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东方朔

电视剧《东方朔》在央视八套播出的时候，正值奥运会期间，我只是偶尔瞭了几眼，并没有仔细看过。因为主人公是一个滑稽人物，主演又是一个娱乐明星，估计又是一部戏说的电视剧。人生是严肃的。我不喜欢可口可乐的轻松快乐。我喜欢黑铁似的沉重。

这几天，奥运会结束了，一套播出的《夜幕下的哈尔滨》主演是一个奶油小生，似乎也不是王刚嘴里的那个王一民，还是不看为好，免得败坏了我的胃口。选择看《东方朔》，是退而求其次。不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

东方朔是被司马迁列入《滑稽列传》的，这里的滑稽虽然不是可笑的意思，但是，不是正经，大约也是不错的。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因为不能被朝廷所用，采取曲线救国的方针，迂回包抄，终于接近了朝廷和皇上，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了。然而，因为东方朔一开始就给自己的鼻子抹了白粉，现在要庄严起来，也难。东方朔和汉武帝的蜜月期，并不是以现身说法，而是做了一个隐形人，靠平阳公主的特快专递，经过汉武帝的贯彻执行，这才发挥了作用的。

一旦东方朔走向前台，他的命运就不妙了。被安排在皇帝的身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官，陪陪皇帝下棋说笑话。东方朔是想做丞相的，经过平阳公主等的努力，也没有实现，还是太后的兄弟王貅做了丞相，是为国舅。东方朔在朝廷上的发言，基本上都是和王貅唱反调也就是和皇上唱反调的（娘舅随外甥）。被贬为桃源县令，算是有了一点儿实权了。上任路上，看到南县的县令义纵为了搞政绩工程，不顾人民的死活，眼看着要酿成洪灾，就假传圣旨，杀了义纵。东方朔带领人民抗洪救灾，取得了胜利。可是，这矫诏的死罪，怎能逃脱？皇帝让张汤审理此案。

张汤是一个按部就班榆木脑袋的主儿，自然不会放过东方朔。皇帝也不能容忍东方朔这样的僭越。因为，和一县的百姓的性命相比，皇上的权威显然更重要。东方朔首先是程序错误，后面做的再好，也是错误的。因为，皇上不能保证，如果不追究东方朔的责任，以后难保不会有西方朔北方朔南方朔照葫芦画瓢，那样岂不乱了朝纲？皇上不是成了傀儡？虽然，我们知道，东方朔这是特事特办，是以人为本，是菩萨心肠。那时候，中国尚未移动，亦未联通，先斩后奏吧，又没有皇帝的尚方宝剑。东方朔敢于冒死矫诏，是拿一人的生命换一个县的百姓的生命了。皇帝要杀东方朔，则是拿一县的姓名换一人的权威。

东方朔当然没有掉脑袋，而是削职为民了。不是张汤手软，也不是皇上慈悲。而是东方朔将功折罪，救了皇上的性命，使皇上免于洪水的吞噬，还看到了百姓的力量。这百姓就像这滔滔的洪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东方朔的“花言巧语”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百姓的人心向背才能让皇上重新考虑。

东方朔并非一个弄臣，而是一个大臣，他的才华，自然比王貅高出几丈，和汉武帝也不相上下。东方朔和诸葛亮不同，他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聪明的皇上。东方朔更像杨修，他的不被重用，他的寂寞而死，是命中注定了的。煎饼大不过鏊子。一个聪明的人如果不能藏拙，只好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仕途多舛，情场也常常失意。东方朔暗恋着卫子夫，可是，皇上也看上了卫子夫。和皇上争美，是没有好下场的。东方朔知难而退了。东方朔还有一个相好，叫罗绮。然而，人家早已有了情人景逵。这边东方朔为了朝廷的命运而违心地把心爱的人罗绮“让”给景逵，心中正难受着呢，可是，罗绮告诉东方朔，原来她只不过是“利用”了东方朔而已，她的心早已归属景逵。这样的真相，真的还是不知道的好了。东方朔就是这样总是处于“被利用”的状态。东方朔是古代的知识分子，是依附在皮上的毛。

二〇〇八年八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