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100种动植物(十三)
(《诗经美学》选 高乾源)
17、舜
舜:木槿,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叶互生卵形,花钟形,单生,通常有白、红、紫等颜色,茎的韧皮纤维可造纸,花和种子入药解热。木槿花和木芙蓉同属锦葵科,故在外形上颇有几分相似,也有单瓣和多瓣等不同的品种。李白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然说的是水芙蓉,还不是木芙蓉。
古朝鲜把木槿的花人称之为从天而降的花,新罗时自称为槿花乡。实际上木槿原产中国,在春秋战国时期,《礼记·月令》记载:“仲夏之月,木槿荣”,以木槿作为仲夏的代表花卉。木槿花先成为了韩国的国花,花期有百日之长,其国名之无穷花,乃是花开无穷的意思。虽是韩国国花也是我家国的品种,就如同时下学习汉文化的真蕴,我们倒需要韩国那里取经。
木槿花在夏秋开花,所以叫秋舜。木槿颜色以粉白为主,不以色艳而取悦于人。有人说第一个把美人比喻为花朵的是天才,第二个是蠢才。“颜如舜华”是最早以花喻美人的。若把女人比喻为花,脸儿是她的花朵,身儿是她的枝叶。现代人重身段,其实脸盘之美也是不可估量的。舜花的叶面较大,古代中国人喜欢圆脸大脸盘的女人。木槿花的标准色正是白中带粉,对于女人肤色的描述没有超过它的。明朝的才子唐寅画的仕女有“三白”的绝妙,前额一点白,鼻尖一点白,下颔一点白。他是让“白”也能生动。
诗云:“颜如舜华”,非写人也,亦为花传神写貌。唐人最喜欢“花面交相映”,也只有唐人才有插大花于青丝的豪情。为簪大花唐朝仕女的发式都效法西人,秀发高颀,高髻精致。唐朝周昉所绘的《簪花仕女图》中所簪之花从右至左依次为一朵硕大盛艳牡丹、一朵娇娆旖旎的荷花、一朵红粉酣畅的海棠花、一朵馥郁深情的芍药。
非写人意,又花与人配,既是人意又是花意。各人之花似不可互换,表现为极为深刻地审美的统一性。《簪花仕女图》看似是用花来衬托美人的,其实也是用美人来绘花的。牡丹艳而闹,故女主人亦逗犬而取乐。菏自清则美人独赏。海棠孤高则美人冷艳。芍药深情且活泼则美人纳彩蝶而伴辛夷。
曹雪芹最擅此道,妙玉孤高与梅配。林黛玉即芙蓉女儿,芙蓉原是荷花的别称,生于水中的是为草芙蓉,生于陆为木芙蓉。蓉花原产地在江南的常德,明朝陈洪谟撰《嘉靖常德府志》:“木芙蓉,一名拒霜,九月开故名,有红白二色,有单瓣者,有重瓣者,朝开色白至午后渐红者名醉芙蓉。”薛宝钗国色天香,也正合了牡丹的荣誉,曹诗云“任是无情也动人”。史湘云:海棠花。诗云“只恐夜深花睡去”。这是一门精心入微的学问,受了《易经》意象的影响,如同药性归经,凡是都要做格物致知的学问,因而也体察也分外真切不同寻常。
周昉的花用色鲜艳,用天然矿物原料制成,至今色新如初。今天藏传佛教的唐卡做为原材料的正是玛瑙、珍珠这些宝物,也是同样色彩夺目,。唐朝当时盛行的彩色画正是内地和西域文化交流带来的新风尚。鲜艳颜料的出现影响了衣服的色彩,又改变了绘画艺术。唐朝呈现斑斓瑰丽的恢宏气度。领悟唐朝,正是要从感受这些色彩开始的。颜色艳了,就要透亮,轻薄,否则就迟重而累人。
冠大则派,叶茂则媚。花大含露则嫩,粉白则耐看。唐诗也是冠大叶茂。谢偃的《踏歌词》“风带舒还卷,簪花举复低”。
郭璞《游仙诗》:“蕣荣不终朝。”用蕣华作暗喻青春美艳之难驻,朝开暮落可不引人万般怜惜。白居易的“萧条槿花风,槿枝无宿花”。唐代诗人李商隐的《槿花》诗曰: “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但唐人陷入痴迷地赏牡丹的审美中,无暇为木槿哀愁。白居易《牡丹芳》“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从宋人开始哀怨就多了起来。“颜如蕣华”朱熹注:“蕣,木槿也,树如李,其华朝生暮落。” 可见花亦随人的喜怒而并生吉凶之运。易曰:“ 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说人的情绪能左右人的命运,岂虚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