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news.nen.com.cn 2008-02-28 10:43:21 东北新闻网
时代商报20080228
有专家认为,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阶层正在加剧着中国大地上的“民工荒”和体力劳动者工资收入的大幅度增长,这一阶层就是生于1980年前后的独生子女们。在城市较为富裕的家庭中,这个阶层的人群本该成为劳动群体的中坚力量,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却很少参与必要的社会劳动。下文将记录不同生活环境中4个独生子女的生活和工作状况。
(故事一)马俊雷:“人生第四个10年,我折腾不起了!”
出生时间:1976年
归 属:第一批男独生子女
父母类型:工人
个人语录:“我们这一代虽然遗传了父母强健的体魄,但却没能更多地继承他们吃苦耐劳精神。”
从1996后开始,教过中专学生,当过企业职员,做过化妆品生意,现在是出租车司机的马俊雷说他的社会角色走马灯般地一直在换,“真羡慕父母们下乡然后进工厂再然后退休那样的稳定生活。”但是必须承认的是,他根本没吃过或许也吃不了父母所吃过的那些苦。
“那倒未必。” 马俊雷的父母有他的时候已经双双超过了35岁,多子多福的“老理儿”一直鼓运着他们再生一个的念头,可是在马俊雷刚刚1岁的时候,“一对夫妻一个孩儿”的国策使马俊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独生子女”,“要不是那样的话,我作为家里顶门立户的‘老大’,一定会吃更多的苦,现在也许就会是另一个样了。”马俊雷说。
马俊雷认为,因为是“独苗儿”,得到了家人更多的呵护,所以他们这一代人普遍拥有强健的体魄,却没有父辈们的吃苦耐劳精神和心理承受能力。
1993年初中还没毕业的时候,摆在马俊雷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苦学考高中、上大学;二是响应当时正“火”的“分流”上中专而后就业。回望那些被打架、搞对象、旷课占去的绝大部分的初中时光,他选择了相对轻松、容易的后者。
三年计算机中专下来,1996年马俊雷当上了一名中专
而多年之后的现在,那所曾经被他“放弃”的计算机中专不但升格为了重点大专院校,而且现任的教务处主任正是当年与他同期入校的一名老师。
此后的事情如出一辙。2003年,受不了早八晚五以及时不时还得加班的马俊雷辞职了。接下来3年,经营化妆品的生涯也没能成为他最后的落脚点,“五爱市场你是知道的,起得比鸡还早不说,租床子干,一天赚不到500元的话连租金和管理费都教不起。”马俊雷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没有注意到,不少在“五爱”坚持下来的他的同龄人现如今都发财了。
“心理素质不可能靠父母遗传,吃苦耐劳更不会由兄弟姐妹磨练。”今年32岁的马俊雷说,他折腾不起了,人生的第四个10年留给他的还有8年,好在,悟出这些道理还不晚。
(故事二)阎 艳:“如果生活可以重来,我选积极进取!”
出生时间:1978年
归 属:第一批女独生子女
父母类型:公务员
个人语录:“时代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机遇和发展空间比以往任何一代人都多,但诱惑也是前所未有。”
阎艳不如地主有钱,甚至现在她每个月的收入为“0”;但她却拥有连过去地主都可能没有的一大片山地和林地。
1978年出生的阎艳属于正宗的第一批独生子女,因为是女孩,身为“公务员”的父母更是对她疼爱有加。“从小到大我连衣服都没怎么洗过,饭就更没做过了。” 阎艳说的很自然,她和丈夫的家最干净的地方是厨房,而从冬到夏,家里使用率最高的电器除了电视就是洗衣机了。
1996年高中毕业后,先是在家闲呆了4年的阎艳,成为某机关单位的一名文秘,可是突然有一天单位通知她“开始休息”。“唉,要不然我也是闲着,当时的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吃小食品,唠嗑,打电话聊天。”不过,阎艳也表示,那一次赋闲之后 ,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有段时间阎艳像是变了个人,社会交往多了,也认真地求过职。2003年底,她加入了一家北京驻沈的外贸公司,决心从业务员干起的她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不但没为公司赚到钱,反到被人骗了几次。本以为会被炒掉,可是有着漂亮脸蛋的她却被提拔为老板的秘书。
“那段时间我很风光,不但跟着老板全国‘飞’,而且每月工资要比几个员工加起来赚的还多。”虽然阎艳承认从小养成了爱虚荣、重享受、不爱思考的习惯,但她不承认自己被“包养”,只是强调,与其它年代的人比起来,独生子女们在面对超乎以往的机遇和发展空间时,应该尽早为自己的辨别和抵抗能力“补课”。
阎艳于2006年结婚。为了使自己惟一的孩子能够在今后过上更好的生活,阎艳颇有家资的父母为其在法库购买了一处面积可观的山林。
(故事三)唐乐洋:“妈,我想回云南!”
出生时间:1986年
归 属:80后独生子女,“月光族”
父母类型:个体从业者
个人语录:“上帝纵容了我们的'读书无用论‘,但在就业大战日趋激烈的今天,他却突然板起脸来。”
唐乐洋现在最想做又最不敢做的事就是回到云南。2007年9月,他只身离开云南时对母亲说,“不赚到10万元就不回家。”半年过去了,“10万元”的目标先是下降到5万,再到1万,甚至更低;而数着现在作为店员每月500元的工资,唐乐洋很后悔当初怎么做出了那样一个令回家之路遥不可及的决定。
唐乐洋的父母从服装到煤炭,生意做得很大。自唐乐洋记事起,他就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没有拿到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此后,说是在父母的公司里管事,实际上唐乐洋几乎是个专职的“月光族”。“那时候没有找工作、赚钱生活的压力,也没有想过我究竟适合做什么工作,只知道没有这些我照样会很好地活下去。”他说。
2005年,唐乐洋随父母到云南昆明做起了装饰材料生意,由于人手不够,唐乐洋得天天站柜台,“那时候我才知道,和顾客打交道赚他们的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正是因为那份天天都站到双腿肿胀的“不容易”,从小体弱多病的唐乐洋说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怀揣1000元钱偷着回到了沈阳,“当时我的想法太简单,以为凭着现在电视剧里的情节和到处都是的机会、朋友,可以比父母更’进化‘地轻松赚到更多的钱”。
可一到沈阳唐乐洋就蒙了,招工的人到处在卡着学历、能力和工作经验,“任何用人单位都不会为一个人荒废的过去埋单”。 撞了满头大包的唐乐洋最后才发现,当年和他一起混过的“月光族”们,眼下绝大多数都在为着月入千元的梦想而汗流颊背。
(故事四)胡一凡:“现在我想进工厂!”
出生时间:1985年
归 属:80后独生子女、“啃老族”
父母类型:高级技术人员
个人语录:“我们这一代习惯了被父母安排着走每一步路,但当我们发觉脚下的路越走越窄时,父母老了。”
也许,此故事属于社会与个人开的一个玩笑--在“蓝领”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吃香”的时候,双双身为高级技术人员的父母没有让自己的孩子进工厂,而等父母意识到“蓝领”居然摇身“金领”的时候,孩子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还是在幼儿园时,胡一凡在其它小朋友面前就很有“面子”,因为其它小朋友的父母绝大多数都是上班还得带饭盒的工人,而他的父母则是不用干重活、工作餐顿顿有鱼有肉的高级技术人员。
从小,胡一凡就会摆弄一张张各式各样蓝色的图纸,连书皮都是用它们包的,他在“特变电工”(原沈阳变压器厂)工作的工程师父母更是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好好学习,有技术长大了不挨累。”
然而有一天,在他还不太明白“做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胡一凡发现父母好像改“主意”了,“这可怎么办?看来有技术也不一定吃香,我们划20年的图纸,三峡工程的变压器都记得我们,可是我们赚到的钱还没有’练摊儿'的隔壁两口子两年挣得多。”
于是,主修电子控制的胡一凡2006年大学毕业后,没有子承父业走上父母为他安排好的技术岗位,而是稀里湖涂地被“照顾”进了一家民企的营销部门。在胡一凡看来,他理解父母的做法,无非是想让他们的儿子在生活成本越来越高的今天,能够“早日买上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而不是像他们当年那样计算着柴米油盐过日子。”
但是,当胡一凡发现各个企业的技术工人越来越吃香的时候,他重新“捡”起了技术书籍且不停地谋求着这样的工作岗位,“我要开始安排自己的社会定位,仅管没有学过。”
现在,23岁的胡一凡因为没有自己的收入,仍然花着父母的钱。
本报记者 于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