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市还能挺多久

◎ 章剑锋

形势正变得越来越坏。从紧的货币政策令人看不到希望。虽然主流开发商们眼下还没有走到寅吃卯粮的地步，但相信这种日子将为期不远，否则我们几乎难以有幸目睹下述景象：早在一年之前还表现得倨傲无礼的开发商们，现在非常愿意掏钱换取报纸的广告版面，借此告诉人们，如果在他们那是购买房子，那么投桃报李，作为交换，他们会给予相当丰厚的回报，比如赠送价值超过10万人民币的车子。

出现在北京的这则报纸广告较有意思地表示，就算是买零室，他们也会赠送价值6万元的轿车，折现冲抵房款。虽然只是一个噱头，不掏钱买房当然不可能得此实惠，但它却真实地折射出开发商们的焦虑嘴脸和险恶处境。如果在短期之内无法挽回人心，要么坐待衰败，要么同业贱卖，这似乎是目前可以看到的唯一两条可行之路——人心真的难以挽回了，绝望的人越来越多。

重要的不是那些从来就无力支付的早就绝望了的未入市群体，而是大多数曾经试图举债购买的人们，终于逐渐停止了因为不明原由的惊吓而导致的疯狂、冲动的步伐，变得犹疑起来。这些曾经备受惊吓的羊群们，如今开始安静下来。

除此之外，在投资者和炒买者中间也开始有了怀疑。毫无疑问，当前这样一个时刻，持有房产并不是一件幸福和荣耀的事情，多数人已经对此产生困惑。持有房产简直就像手握炸弹，引线却不由自己掌握。问题就是这样，持有得越多、越久，在这种不确定的环境里就越是危险和恐怖。谁也无从预料何时会被哪一种外力引爆。整体市场的趋于冷寂可能就是一个明显而危险的信号，显示那些持有房产的专业炒家和投资人士正身犯险境，谁持有越多房产，谁将面临相应的不幸。

投资者和炒买者在信心流失之后将对市场产生致命性的重创。这些市场的强硬支撑力量正被瓦解。他们会采取一些孤注一掷的行动。五月已过，往常年份同期的火红市场景象不复再现，预计这些绝望的人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将会加紧抛售。持有就会惹上麻烦，持有一天就存在多一天的不确定性风险。我相信，人们的不安正在加剧，恐惧无处不在。

炒买资本的这最后一波疯狂将把市场拖入深渊。从前这些人是疯狂地吃进，未来将是疯狂地抛出。市场因疯狂而兴盛，也将因疯狂而没落，何其的宿命？这充分说明市场经济的某种内在的因果循回逻辑，施之以疯狂，必将遭到疯狂的回报。炒房者的抛售，将迫令开发商走上倾销自保的路途，没有资金，这已不是一个适宜囤售的年代，那样做实际上异常愚蠢。

目前还看不到局势的好转，坏的预兆才刚刚开始，它将继续恶化下去。这不仅仅只取决于从紧的货币政策，也与外部的客观事件有着紧密关联。现时来看，四川的地震就加深了这一悲剧。它至少会在一个时期内对人们那种传统的居家置业观念造成颠覆。据我所知，中国西部的市场已经出现动摇，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变得人心涣散。开发商的生意陷于惨淡，惊惶失措的人们不再拥有购买信心和动力。他们还没有从地震的极大恐惧中摆脱出来，价值观系统可能已被摧毁，正在小心翼翼地反省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走从前那条也许是错误的老路，这条路令人颤栗——毕生的辛苦，换回来的可能只是一堆毫无利用价值的废墟。

房地局不得不出面为购房人做心理疏导工作，从北京等地邀请建筑专家去为购房人讲解地震对于建筑的危害，告诉他们这并不全是致命的，地震并不可怕。这是迄今为止我看到的最富戏剧性的一幕，也是房地局最为恪守职责的一起事件。他们是那样的操持市场，同时内心也显得过于紧张。没有人为房地局做心理扶助，但这些人却要为另一群同样丧魂落魄的人去做心理疏导。因此，我认为这不会取得任何效果，只会给本就摇摇欲坠的市场蒙上又一层阴影，这一情况短期内不会有所改观。

随之同步的，房地产开发投资者也要开始考虑进退问题了。至少从目前来看，在地震多发地带他们是缺乏根基的。他们的损失未必会比普通购房人少。现在有两条路需要他们做出选择，要么离开，要么继续呆下去。如果只是想捞上一把然后打包走人，那么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前者，因为此前多年间他们赚了足够多的银子，损失一点也无所谓，至为重要的是今后不用再呆在一个地方继续倒霉。精明的投资人都可能这样做。

那么，那些海外热钱呢？他们是否仍然不愿意吸取教训，继续一头往房地产市场里扎入？不，我相信这些热钱在地震发生之后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至少他们会立刻收缩战线，从中国西部的大片地域里面抽身撤出。他们可能会进一步做出投资结构调整，削减在中国楼市里的资金注入量，改而投向其他看上去比较可靠的领域，至少不要再像房屋那样，一场地动山援之后就片瓦无存。

形势从来比人强，抛售的会继续抛售，退出的会继续退出，止步的会继续止步。如果说，一年之前人们还因为看不清市场前景而摇摆不定，现在他们应该确信自己该做出何种选择。首当其冲值得注意的，是不应该再一门心思钻入巨额利润的缝隙里面，而是应该如何最低限度地保证资金安全，使之不至于出现一文不剩的局面。这是一个总的战略思想，此类思想成为一只无形之手，牵制着方方面面的利益主体，成为他们做出权衡取舍的依据。当这些人逐一收手退场的时候，我想象不出，以开发商为代表的楼市是否还可以继续意气风发地坚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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