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思想解放与90年代实践理性

     2008年11月15日，中国《自然辩证法通讯》杂志社在西安召开“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汇流与整合”学术讨论会，暨《自然辩证法通讯》成立30年纪念会。这是我下海以后第一次参加学术界的会议。11月15日，会议开幕式后，进入大会发言。我在会上做了《知识分子要有自己独立的经济基础——80年代思想解放与90年代实践理性》的发言。下面就是我的发言内容： 

 
     我思索再三，才决定讲这个题目。今年是改革开放30年，可以说中国所有的经济学家，包括从美国回来的经济学家，在回顾这30年的时候，都觉得不得了、中国世界第一，一片叫好声。但是有一些搞政治的人觉得中国很不好，甚至有“言论禁锢”之说。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的思想解放任务还很重，还远未完成。我讲80年代的思想解放和90年代的实践理性，是因为我经常和一些人争论。我认为中国在进步，很多人不同意，但我同时也认为说中国好得不得了也不对。在对这30年的回顾上，我们自然辩证法领域的人做的不够、不多。在这方面，经济学家说的多，吴敬琏说到多，他们的文章中，把中国说得不得了，是世界第一。张五常就认为，可以说中国现在一切制度都是最好的。而我也想通过个人的经历来说说看法。
 
     首先我要讲讲80年代的思想解放。80年代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为什么会这样”是一个很大的议题。86年我真正开始研究中国的经济政策，重点研究“双百方针”。当时我觉得很吃惊。“百花齐放”这个词出自唐朝，当时武则天在冬天里让花开放，结果那些花真的开了，所以这个词代表的是专制，是一句不好的话。那些知识分子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但是当时中国的知识分子全都说“双百方针”好得很。这是为什么？因为人们都被洗脑了，一听“双百方针”，不去想这个词语本身就是对人的不尊重，就是一种专制。在一片叫好声中，我提出了相反的观点，结果遭到反对。那时候参加了很多会，我发现，对于“双百方针”，不但一般人说好，就连研究中国历史的人也说好。为什么呢？后来我想，80年代的时候，所有的知识分子都依附在党派这张皮上。就像毛泽东当年说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是解放以后的经济政治体制定的，让知识分子不可能有独立存在的余地。之所以“一抓就死、一放就乱”，就是因为知识分子是毛，永远不能成为有独立经济地位的皮。对“双百方针”的研究使我觉得我要看透它、打破它！80年代末的时候，我和北大、人大、科学院的很多年轻人就逐渐形成了科学社会学所说的“无形学院”。只要大家有共同的认识、共同的学术问题，就能形成一个无形学院来探索，我当时就感觉有一个“无形学院”。我们在一起探讨的核心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和中国的未来，以及科学在中国发展中的位置。
 
     这个无形学院探索的极端就是冷战结束后知识分子的走向。1989年11月份在北京开了一个会，叫“科学与和平周”学术研讨会。当时有三四十个人来参加，大家的想法很不同，讨论也很激烈。至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做了个发言，就是要有尊严地在这个社会生活和存在。现在想起当时的发言，我仍然很激动！我所说的尊严就是体面，要体面地参与到经济生活中。80年代的思想解放结束后，进入90年代的实践理性。
 
     90年代，我真正下海了。当时我就给自己定了任务。80年代之前，“自然辩证法”涉及了很多学科，但唯独没有涉及经济学和管理。我下海的时候正好赶上邓小平南巡这个大潮，我很清楚，我下海就是做咨询的。当时有很多竞争者都是学经济出身的，但大部分没有我干得好。我下海后的工作主要涉及两方面：第一是高技术产业，尤其是中关村高新区。我们这次来西安，有个西高新，就是西安高新区，它是中国六个要创造世界一流园区的高新区之一；第二就是为民营企业做咨询。我有一个很深的感触就是，中关村的崛起和知识分子下海创业使知识分子真正融入改革开放后的现代社会，使知识分子摆脱了皮毛的命运，使知识分子有了独立的经济基础。同时，知识分子下海才能够把知识、文化带入到商场，知识分子下海才能够对市场经济的问题作出理性的思考。知识分子下海，对中关村的“四自原则”、“两头在外中间在内”有很多很多的理解和探索，对现在中国崛起也在不停地思考。
 
     现代中国经历了80年代的思想解放和90年代的实践理性，步入了21世界的崛起。而这个崛起，要伴随着进一步的思想解放，要伴随着知识分子更广泛的下海。
 
     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有两件大事：高新区要创造世界一流园区，大学要创建世界一流大学。高新区是成功的，中国的中关村从创业数到上市数都是世界第二。现在硅谷已经有18个月没有新上市的公司，而中关村每年有10个上市公司，其中有一些在硅谷上市。就在我开会的时候，硅谷的一个研究团队也在中关村做报告，他们在结束的时候很明确地感到中关村的未来另硅谷觉得害怕，可能中关村要超过硅谷。我们国家也在创建一流大学，但是根据最新《〈泰晤士报〉高等教育——2008全球顶尖大学排行榜》，我们的清华、北大在全世界大学的排名都在50之外。斯坦福的校长说过一句话：“有人说没有斯坦福大学就没有硅谷，我要说没有硅谷就没有一流的斯坦福大学。”这说明斯坦福成为世界一流大学不是因为斯坦福办学好，而是因为来自市场的无数科技需求到达斯坦福，他们琢磨很多一线的问题，所以才成为世界一流的大学。
 
     辜鸿铭曾经研究中国，提出中国的特征有三个：一是博大，二是淳朴，三是灵敏。而世界其他民族都不同时具备这三者。这三者恰恰是新经济所需要的特征。可以说中国现在的崛起不是因为中国人能干，而是因为这个世界走向一致。世界要全球化，最大的要求就是必须灵敏，必须有全面的思想。在这个问题上，是由于中国自身的本质特点符合新经济的要求，所以才崛起。我们自然辩证法的人，做我们这些相同研究的人，甚至就是今天坐在这里的人，在未来中国发展中要更加具有全球眼光，要创造新的发展模式，我们之中要出现索罗斯和比尔·盖茨。

 
 
附：会议发言提纲

1、80年代思想解放
   1.1双百方针：知识分子命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1.2无形学院的形成：思想解放与冷战结束
   1.3知识分子要有自己独立的经济基础：知识分子要有尊严地生活

2、90年代实践理性
   2.1南巡讲话与知识分子下海
   2.2电子一条街与中关村的崛起（大学衍生企业）
   2.3民办科技企业与民营企业的兴起（知识分子下海的理性实践）
   2.4新经济三大规律：创业、孵化与集群
   2.5二次创业与区域创新网络
   2.6中国制造在全球的兴起

3、21世纪中国崛起
   3.1新经济的内涵：创意、创业、创新（三创）
   3.2中国崛起的秘诀：3000个产业集群
   3.3产业主导权：品牌、专利与定价权
   3.4世界一流大学与世界一流科技园区
   3.5中国人的特质：淳朴、博大、灵敏，适应新经济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