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专家,我立即就生发出了十二万分的敬仰之情,他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人类良心的杠杆,是人世正义的守护神,我怎么能不崇敬他们呢?但这只是我以前的态度,现在则不一样了。经过这么多年的耳闻目睹,特别是这次2008年5月12日发生的四川省汶川县特大地震,专家们的表现给了我太多的失望,把我的敬仰之情击了个粉碎。
针对这次汶川县特大地震,网友们纷纷质疑,这么大的地震,“地震局为什么在地震前没有预报,这是严重失职。”想想也是,国家设立各级地震局,就是为了防震减灾用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也。现在倒好,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事先竟然没有任何预报。养几只狗,强盗进门了还知道叫嚷两声,而地震界有这么多的专业人士,居然全部失语,这算什么事啊?说“严重失职”已经算客气的了,个别气愤的网友甚至主张,“地震局副局长以上的官僚都应该拉出去枪毙!”面对人们的责难,原来我还以为地震界的专家们肯定是无颜以对江东父老,纷纷痛哭流涕进行批评忏悔,以求得人们的原谅。想不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专家们摆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以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从容面对各种责难。
他们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是实事求是的,这是马后炮式的观点。然后来了个与世界接轨——“地震自然灾害,目前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攻克精确的短临预报难题。美国经济和科技都很发达,但也没有攻克这个难题。从世界范围来讲,地震预报仍处于探索阶段,尚未完全掌握地震孕育发展的规律,地震预测要走的路还很长。”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副主任、研究员张晓东说的更好,三方面的因素决定了地震预测是世界性难题:一是地球的不可入性。上天容易入地难,对地下发生的变化,只能通过地表的观测来推测;二是地震孕律的复杂性。通过专家多年的研究,现在逐渐认识到地震孕育、发生、发展的过程十分复杂,在不同的地理构造环境、不同的时间阶段、不同震级的地震都显示出相当复杂的孕律过程;三是地震发生的小概率性。对于一个地区来说,地震发生的重复性时间是很长的,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而进行科学研究的话,都有统计样本。而这个样本的获取,在有生之年都非常困难。是的,地震是极难预测的,正因为如此,国家才花巨资养活你们这些专家,让你们来研究这个复杂的事情。如今,研究工作没做好,却把责任推到了困难上面,就象警察没抓到犯罪分子,不是反思抓捕方法,不说自己无能,而是说“犯罪分子太狡猾了”; 就象教师没把学生教好,不是反思自己的教学方法,而是埋怨“那个学生太笨了”。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人们的唾沫星子也能把这些混蛋家伙淹死。可是中国的专家们就敢这样做,有些善良的人们还居然相信了他们的弥天大谎。
更可恶的是,专家们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中国目前是地震预报走在世界前列的。在第四个地震活跃期内,曾成功地对海城等几次大震做过短临预报,因此经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评审,作为唯一对地震作出过成功短临预报的国家,被载入史册。”
专家们的强词夺理让我目瞪口呆。他们动不动就拿一些空洞的废话来为自己的无能辩解,或者搬出以往骄人的成绩来搪塞自己的失职,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专家啊!原来我还以为“无知者”才“无畏”,谁能想到这些“有知”的专家们“无畏”起来更让人触目惊心。
这次大地震并不是毫无征兆地发生的,网友们痛心地说:“前几天已经出现青蛙大规模迁徙等反常自然现象,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部门的重视。”对于这一点专家们应该理屈词穷了吧?这可是铁一样的事实啊!可我们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专家们偏偏还能做到振振有辞。先是搬出一套深奥的哲学理论来做说辞,“对一事物的认识,经常是先实践,从实践中知道了,再得出一个结论,然后把这个结论用于新的实践,在实践中继续完善和提高认识。”然后举重若轻地说:“那么,在没有以往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谁是知道青蛙大规模迁徙与地震有必然联系的人?没有人能知道。只有这次地震之后,在以后的观测中,当我们发现有青蛙大规模迁徙时,我们才会根据经验知道,这种现象与地震有一定的关联。”“那些想当然地认为地震局和地震预测专家就应该知道青蛙搬迁是地震前兆的观点,不符合认识论的规律,是事后诸葛亮”。
呜呼!我差点被气晕过去。专家们莫非把善良的中国人民都当作了傻子?我们虽然没有高深的地震专业知识,但也不至于傻到与专家们一样的水平,连“青蛙大规模迁徙与地震有必然联系”这点普通的知识都不知道。请看地震歌谣是怎么说的——
震前动物有前兆,发现异常要报告。
牛马骡羊不进圈,猪不吃食狗乱咬;
鸭不下水岸上闹,鸡飞上树高声叫;
冰天雪地蛇出洞,老鼠痴呆搬家逃;
兔子竖耳蹦又撞,鱼儿惊慌水面跳;
蜜蜂群迁闹轰轰,鸽子惊飞不回巢。
这种地震知识只要具有点小学水平的人就应该知道了,想不到我们的专家们居然能“大智若愚”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他们整天蜗居于水泥森林之中,已经退化到连基本的地震知识都忘了的地步?
有些专家还拿“地震预报是一项非常复杂敏感的系统工程”来说事。北京大学专家吕斌介绍说,对于地震前的预报,在国外已经成为一门专门的学问,涉及到危机管理的问题。地震预报什么时候报,报到什么程度等等问题都是一件非常复杂的社会工程,如果处理不好这些细节容易引起恐慌,那将更糟糕。吕专家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危机管理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宁可发生地震不预报,也不能让民众引起恐慌。难道社会的稳定和谐真的得比地震中灾民的辗转反恻悲诉无门还重要吗?要知道,人为的去粉饰什么太平盛世只能是画饼充饥,大自然的惩罚迟早会把这种虚伪的谎言击得粉碎。有这样的专家在,有这种研究危机管理学问的专家在,怪不得中华民族的灾难层出不穷,怪不得我们在经历了海城大地震、唐山大地震、98年特大洪灾、今年南方的特大雪灾之后,面对灾难依然是一无所知,在灾难面前依然是束手无策。天啊!中华民族何其不幸啊!但这又能怨谁呢?
专家啊,专家!你们在这次汶川特大地震之前的颟顸无能,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尸位素餐;你们在这次汶川特大地震之后的无理狡辩,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厚颜无耻。
难道地震专家里全是这些无能之辈无耻之徒?事实并不是这样。32年前的唐山大地震就曾经被准确地预报出来,这才有了唐山大地震中的奇迹——青龙抗震。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许的唐山大地震,使几十万人的生命瞬间逝去。然而,与唐山的迁安比邻的青龙满族自治县,在这场大地震中房屋损坏18万多间,其中倒塌7300多间,但47万人中直接死于地震灾害的只有1人。这完全得益于地震的提前预报和青龙县的得力防震措施。
1976年7月中旬,青龙县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在唐山参加全国的地震工作会议。会上,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的专家汪成民说:华北地区一两年内可能发生7级以上强震。根据各地汇总的震情,当前京津唐渤海地区有七大异常,7月22日~8月5日可能有地震。王春青急忙赶回县里向领导汇报。时任青龙县委书记的冉广岐顶住压力,冒着风险,拍板决定向县委常委会汇报,向全县发布临震预报。
1976年7月24日晚,青龙县委召开常委会。次日,科委主任受县委委托,在县三级干部800多人大会上作了震情的报告。会议决定:每个公社回去2名干部抓防震,1名副书记(或武装部长),1名工作队长,连夜赶回所在公社,26日早8点必须到岗!会议提出:1、必须在7月26日前将震情通知到每个人。2、干部必须在办公室坚守岗位,不得留在家里或处理个人事务。3、立即开始地震和洪灾的预防和宣传工作。4、每个公社、每个村必须设防震指挥办公室,向邻近市镇传递信息。5、保证24小时通讯联络、汇报、巡逻,保持与邻县的联系。6、利用各种宣传方式宣传:广播、车间宣传、电话通知、黑板报、夜校。7、门窗一律打开;不要在屋里煮饭、吃饭;如可能睡在户外的防震棚内。
7月26日早8点,青龙县43个公社的干部全部到岗。青龙全县上上下下处于临震状态。震情通报在村子里反复播放;简易抗震棚随处可见;民兵把固执的老人送进抗震棚;村巡逻队1天检查2次,防止村民回家滞留……7月27日,青龙县中学地震研究小组发现,许多黄鼠狼一反常态,白天乱跑,当天达到高潮。干沟乡庞丈子村柳树沟平日清亮见底的泉水出现异常,不断往上翻白浆;平时在水底趴着的小黑虫子,浮在水面来回窜动。一切征兆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7月27日黄昏,青龙县,大喇叭滚动播发着地震警报,冉广岐坐镇帐篷之中,指挥全县全力应对浩劫……就这样,青龙人民幸运地逃脱了唐山大地震这场灭顶之灾。唐山大地震后,青龙一度成为唐山的后方医院,救助了众多伤员。
1996年,联合国官员科尔博士代表联合国向冉广岐颁发了纪念章。(《新华网》2006年9月21日;来源:《时事资料手册》2006年第5期)
虽然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防震减灾法》第十六条规定(国家对地震预报实行统一发布制度。属于地震系统的任何一级行政单位、研究单位、观测台站、科学家和任何个人,都无权发布有关地震预报的消息)来看,汪成民的做法是非法的,冉广岐作为县委书记更没有依法办事,但在那个黑白颠倒的社会里,汪成民作为一个地震专家敢于说出真话,而冉广岐则能尊重科学,以人民的生命利益为重,这样的专家和公仆,我不但要奉上自己崇高的敬意,而且还要大声疾呼: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不能上中央电视台的“感动中国”呢?
往者已逝,32年前的悲剧居然重新上演,汶川特大地震让历史又踏进了同一条河里。为什么悲剧会这么快的就发生?时代发展了32年,科技进步了32年,难道中国的地震预报水平反而落后了不止32年?或者还是我们现在压根就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汪成民式的地震专家呢?
汶川大震在拷问着地震专家们的良心!
那些养尊处优的专家们啊,你们的良心怎么就能允许你们在卑劣无耻的苦海中垂死挣扎啊?
2008年5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