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100种动植物(十四)
(《诗经美学》选 高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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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
“尔羊来思,其角濈濈。”
“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
18.羊
古人有“水之精为玉,土之精为羊”的说法,《论衡》:“丑、未,亦土也。丑禽牛,未禽羊。” 羊寓意“吉祥”,汉代瓦当、铜镜等铭刻中多见“宜侯王大吉羊(祥)”,羊与祥通假。夏历正月为泰卦,六十四卦中,“泰”卦下三爻是三个阳爻,故称为三阳。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有吉亨之象;故历来以“三阳开泰”为一年开头的吉祥语。因羊与阳在古音中同音可通假,民间的绘画作品常画三羊传达吉祥如意、万物更新的情意。有趣的是地中海文明中,头胎羔羊(或称为圣约翰的羔羊),被视为春天胜利的象征。古代的劳动人民与羊朝夕相伴,愿意为他们传神写貌,不似今日之人不到“口”不知羊,关于羊的文物也多得不计其数。羊肉被认为是壮阳的佳品。《本草纲目》载其功用“羊肉能暖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力,治虚劳恶冷、五劳七伤。” 广州又名五羊城。晋裴渊《广州记》“五羊衔谷萃于楚庭”。
顾恺之《论画》篇云:“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因人耳熟常见,又各人头面不同,故最难画。若说起动植物,羊也是最难说,因羊是众动物中与人最熟识者,万般言语竟不知如何开口。诗云:“牂羊坟首,三星在罶。”因“造语奇特“(清方润玉言)又为说羊之上上者也。奇绝处立定着人的一种精神和灵气,“所谓语不惊人而死不休”也。
毛传:“牂羊,牝羊也。坟,大也。”
朱熹集传:"羊瘠则首大也。"羊头上长角。“牂羊坟首”中的牂字以象其角。羊在甲骨文中约有四十余种字形,字形最明显的共同特征便是突出双角。
甲骨文中的羌字,字形即为人头上戴羊角,头上戴角、身披兽皮最早的含义是为了狩猎时诱惑野兽;氏族节庆日,参加舞蹈的人头上戴双角或有角假面;部落酋长、显贵戴羊角表示自己权力与尊荣之意;三星堆出土的立人铜像硕大的眼睛,高昂的头角。氏族崇拜的神也有角,巫师礼神作法戴羊角帽;陈洪绶的作品正是体现了奇诡硕大的艺术风格,而此种风格中正是有高古之气。
“三星在罶”,鱼篓无鱼而有星,星在捕鱼之篓渺灭而不可得,固亦奇矣,反衬了生活的赤贫。捕鱼至深夜,鱼不可得,但见鱼篓子处水面上反射的星光点点,言约而镜深。
“造语”尽物性是《诗经》语言迥异于后人的最根本的特征。我国劳动人民发挥着他们“语素”层面上的天才的创造力。一个民族的语言是否有活力,关键还是要看在基本词汇上的创新力。中华思维是一种的意象的思维,语言的功能就是要呈现意象,并且以呈现的丰满、真切、还原为最高的规范。
若要造语奇特,必然要蕴含一种特殊的理趣。把理趣作为一种根本的审美格调,简直他们灌注在他们所有的精神意趣中。理趣非只在诗歌,而亦在中国人的生活。因为仅记录其生活,就具备了诗歌“必要的”理趣。牛、羊、犬在商周时期祭祀礼仪中并重,非只是拜神,而是在拜神的活动中本身有理趣。商王武丁占卜用犬与羊“卜用百犬、百羊”,至周朝时羊作为祭品更为常见,《七月》“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朋酒斯飨,曰杀羔羊。”。《甫田》“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将》“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相反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也把小羔羊是祭献的牺牲,但是只是在“理性”做出回答。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也把小羔羊是祭献的牺牲,原始的基督教教义甚至指基督为羔羊,约翰对耶稣就说过“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孽”。即便是如此,古罗马也只是崇拜狼。小羊“跪乳”而吃奶,说她从小就以下跪感谢父母的恩泽。传说中始祖皋陶敬羊,《诗经•召南》中也有“文王之政,廉直,德如羔羊”的说法。羊以知礼而著称,中华民族的精神有所谓“温柔敦厚”。近代社会“羊”被看做是软弱可欺形象,这完全是因为文化
变迁的原因。
诗云:“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是全诗中更为神妙的,所谓体物而传神。画图绘物以传其神,但是总是有两种结果:一是物象不足不真不足以传神。二是物象太盛又压住了神韵。所谓神韵者正是“濈濈”、“湿湿”的感觉。所谓“濈濈”是羊角簇立,所谓湿湿正是众牛随着咀嚼而耳摇动。这是羊、牛物像中最传神的地方,《集传》又云:“湿湿,润泽也。牛病则耳燥,安则润泽也。”简单的两句中孕育着“科学”的道理,令人称奇。所谓传神正是令人惊奇难忘之处。“濈濈”、“湿湿”两字排迭又足见群聚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