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国庆节期间，我什么也没有庆，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漂泊的尽头。于是，用了一周时间看房，最后在雅馨园与西城水恋之间选择了后者。论房子它们可能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西城水恋的环境好些。那时候，小区的水池上还有喷泉，一条破船飘在水上，远看并不觉得丑。一个学生对我说，常德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我现在已经丧失了对事物的判断力（也许压根就没有获得），只是觉得这句话对于西城水恋还是适用的。

    本来想春节搞装修，却遇上了罕见的雪灾，一直推到今年暑假才开工。开工的第一步是装防盗网，正如李师傅所说的，装好防盗网，他就可以往屋里放水管之类的装修材料了。如果不把窗户封上，仅仅锁住门是无济于事的，这是他和我共有的潜意识。那天下午，我正在火车站看洁具，装网的杨师傅接二连三地打来电话，说他装不了，也不说怎么回事。来火车站一次不容易，而我又不能不赶回去。还没上楼，远远地看见几个小黑人站在白色窗格子后面，如同期待救援。上去一问，原来是阳台的栏杆出了问题。

此前我只注意到栏杆的颜色是黑的。据杨师傅说，这个栏杆是歪的：一头距室内墙面9厘米，一头距室内墙面5厘米。这样一来，一侧装了防盗网还绰绰有余，另一侧装进去却露出墙外。杨师傅说实际上栏杆两头都应该距室内墙面9厘米，而现在的栏杆却是一头内9外5，另一头是内5外9，安颠倒了。通过物业找来是包工头，一个满脸带笑的中年妇女。她表示将向工程队反映这个情况，并故做关心地询问装修的情况。得知我们不想换水管时，她说那可不成。因为楼房是层层包工下来，东汉公司包给工程队，工程队再包给某个小分队，小分队再往下包，直到她这个最小的包工头。为了最大限度地分摊到应有的利益，他们只好选用廉价劣质的建材，当然也包括水管。

听着这样的话，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掩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民间俗话包含着一种与世为敌的意思。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暗害你的对象，起初你身受其害却不觉，等到祸害发作时，你又无法断定是受了谁的害。毕竟假冒伪劣产品也是产品（尤其是从外形上来看），毕竟房屋都是会塌的，毕竟人都是要死的。不是有一座大桥整体垮塌了吗？不是有些人在贩卖假烟假酒吗？不是有些人在大肆挣钱又大肆排污吗？在这个追钱趋利的时代，人们只想着挣钱，并无心害人，事实上却在暗暗地干着害人的勾当，而且害死人不偿命。

在当前这个时代里，单纯的死也许不再可能，除了死于受金钱驱动的社会综合并发症之外，你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