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斗法身亡
王地脉来访，陆百万亲自迎出门来拱手道：“老先生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地脉急忙拱手还礼，弯腰时，要不是两个徒弟急忙伸手扶着，就会跌倒在地。
王地脉口齿不清地说：“不敢，不敢，我是为大人家，也是为地方来的。”
陆百万笑笑，一摆手朝内说：“请屋里坐。”
大家在客厅坐定。
陆百万才说：“老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
王地脉颤微微站起来，说：“我这几天老是不安，昨天，突然心血来潮，我掐指一算，原来应在大人家的事上，”
陆百万一惊，忙问：“是福还是祸？”
王地脉说：“是祸也是福。大人家福人自有天相嘛。”
陆百万心里吊着的石头落了地。急忙边示意他的两个徒弟扶他坐边说：“老先生坐着说，福是什么祸是什么？”
王地脉坐下说：“昨夜，我走阴，遇上老老老大人，老老老大人他老人家向我哭诉，说有人要来争他的风水宝地。”
陆百万心里一惊说：“老先生可知是谁要来争我祖上的风水宝地呢？”
王地脉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这下放心了，他从容地笑笑说：“这倒没说，不过，让我给大人家算一卦就明白了。”说完他就子丑寅卯地念了一次，接着只见嘴皮动，不见出声，“叭嗒”一阵，才点了点头，睁开了眼睛说：“这来争大人家风水宝地的是充军来的胡丰儿，他现今埋在乱坟岗里”
陆百万说：“胡丰儿？”
王地脉口气很重地说：“没错，就是充军来的胡丰儿。”
陆百万笑道：“胡丰儿，一个骨头已可以拿来敲鼓的死人，难道他还会飞到我家的祖坟地去？”
这几句正中王地脉的下怀，他说：“我也觉得也很奇怪呀，让贫道作法请土地爷来问问就清楚了。”
陆百万说：“作法，什么都没有准备，能行吗？”
王地脉说：“请土地爷是作小法，贫道只需七张钱纸，两支蜡柱，三位香，三杯酒就行了。”
一陆百万说：“好好好，先生是在室外作法，还是就在这里作法？”
王地斤说：“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神无所不在，无处不在嘛。”
陆百万点了点头。
大管家传令道：“来人呀，照王先生说的办。”
蜡柱点上，香飘浮，王地脉在两个徒弟的扶持下磕了三个头，烧了七张钱纸，洒了酒，一个徒弟拿出一张跟钱纸一样大小的黄纸来递给他，他口中念念有词，前面的只听见了“天黄黄地黄黄”两句，跟着念的就听不清了，最后只听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念完把那张黄纸引燃，拿着一只角翻看那在燃的地方，老眼昏花的一下凑得太近，火燎着他的眉毛，熏着了他的眼睛，一股烟直呛鼻嘴内，他一口气上不来，往前就倒，两个徒弟急忙扶住他，给他捶背拍胸，但他还是喘不过气来，憋得鼻涕口水直流，两个徒弟急忙把他架到椅子上，又是抚胸又是拍打的。王地脉突然头一歪，昏迷过去，但喉部还有痰声疾出。
陆百万摇摇头，正要挥手让人抬走时，躲在外面看的十八姨太急忙摇进客厅，说：“老爷，王大师这样子，我看不是去走阴，就是去请神去了。”
陆百万看看王地脉，点了点头。
十八姨太说：“老爷，他人老了，我怕他回不过气来，差不多时，不如把老爷的人参燕窝汤给他一碗。”
陆百万又点了点头。
十人姨太对外喊道：“快拿老爷的人参燕窝汤来。”
陆大管家亲自给王地脉喂了几口人参燕窝汤。王地脉才回过了气来，又一阵咳后才吐出一口痰来，喘息了一阵，才慢慢开始平息下来了，平息后，又喝了几口人参燕窝汤，才彻底回过了气来。
陆大管家这才提示道：“王老先生，你刚才是走阴，还是去请土地神呀？？”
王地脉说：“阴已走了，土地神也请了。”
十八姨太说“看到什么了？”
王地脉长出一口气，说：“走阴时，遇见了胡丰儿，这胡丰儿约了好多兵痞的冤鬼挡住我，好不厉害，我现在又年老阳衰，要不是有点道术，就回不来了。”
陆大管家说：“谁不知道老先生道行高？！胡丰儿，一个孤魂野鬼，算什么洋芋皮皮。”
王地脉说：“撞到胡丰儿这些孤魂游鬼．我才见到阎王爷的……”
陆百万打断他的话说：“老先生不是去请土地神了吗？怎么去了阎王殿呢？”
王地脉说：“大人有所不知，土地神去了阎王爷那里，我才走阴到阎王爷那里找土地神的，那晓得又碰见了胡丰儿他们，和他们斗起来，我的体力正有些不支时，钟魁老爷带着巡查的阴兵来了，把我们都抓到了阎王殿，所以，不但找到了土地神，还见到了阎王爷，我就此向阎王爷呈报了胡丰儿要争夺大人家风水宝地之事，结果，阎王爷笑笑说，土地神也是来呈报此事的，说他胡丰儿想借他孙子的人力，逃出恶牢之地，真是妄想天开，阎王爷刚说完，胡丰儿就带着一帮下三烂大闹公堂，说风水轮流转，今年该到他家了，一批兵痞也帮着他喊冤叫屈。”
陆百万说：“那阴曹地府可不乱了套了？”
五地脉说：“乱什么呀？！都被抓起来了。”
陆百万说：“都被抓起来了？”
王地脉肯定地说。“是都被抓起来了。”
陆百万说：“到底阎王爷抓的是胡丰儿。还是陆丰儿？”
王地脉说：“这可是阎王爷和土地神下令抓的胡丰儿，不是大人家的祖先陆丰儿。”
陆百万说：“那胡丰儿的孙子叫什么姓名呢？”
王地脉一惊，答不上来了，停了一会才说：“大人，我忘记问了，干脆今夜我再辛苦一趟，去问一问阎王爷他老人家。”
十八姨太说：“这些小事，怎么好再去麻烦阎王爷呢，依我看呀，最要紧的是怎样防止这胡丰儿的孙子灰灰后代来抢夺我家的风水宝地。”厂
陆百万瞪她一眼，她没有敢再说下去，管家忙插上凑近陆百万的耳朵说：“这王地脉说的不一定全对，但那胡铁嘴来路不明呀。”
陆百万点点头，站起来对王地脉说：“请先生暂住在这里，明天一同上山验证吧。”
大山中不规则的一块地，形状如一头野猪，它背靠大山，前面那条永不干涸的水碾河沟一流到这里，顿时就宽了很多，加上七弯七拐，水就象在这里静止不动一样，这块凸凹的地上，靠水的地长着芦苇水草，依山的地方长着攀枝花或黄桷树；平坝里长着的草，木、花也同样生长得很茂盛，这就是埋着陆百万家爷爷奶奶、伯叔、婶娘、爹妈姨娘等亲人的名叫野猪荡的地方，遥遥相对的二十里外就是名叫野猪卡地方。陆百万带着儿孙们在香火燎绕下奠祭先人，他们大多集中在陆百万的亲爷爷奶奶爹妈妾的墓前祭奠。胡铁嘴看着他们下跪烧纸，只是陆百万下跪时，他才甩一下尘拂，单身作一个揖，微闭一下眼。当陆百万给他爹的妾磕头时，只见不给任何一座坟磕头的胡铁嘴把拂上一甩，站在那里冷笑。只有王地脉在徒儿的搀扶下跟着陆家的人，一座坟一座坟地跪拜着。陆云威看在眼里。对大管家使了个眼色。陆百万磕完他亲爹娘小妈的坟后；就没有再磕了。
大管家磕完走到陆百万旁边，声说：“大人，这胡铁嘴也太猖狂了。”
陆百万看一眼还在艰难地磕头的王地脉说：“是狂妄，还是本事，就看他的表演了。”
祭奠完毕，大家各归其位。
陆百万对胡铁嘴说：“大师请，看看我爷爷、奶奶、亲爹亲妈的坟是否是埋在风水宝地上？”
胡铁嘴对陆百万作一揖，然后对着王地脉扬一下拂尘，稽首道：“还是先请王大师赐教吧。”
王地脉不屑地闭一下眼睛，心里想：你初来乍到，量你也不敢跟我比、这块地，如今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谱得出什么名堂来。他也不还胡铁嘴的礼。说：“你听着，我可以诉你此处叫野猪荡，这块凸凹出的风水形如一只大山猪，就是风水上说的群猪拱槽，埋于此地穴点上的后代，不出将军；就该当元帅。陆大人
家的老幼前人都在这野猪荡的猪身上，”他对了陆百万。“大人请看，大人家的祖坟山后是群猪山为龙靠背，左边有野猪荡青龙护卫，右边有野猪岭白虎镇守，前面有九曲巡回水注入天地之气。”他又对了胡铁嘴：“你问问大人，当年，葬大人的老老大人时，土地神亲自托梦给我，我才追（测）到这里，为大人家亲定了这块祖坟山的风水宝地的，你还嫩得很。”他喉咙一痒，不但咳起了嗽来，而且哮喘也在发作了起来。
胡铁嘴甩一下拂尘说：“王大师真是好眼力呀，佩服佩服、佩服之至，但不知王大师点的穴，是否算好了仙去者的四柱，跟这风水宝地的四柱相应？”他指一下坟地。“特别是我不知王大师在点穴之时。是怎么分主次的？”
王地脉说：“什么主次？！这个还要你来教，你说吧，说得不对的，老夫再给你讲。”
胡铁嘴拂尘向上一甩，就势拂尘指着前方说：“王大师，请看前方是什么？”
王地脉“嗯”地哼一声说：“除了生天地之气的野猪荡巡水回外，还有什么？！”
胡铁嘴说：“请王大师再往前面的前面看。”
王地脉眯着眼看着胡铁嘴说：“我看你不但姓胡，而且还真敢在大人面前胡乱扯，前面的前面有什么，跟大人家的祖坟地有什么相干？！”
胡铁嘴微微摇摇头说：“不知当年王大师是眼力不行，还是故意的？”他又抬起拂尘指着前方。“大家看野猪荡的前面的前面。”
除了警戒的人外，都抬头看更远的地方。
陆云威说；“胡铁嘴，我看你不是什么铁嘴、而是胡乱扯，前面除了山外。还有什么？！”
胡铁嘴微笑着说：“大公子，你不懂，王大师是内行，等说出来，你就明白了。”
他对了王地脉。“王大师再好好看一看再说，前面有山两座；那两座山象什么，或者说就是什么？”
陆云威发威道：“象什么？是什么？象你妈卖屄的床，是你爹当乌龟的头。”
胡铁嘴厉声道：“大公子，先人面前，不得无理，“对着陆百万。“大人看，那两山不就是案山吗，……”他故意停了下来。
王地脉说：“案山？三岁娃儿都懂的东西，难道还要你来说？！就算是你胡扯到了点子上，难道案山阻了大人家的气脉？！断了前程之路不成？！”
胡铁嘴说：“非也，非也，案山案山，官之位，坐阵下办民之事，上奉天承应，给皇效忠，正穴点不可多一人，但是，百户二老是百户对着案山，妻也对着案山，妾也对着案山，这就给后人造成要么主是主，妻是主，妾也是主，真是父子争主、男女争主、兄弟争主，人人争主、个个争主，而且……”他没有再说下去。
陆百万听胡铁嘴这一说，脑海里出现了他为了早当百户，伙同大管家杀他爹、毒死他妈和他爹的小老婆，让王地脉找风水宝地同葬此地的事。
陆云威一下指着胡铁嘴骂道：“你他妈的满嘴喷屎，你假借风水，挑拨我父子关系，挑拨我兄弟之情，老子今天不毙了你，不是人养的，……”他骂着边拔出手枪边就要冲过去。
陆百万见陆云威真要杀胡铁嘴，骇然地吼道：“报应，你要干什么？！”
大管家立即过去阻止了陆云威，陈云威狠狠地把抢插回枪套中。但他脸上露出的杀气更重，更恶狠狠盯着胡铁嘴，时而还斜向他爹。陆大管家多次对他使眼色，让他退下，他才恶狠狠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陆百万哀叹着“报应，真是报应呀！”眼光转向了王地脉说：“你看的风水宝地，你点的穴，我不会亏待你！”
王地脉顿时吓得双腿打抖，支持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只有出的气，少有进的气。
胡铁嘴马上对陆百万稽首道：“大人，快叫人抬走他，千万不能让他在这里断气，不然的话，他家的后代会来拼命争这块风水宝地的。”
陆百万立即吼道：“都死了吗？！还不快拖走。”
几个家丁上来，快速把王地脉拖下了坟地去。
陆百万对胡铁嘴说：“大师，你看是先改变这里，还是先把我家祖先搬来这里？”
胡铁嘴说。“当然要先改变这里，但这也不是一时能办到的事，大人家祖先的坟，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合，而且不一定要搬到这里。”
陆百万说：“那要几时才能改呢？我家祖先搬到哪里好呢？”
胡铁嘴说：“具体的时间、地点要等贫道走阴会一会阎王爷，才能决定。”
一个家丁飞跑而来，对陆百万跪下说。“大人，王地脉快断气了，是拖回府，还是拖回他家，还是就地处理？”
陆云威说：“丢进水里喂鱼去。”
陆百万点了点头。
家丁一声“遵令。”爬起来就要开跑。
胡铁嘴说：“且慢。”
家丁停了脚，看一下陆百万，又看一眼陆云威，再看一眼胡铁嘴。
陆百万说：“大师，难道留一个要死的人还有什么妙用？”
胡铁嘴说：“非也，大人还是让他们抬回他家去，让他的阴魂返家，不然后患无穷。”
陆百万说：“这里面又有何玄机吗？”
胡铁嘴说：“大人一定要知道，我也只好道破天机了，王地脉前世可是偷看过这一方土地神风水宝地藏书的狐狸精，要是让他的阴魂在外，他会来霸大人家的这块风水宝地，霸不了，他就要破了大人家的这块风水宝地，而且，不能大人家在那里占了风水宝地，他都要去霸，霸不了就破。霸了，就把大人家所有的仙去者赶往恶牢之地，让大人家男死、妻妾亡、直到断子绝孙。破了，让大人家后辈儿孙个个得狐臭、家家妻妾怀怪胎，讨口要饭。”
陆百万惊慌道：“这如何是好？”
胡铁嘴说：“要防区区一个狐狸精，凭贫道的道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百成急忙问：“大师有何妙法？请讲。”
胡铁嘴说：“其实这很简单，叫他落气在家后，让他停尸双日不停单日。”
陆百万说：“停多少天日最好？”
胡铁嘴说：“双日八天以上，六十四天最好。”
陆百万说：“传我的令，停他八八六十四天。”
家丁一声：“遵令”后，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