘。

然而,水头村的变迁和遭遇,上游的排污者似乎视而不见,我行我素。

 

“电镀集控区”的9年博弈

 

据陈竟宁的介绍,他们几经调查,发现上游流向蚶江镇的废水,主要源自于四大排水沟,其中三个来自晋江,一个出自石狮,而晋江西滨镇的混合污水排污沟最为严重。

记者走进西滨镇的界内,在一条水渠的两侧,随处可见电镀、造纸、五金、漂染、制革等等规模不一的厂房,近者离水渠还不到十米。渠中之水又黑又臭,就连渠旁的石头也被浸染成黑色,所有这些污水,统统流向下游的石狮市蚶江镇境内。

对于二三十万的石狮人而言,“西滨”几乎是他们的一块心病,九年来隐隐作痛。

问题的原由,缘于九年前晋江市规划兴建“西滨电镀集中控制区”。

当年为这个“集控区”提供“环境影响报告”的是厦门大学环科研究中心,在其附加于“报告书”后面的一份“补充材料”中,我们依稀可见“西滨集控区”的轮廓,从中反映出了当初决策者的初衷,以及下游群众为何强烈反弹。

这份材料定稿于1997年9月,内文解释说:“据晋江市环保局提供,晋江市电镀污染集中控制区在1992年就已列入市长(县长)环保责任状的内容中,但由于选址问题一拖再拖。1992年选定市区电镀小区建在青阳镇梅岭工业区,后因晋江撤县改市,市区总体规划扩大,梅岭工业区位于市中心,不宜将污染型工业在此兴建,故该址作废。1994年,市环保局经多方选址,将市区电镀小区定在陈埭镇的苏厝工业区,后因市区规划再扩大,陈埭也在规划区内,只好停止苏厝电镀小区的规划工作。”

“报告”还称,由于电镀行业作为晋江汽配和纺配、制鞋和制衣、以及小五金的配套工业,不宜建在离市区太远的乡镇。1996年市环保局经多处踏勘,决定把市区电镀集控区建在西滨工业区内,定名为“晋江市西滨电镀集控区”,拟将青阳、陈埭、罗山三镇及周边地区没有列入取缔关闭且有条件搬入集控区的40家电镀厂和10家制革厂在1997年底前搬入集控区生产,其它达不到搬迁条件的厂家一律取缔关闭。此计划已经晋江市政府常务会研究批准。

但环保专家还是以“科学的态度”指出了“集控区”存在的缺陷,他们说:“西滨镇位于城市上风向,地面水的下游,沿岸海域养殖较多,若从环境角度考虑,建水污染型企业并不适宜。但在晋江现有的条件中,相对于磁灶、池店等地而言,此处还是相对较好的选择。在不增加污染负荷的情况下,选址还是可行的。”

解读这份“报告”,清晰看出当年晋江对此决策,考虑的是本辖区的环境尽量不受污染,至于会不会危及下游的石狮,那是其次的问题。

事实上,这个规划从一开始就为下游民众的激烈反应埋下了伏笔,因为环保专家设置的“不增加污染负荷”的前提,后来的发展“事与愿违”。

反弹的声音从民间到官方一波接着一波。

首先呛声的是水头村的王仁周。当年51岁的他长得一副乡间绅士的模样,谈吐间温文尔雅,在村里开了个名气不小的工艺品厂。由于业务的关系,他在北京人缘甚好,眼看“西滨集控区”势必给泉州湾南岸带来污染,他就直接致信中央。时任中央办公厅秘书长罗干还为此挂电话给中办和国办信访局,信访的领导随即接谈王仁周,并形成“接谈报告”发送福建省委省政府。

“接谈报告”指出了兴建“西滨集控区”可能造成的“五个严重后果”。

一是电镀集中控制区实际上还包括造纸、漂染、制革等项目,工业废水具有严重化学毒质,对水产资源有毁灭性的破坏。二是泉州湾是内海腹地浅水湾,海水自净能力差,工业污水将随退潮排出,随涨潮返回难于排向深海。三是泉州湾是福建三大蛏苗生产基地之一,是红膏鲟及一些鳗、虾产卵、成苗地,海水污染不仅严重损害上述珍贵水产资源,也给该地区特别是石狮市蚶江镇等地群众生产生活造成严重危害。四是贝类具有附集重金属的特点,受污染贝类上市后影响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五是在西滨区建集中控制区将影响蚶江镇2000多万元世行贷款项目的实施。

时任福建省副省长王建双、施性谋即刻指派环保、水产等部门对“集控区”的规划及其影响展开调查。

其后,两部门几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西滨电镀集控区”的排污口处于泉州湾的腹地,蚶江镇海域是其污染源排放的必经之地,在这样的环境敏感区域不允许有污染源的存在。”

据此,省水产厅发文晋江市政府,省环保局致函泉州市环保局,明确提出按环保的条件,“不宜在西滨设立电镀集控区”。石狮市也多次呼吁泉州市政府协调解决“集控区”选址问题,水头村的民众为此多年上访,“感觉已经很累了”。

一方和多方的博弈,就这样整整持续了九年。一边是民声的呼喊,一边是“积极的”建设,正可谓“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现在,西滨虽然不叫“集控区”,但近年此地的电镀、漂染企业有增无减,其中轻泡、造纸、植绒、制革、制鞋等是该镇的主要行业。水头村老人会给泉州市人大的一份“陈情书”中如此感叹:时至今日,“集控区”的问题仍然悬而未决,而我们面临的污染越来越重。

 

“一号议案”救护泉州湾

 

就在泉州市人大主任傅圆圆收到这份“陈情书”的同时,2005年12月,蚶江镇的陈竟宁正在接待水头村老人会王明珠带领的十几位老人的上访。愤怒的老者告知陈竟宁,“再不解决上游的污染,我们就用推土机去堵他们的排污口。”

陈竟宁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安抚老人之后,次日,他就专题组织镇里的市人大代表及镇人大主席团的成员共20多人调研水头村的污染问题,并形成了专题报告送达石狮市人大。

此时,傅圆圆和她的副主任林伯前也为此问题,专程赴石狮“摸底查访”。他们从中获知,近海水域的污染问题,不只局限于蚶江水头,泉州湾南岸多处存在类似情况,民众强烈要求加强近海水域污染治理。调查中,他们还拍回了很多的影像资料。据此,市人大向市委书记郑道溪专题报送了一份呈阅件。

傅圆圆心里酝酿的是,尽力把泉州市的近海污染问题设定为即将召开的泉州市“两会”的人大会议的“一号议案”。在她想来,人大作为权力机关,就应该发挥职能救护泉州湾。

她和时任代市长朱明商讨此事,提出人大会期间有三个议题可列为重点考虑的议案,近海污染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对此,两人心有灵犀。朱明说,如果现在还不整治近海的污染,我们难于面对百姓。人大确定的“一号议案”,要蕴涵全局性的大问题,而整治泉州湾的海岸污染,正是我们要面对的艰巨而繁重的任务,花上三五年办好了这件实事,对泉州的发展具有全局性和历史性的意义。

得到了政府首脑的首肯,傅圆圆再找市委书记郑道溪征求意见。郑当即同意,并言此议案一定“深得民心,反响重大”。

2006年1月,泉州市“两会”开幕。6日下午,泉州市十三届人大七次会议通过《关于加强近海水域环境污染治理的决议》,确定将“泉州湾近海水域的污染整治”列为泉州市“十一五”规划的“重要工作任务”,意味着此项整治工作将成为政府方面无条件完成的一项“铁任务”。

“决议”的内容简洁明了,几乎一句话就是一个措施和目标:市政府组织开展近海水域环保状况勘察调查,制定年度治理计划;加快环保基础设施建设,控制近海陆源污染物排放;加强环境监管,巩固治理成效;按照“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征收超标排污费,监督企业完善治污设施并保证正常运行,确保达标排放;落实县(市、区)长环保目标责任制和重点乡镇领导干部环保绩效考核制度,督促本地区污染源治理。

回味从“议案”动议到“决议”通过的过程,傅圆圆非常坦诚地告知本刊记者,此事很可能是她在人大主任的任上,做得最重要最完美最值得回忆的一件大事。

而这份“决议”引发的社会反响,也被郑道溪言中。

在水头村,老人会的老人们天天收集“两会”资料,他们把“决议”的内容复印张贴。石狮市的人大主任黄水源说,“环保问题并无区域界限之分,对海岸线的污染,我们必须共同整治。”这位曾在宁夏同心县挂职的福建援宁干部,言语间习惯性地双手合掌,称治理海岸污染是“德政工程,求真求善”。

泉州市人大议案审查委员会主任张贻伦告知记者,“一号议案”从议案审查委员会手中到表决通过成为决议,没有任何一位代表提出异议。他说:“这是代表们的一致呼声。”

“两会”甫一结束,石狮市石湖村的郭美玉就提着两头小螃蟹来到傅圆圆的办公室,诉说因污染所致,海产类生长困难,家中近年养殖损失一百多万元,现在市里重视治污,对前景有了期盼。

与此同时,省委书记卢展工对泉州湾的污染问题作出批示,关切整治。中央巡视组在泉州期间与决策层谈话时,亦强调“决议”的落实情况。省委巡视组成员、省纪委常委李国周还派员暗访,掌握实情,督促泉州方面按期整治,从而体现政府作为和诚信。

 

       “整治工程”检验“政府作为”

 

整治泉州的近海污染,找回湛蓝海湾的同时,也在考验泉州政府的执政信念。

对此,各级官员表现出了积极的姿态。今年1月6日通过“决议”之后,“整治行动”有条不紊,顺利展开。

傅圆圆以称赞的口吻,向记者介绍了政府方面的“高效、务实”。她一口气从1月说到8月,用事实说明政府的“积极作为”。

她如此介绍:1月份,泉州市环保局委托华侨大学环科所研究编制《泉州湾南岸近海水域污染专项整治方案》;2月份,此“方案”通过技术评审;3月份,完成了全市近海水域的污染源调查;4月份,市政府出台针对泉州湾南岸的“整治方案”,同时委托厦门大学环科中心编制《泉州市近海水域环境污染综合治理方案》,把泉州近海的湄洲湾、深沪湾、安海湾、围头湾等海岸线污染进行综合整治;5月份,对南岸的“整治方案”进行宣传和落实;6月份,市长朱明带了四位副市长,三位人大副主任检查晋江、石狮的整治进度;7月份,市委书记郑道溪听取专题汇报,再次称赞人大的“决议”是“为民办事,功德无量”,并说自己也要下去检查;8月份,也就是记者在市人大采访的次日,傅圆圆和常务副市长廖小军分头带队往惠安、泉港、石狮进行现场办公,听取整治意见,帮助解决问题。

尽管政府方面表现出了“真抓实干”,但作为“决议”的形成者,市人大并不放松对“决议”的督办落实。他们还确定对各级政府的整治情况,每季检查一次,全年召开两次主任会议、一次常委会会议,听取市政府有关工作汇报。

由于存在“西滨集控区”的“历史疙瘩”,人们对晋江市的整治行动,多少抱有“听其言,观其行”的态度,可喜的是,他们的“积极动作”让泉州湾南岸的民众看到希望。

两个月前在晋江召开的“整治工作汇报会”上,晋江市长杨益民向泉州市长朱明报告说,晋江计划在5年内投入24亿用于近海水域污染专项整治,其中今年计划投入4.8亿元,目前已经投入2.47亿元。 
  除了保证资金的投入,目前晋江的“整治力度”还体现在:即将完成23家污染企业的在线监控。整治陈埭17条沟渠。同时,将实施晋东平原南港西滨片防洪排涝工程,启动南低渠河道整治,推进九十九溪综合整治。仙石污水处理厂首期4万吨规模厂区土建工程已经完成,今年 9月份试运行后,中心市区的生活污水将得到有效处理。
  此外,晋江垃圾焚烧发电厂一期工程已投产运行,中心市区已配套建成11座垃圾转运站,另有3座正在抓紧建设中。市区规划区外10个镇的10座转运站也已经全部完成选址、征地工作,大部分也已经投入建设,预计年底将全部投入运行。

石狮市政府在5月份出台了“专项整治方案”。他们计划四到五年内,投入3.4亿元用于海水治污。全市70家污染企业被列入污染源监测名单。全市的畜禽养殖业也将在今后五年内逐步淘汰。

纵然各级政府对“整治行动”步步推进,但于十年前进京上访的王仁周仍然显得平静和理性,他提醒说,治污的过程不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政府官员不要表演做秀”。不过,他同时强调,这回看到“前方的曙光”。

与王仁周的想法相近,石狮市人大主任黄水源也劝告政府部门,对一些重污企业就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如此作为,方可保证整治工作“进行到底”。

扬名古今中外的泉州湾,几年之后,可否美丽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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