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昨晚居然失眠了，今天是2月11日。中午拿从汕头带来的中药方去拿中药，又去买了个专门煎药的电热锅，带“电脑”的，可设置几碗水煎剩多少水，煎好后自动进入保温状态，不怕煎焦了，也不会溢锅，一共花了450多元，在网上与现在的老板汇报工作时顺便谈起，并没说药锅的事，只说拿了好多药，他说：“很贵吧。”这一点真有点像我爸，没有问身体情况，一开口就是钱。我估计他是以为我会拿去报销，便坦然告诉他：“贵也得买呀。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也舍得花的，毕竟身体比钱重要。”一位年纪比我大，以前被我推荐起来当行政部经理的同事，总是鞍前马后的，带我去买药，抢着为我拿东西，真是一个老实人。老实被人欺，他当行政部经理也确实指挥不动什么人的，尽管公司委托他招工，一些员工是他招聘进来的，进来之后却不尊重他。我对这种人总是很怜悯的。他工资也低，才1200元，衣着十分朴素又一副老实相，作为一个部门经理走出去，可能会让人小看了公司。我也会这样吗？陈经理总希望我注重包装，但他也说，我这个人走到哪儿，就是一副文人相，总会让人敬重的。我感激陈经理的欣赏，但我并不喜欢“文人相”的美誉，我还是喜欢一些人、主要是女孩子或女人对我的说法，说我看起来总有一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韵味，也有人说我有气质，当然这只是或少或多时少时多的一些人。我衣着也较朴素，但不至于像这位同事那样显出了寒酸吧，当然寒酸与否是相对而言的，我穿上我衣厨中最不值钱最旧的衣服回家乡，也不会寒酸的，但在一些场合，我可能是寒酸的。

也许老板总怕员工会不服我，我让他放心，说我在汕头那家企业中当领导，开始有些人也不服，但由于老板的器重，还有我的一点人格魅力和一点能力，后来还是树立了一定的威信。他说他的公司员工素质比较高，大多是中专以上学历，言下之意似乎是说我只配领导文盲。其实，我倒有这样一点体会，在我同事过朋友过认识过的人中，素质越高的人越容易对我产生敬意。我跟他这样说，他可能以为我是在吹牛。这几天，我在这十多名员工中建立的威信，可能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说上面说过的那位助理总经理，通过一番诚挚交流，很快也建立了互相尊重、互相配合的良好关系，因为年龄的关系，他称我李总或李老师，我称呼他名字。员工们说公司没有火车头不行，老板不在场，就成了一盘散沙，他们很希望我能做公司的火车头。进入一个新单位，有时是一开始受到排斥和冷落，慢慢树立了威信；现在是一开始就树立了威信，也可能慢慢丧失了威信，但愿不会这样吧。好了，吃了药就睡，明天再给你写信吧。

昨晚一晚睡，又很难入睡，今早却很早起。本来昨晚煎了中药喝，以为会睡得好一点。今晚不写东西、不工作、不上网，只看看报刊，早点睡。一整天有事要做，一来就这样忙了。看起来，同事们也都忙着。上班时间比汕头的公司长，9点上班，中午吃饭和休息时间大致为80分钟，18点40分下班。 不管多忙，我现在很注意身体的，忙一会就会休息一下，转动一下脖子，去打一杯水喝，或到楼下走一走。其实只有一些事情是老板要我做的，不少事情还得自己找来做，作为主要领导，要有自己找事情做的能力。现在是刚来，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以后，还要安排员工的工作呢。刚来，也不敢闲着。我这位朋友也不会让他的雇员闲着的。这几天我每天都把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件件写出来汇报给他，他似乎很满意。现在，不管多忙，我都要保持轻松的状态，不慌不忙、有条有理地把事情一件件完成。整天有事做，脑子没闲着，时间也过得快，转眼又要下班了，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好了，不写了。明天再写吧。

又是新的一天。上午写了份深圳公司领导班子的分工，主要是将我的领导地位文件化。员工们都说，老板变化太快，总是朝令夕改，安排什么人干什么，好多时候有名无实，而且他自己什么事都管，管得太细，全然不顾程序，让企业领导、部门经理为难，好多人跟他合不来。我知道朋友的这个特性，我觉得我可能会改变他的。我处处为企业着想，我讲究节约，精打细算，并且以身作则，不乱花企业的钱，不贪不占，也不慷公司之慨，这是我性格使然，这样的我会让这位老板敬重的吧。只有为他所敬重，才有可能改变他。我不喜欢刻薄员工，主张善待员工，关心员工生活，重视员工福利，这一点可能和他有些矛盾。由于我目前对企业经济效益以及老板资本还没个底，把企业定位为艰苦创业阶段，而且我自己还未为企业的效益做出什么明显贡献，故我目前善待员工只能停留在精神上、人情味上。现在是中午12点，快下班了。整个公司的人，除了不会用电脑的杂工，都在电脑前忙碌着。除了键盘的声音和电话声，很安静。我在会客室睡，由于目前也没什么客人，有时我睡到上午九点多，还不知道大家上班了呢。这家公司实行指纹打卡，对办公电话进行录音，主要员工都在网上办公，员工有没有在网上，远在潮阳的老板也一清二楚。一切看起来都十分严格、正规。公司里有些员工上班时间有弹性，根据工作需要灵活安排工作时间，我喜欢把自己定位为这一类，再加上住在单位里，晚上想工作也方便，工作时间加起来不比别人短，但自由，什么时候想休息一会，想到外面走一会，都可以。在单位里睡有个“好处”，与在家里上班差不多，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他乡作故乡，而在家里上班，正是我的梦想。但在会客室里煎中药，总怕别人闻到药味。其实我目前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对这位朋友真的很没底。他总怕别人少干活，没干活，白费了工资。我目前是副总经理，负责企业管理工作，工作不是很具体的，但我还是很喜欢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我虚实结合，每天都有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比如我又把自己定位为网站总编，修改和调整网站一些内容，为网站摘、编、写了一些东西。我喜欢亲手做些事，不喜欢只叫员工干这干那，自己动口不动手。

这位朋友天天打电话向员工了解工作情况，我本来也是与同事们一起非议他这种做法的，但很快就有点理解他了。我也很想让员工向我汇报工作，让我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事，也怕他们不为公司干活，在电脑前做些与公司工作不沾边的事，却老是说忙说累的，或者工作方法不对头，工作效率低，忙不出什么效益。但我却是不喜欢让员工太忙太累的，我的主张是工作时间和劳动强度适可而止，科学安排员工工作，帮助员工改进工作方法，提高工作效率，尽量减少员工的无效劳动。我这位朋友总有些浮躁，也许是因为急于求成，却不知如何迅速达到成功，自己目前对这个网站如何获得成功也似乎胸无成竹，忽然想这样，忽然又想那样，有时纯粹是瞎折腾，弄得大家都累。比较起来，在汕头那家公司，我算是干了好多事情的人，还感到闲，有些员工真的是太闲了，而深圳这家公司，则是忙的，只是汕头那边是闲得心虚，深圳这边是忙得没底，都不好！还是努力保持一种悠闲愉悦的心态吧。

写到这儿时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堂侄到深圳了，是我叫他来的，他曾祖父是我祖父的堂兄弟。我本想让他来深圳推销我在汕头供职的那家公司的产品，但越来越感到可能很难做，要租个地方给他住也费钱，又想先帮他找份工作，但有时找工作也不容易。文亮的一个朋友，大专学历，来深圳好几次了，都找不到工作。文亮问我能不能在我现在供职的公司为他安排工作。其实他和我侄子，看起来都要比我公司行政部经理从他家乡找来的一个人好。那人看起来很没有形象，木讷，口齿不清，似乎还有点傻，初中学历，目前被安排干些简单的工作。老板还没看过他。行政部经理怕我不要他，说了他不少“好话”，说他小时候家里穷，有病没钱医，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说他工资要求也不高。尽管我知道企业不是慈善机构，但既然招进来了，我并不想炒掉他的，我对这种人总是心存怜悯。这位老实受气的行政部经理，却是很会帮他家乡解决劳力出路的，四分之一员工是他从家乡找来的，其中有两位踏实肯干的，也是老实人，我对他们是很有好感的。这个企业工资虽不高，但包食宿，到这里来工作，对我堂侄和文亮的朋友而言，还是求之不得的。虽然我这几年在工作过的企业中的地位，都比这位打杂的被我推荐为行政部经理却名不副实的老兄高，却不能帮助亲友找工作，说起来真惭愧。在汕头要安排一两个人到我供职的企业下面的工厂，还是不难的，但工厂拖欠工人几个月工资了，所以就不安排了。本来要介绍一位堂妹进来现在的这个公司，是她父亲先托付我的。但叫她拿资料、毕业证书去给老板看一下，总是一拖再拖的，她母亲还老是问我有没有100%把握，搞得我很为难，因为我不是老板，按我的为人，在她进来工作之前，如果这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不管我在老板那儿份量多重，我都不会说我有100%的把握的。公司需要人时，我有权去人才市场招一个合乎公司要求的人进来工作，但要我介绍亲友进来，就是他或她合乎要求，我也会让他或她去给老板面试的。所谓面试，其实也就是看一看人，看一看资料、文凭，交流几句。当然，面试之前，我会向老板推荐一下，也不隐瞒我和他或她的亲友关系。我这样做，也许别人会说我无私，不用人唯亲，其实我总觉得，这也是一种自私，只顾自己的原则，只顾自己要避嫌，甚至是只顾自己的职位，不顾亲友。

堂侄ZB来了，我让他到处走走，认认路，饿了自己去吃盒饭，没钱就向我要。我在员工宿舍里吃公司提供的晚饭，再去楼下找他。晚上让他跟我在公司会客室睡，好在老板还在潮阳，尽量不让其他员工看到就好。尽快租下一间楼下的房子，又做仓库又住人，朋友们都说在深圳推销汕头那家公司的产品不易，我也没信心，让ZB尽力而为吧，反正我有拿一万块钱来输掉的打算。输掉一万块，说起来是心痛，但我觉得，我只能这样做了。老板打电话或发信息给我总是问“有事吗”，一天好几次，刚开始我理解成一种关心，但听其他员工说，他天天打电话给他们也是这样问，我便觉得他可能是怕我闲着，要我汇报今天做了些什么事，这让我感到心理压力很大，我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了。人似乎又瘦了些。

终于到了星期天。对时间的感觉有点矛盾，有时觉得一天一天地过去，时间很快，现在又感觉似乎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其实在深圳才过了八个夜晚，才工作一周。这两种感觉都与这段时间过得充实、紧张有关。今天租了房子给堂侄ZB，每月500元，又被中介拿去250元，还好，暂不收押金。很窄的房子，但住一个人，放一些货，还是可以的。车可以开到门口，这一点很重要。先拿100元给ZB，昨天又花了130元，为他买了一张手机卡，装在我特地从汕头带来的旧手机上，给他用。明天让一位同事带他去买一辆旧单车。接下来可能还要买被子、炊具什么的，现在先借用房东的用。这几天还得为公司写一些东西，写自己的讲话，准备召开由我召集并主持、主讲的第一次全体员工会议。这段时间我与员工个别交谈，也开了小规模会议，摸清了不少情况。

回头再说我从曲江回家乡后失业的那段日子。其实，当时我还是农民户口，农民有土地可以种植，说失业也不准确。也许就在这段时间，我曾想通过种植或养殖，成就一番事业。踩单车到两英、司马，找了好多书店，买了几本关于种植和养殖的书。把家里种了茶却没人管的半亩旱地，管理得好好的。但种植收益很慢，养殖又需要本钱，得不到家里的支持，只好作罢。也是在这时候，当代课老师的妹妹不想代课了，让我顶替她。那时候教师队伍流失严重，有俗语大意是说嫁给什么人都比嫁给老师好，好多男教师离职。男公办教师尚且被人看不起，我一个男代课教师，工资是公办教师的四分之一，40多元，真的很抬不起头来的。我顶替妹妹到邻村一个学校教书，大约3公里的路程，每天一早走路去，下午放学就回来。由于走路的关系，那段时间身体倒不错。中午就在学校，用一个煤油灯煮饭吃，菜就简单了，不是榨菜就是豆腐干。那段时间，胃口也好。后来，文化馆一位老师受你家乡吴校长之托，让我去吴校长任职的两英埔美小学代课，工资是100元，比其他代课教师多20多元，两英的代课教师工资比我们山区高。吴校长把我当作人才，对我很器重。而在现在看来，那时我却是很书呆子气的，有一次教师会议，壮着胆发言，却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现在想来，仍感到尴尬。我的回忆中总是充满尴尬。也许我比别人更容易感到尴尬并记得尴尬吧。其实别人也有很尴尬的经历，可人家可能转身即忘。总记得自己的尴尬，会谅解并同情别人的尴尬，但也不利于自信。那时候教师奇缺，有些学校总找不到教师，而我能在两英代课，我的乡亲中知道的却不多，知道的，便以为是我父亲或二哥的“本事”，也认为我这个生长在山区的“傻子”能在两英这个“大地方”教书有点不可思议，可能会被学生欺侮得要死要活。大家的常识是，“大地方”的人要欺侮山里人，看不起山里人，就像现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有些排外的人看不起外地人一样。在埔美学校教书，从分班开始我就感到我那时的学生缘很好，好多原先被一位老教师选到他所任教的班上去的学生，都跑到我教语文兼当班主任的班上，后来是学校领导出面，软硬兼施才把他们赶回去。第一次学期统考，平均成绩我任教的班语文比同校另一班少4分，同一教师所教的数学，则少8分；第二学期统考，平均成绩我任教的班语文比另一班多10分，数学比另一班少5分。我似乎获得了不少学生近乎崇拜的尊敬。

接下来一年，便到你家乡教书了。

在你家乡教几年初中，除刚去时受过两个学生的气外，与绝大多数学生保持良好的关系。讲课时因为我喜欢活跃气氛，也许有些调皮的学生会趁机“活跃”一下，让我费点力，但基本上还是压得住的。

1993年九月，我被县文联一位老师介绍去棉城凤岗中学教书。这是一所初级中学，设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旧祠堂里，是一个很适合作恐怖小说场景的地方。学校中的老师都家在棉城，放学后就走光了。只有我一人在学校留宿。朋友李瑞林、李成烈等人去看我时，曾为我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感到心酸。那晚他们在那里留宿，我们去看电影，刚好电影是港片《有鬼住在隔壁》，我一看到鬼出现时就闭上了眼睛。

学校为追求升学率吧，初二级共三个班，分为尖子班、普通班和差生班，虽然没有明确这些叫法，但事实上正是如此安排。我教普通班和差生班的语文兼差生班的班主任，第一学期十分吃力，所谓差生，其实不只是学习成绩差，而且有不少十分“顽劣”。写到这里，我忽然十分怀念起我那些学生朋友。他们顽劣，但他们却很快就被我的苦口婆心和各方面所表现出来的人格所感动，他们非常拥戴我。但也有两个很捣蛋的，上课总要说话，要搞小动作，要逃课和迟到、旷课。那所学校每天还进行学习、纪律、卫生、考勤等方面的评比，我任班主任的班开始排在最后，后来有所上升，但第二学期下半学期由于有两名学生辍学，考勤方面被拖了后腿，再怎么努力，每天评比总分，还是最后一名。有些校领导和同事，开始也有些看不起我，见我负责的班落后，常常在会上数落我，但后来或许是听了我的公开课，或许是从其它方面感觉出我的一点才华，或许是认可我的人品，便不再数落我了，还关心我体谅我鼓励我。教初三语文的那位退休返岗的老教师，更是常常对我赞不绝口，他与其他同事为一些文史问题争论时，总是请我裁决。

1993年和1994年有两次规模较大的代课教师转公办教师的行动，也就是所谓“转正”。第一次我跑了不少路，找了人，也花了一点钱。我花钱的数目，相对于我的工资来说，值得一提，相对于社会行情来说，微不足道。终因教龄较短而未能“转正”。第二次，我在我家乡所在的红场镇教育办公室开了教龄证明，在我的家乡林招小学伪造了证明教龄的工资表，当时教育办公室的几位领导、家乡小学的校长和教导主任等人，都十分热心地帮助我。教办主任还说：“为了帮助李乙隆转正，就是被撤职也心甘情愿。”这话听起来虽然有点夸张，因为当时由于“转正”的名额很多，伪造教龄和文凭的人不少，但我还是十分感动并且铭记在心。这些帮助我的热心人，没有人拿到我一点东西，我也没送他们什么，只送教办主任两包烟，还被他追到门口塞给带我去他家的李瑞林。用两包烟送礼，怎么拿得出手呢！现在想起来还感到尴尬。他们之所以这么热心，一是大家都认识我，有的还当过我的老师，有的是我的父老乡亲，他们也同情我的遭遇，也许还认为我是个人才吧。说到伪造教龄，也许称得上是我的一个人生污点。但我的伪造和别人不同，我只是把在两英教书的时间都算到红场镇林招小学上，这样要各种证明资料方便些。

远在潮阳的老板每时每刻都知道我有没有在电脑前，网上办公就是这样神。我现在好多工作都是要在电脑上完成的，一打开电脑，就上网了，那边就看得到了。一不在网上，他就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上了网，人一走开，他就发信息过来，问我在不在，忙不忙。往好处想，他也许是出于关心，也许是出于习惯，并非不相信我，但我还是感到压力。我是很敬业的，但我又特别喜爱自由，喜欢别人信任我，让我独立安排工作，累了就休息一会，散一会步，有事就干，自己也会找事情来干，但不可能整天都忙着的，尤其是我工作效率比较高，效率高的人与效率低的人工作相同时间，前者也许要比后者累，加上我的身体不好，本来就需要多休息。公司不大，日常管理事务不可能多，但我又是网站总编，每天都会实实在在地干些事。我具体做了哪些事，员工知道的不多，要在员工中树立威信，还得在他们中有所表现，还得让他们了解我。由我组织并主持的两次会议，都比较成功，用一些员工的话说，是很成功。我自己的开场白和发言都是有所准备的，我活跃现场气氛，调动大家发言情绪，对大家的发言进行总结归纳，也似乎十分到位、得体。每次会议，都没有空话、套话，都实实在在地反映出一些具体问题，会后都实实在在地解决一些问题，取得了一点效果，小至员工宿舍的卫生、星期天的伙食供应，大至公司业务与网站效益的整合、网站员工与公司员工的整合，让网站与公司互相渗透，让网站在边完善边推广的过程中，尽快为企业带来效益。这两次会，一次是领导成员的会议，一次是领导成员和一个部门的座谈会。接下来，要在老板不在场的情况下，组织一次团体活动，召开一次全体员工会议，这两件事搞成功了，我就算是初步树立了威信。我来深圳后，做什么事情都打成文字，记录、总结、归纳，每次会议也都整理成文字，既向老板汇报，会议记录也发在办公系统上，让大家知道我的经营、管理思路，在一些问题上达成共识，劲往一处使。

在堂侄ZB方面，这几天让他了解市场、熟悉环境，同时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和一辆旧单车，方案在汕头时就已写好了，根据实际情况做适当调整。明天也就是2月18日晚上11点左右，货就到了。我让汕头那家公司发来了100箱货物，也就是塑料瓶装保质期半年的牛奶，还有3000张我所编的企业报和10000张我所编写的广告传单。

一切顺利。只是近两天一到下午，人很疲乏，身体略感不适，想睡却不能睡，怕老板电话，有时关上会客室的门，想躺一会，老板电话就来了。

2月18日晚，打算帮助ZB搬货。给你写信这会儿，是晚上10点多，货还没到。人有点懒，因为昨晚又睡不好，人都瘦得不像样了，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了。但不去帮ZB搬货，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他才十七八岁吧，去年初中毕业，还是个孩子。以前他给我的印象，再加上这几天对他的观察，觉得他可能会成功。我选中他没有错。大哥的小儿子辛贤，比他大一岁吧，也是我喜欢的孩子，跟我受过两次苦。以前我分期付款供房时，家里没有电视，一个人住，他放暑假与我母亲来看我，母亲回去后，留他和我做伴。我去上班，有时要到很晚才回来，他一个小孩子，脖子吊着钥匙，就在小区门口眼巴巴地等我，很可怜的。那时我穷，没什么好吃的，有时拿5毛钱给他，让他买冰棍吃。我开书店时，他来看店，生意特别不好，拿10元钱给他办叔侄两人伙食，他有时还能省下1元还给我。我有时不在店里，他一个人一整天在那里冷冷清清地坐着，也怪可怜的。这次要来深圳开发市场，原计划让他和子标一起干，他不愿意，弄得我心情不好，但我也不怪他的。他帮我看书店时，骗子拿100元假币来买一本6元的书，他上当了。平均一天才四五十元的营业额，被骗走了这么多钱，我气得要死，也没怎么骂他，只是发了脾气。他哭了。后来我想起来总有点内疚。看ZB这几天表现，倒觉得没有辛贤来与他做伴，他自己一个人倒很有信心，很开朗，很活泼，也有主见，很难想象辛贤有他这样的状态。如果辛贤状态欠佳，两个人呆在一起，ZB也许会受其影响。

 

（五）

今天与那位对我十分尊重的老实同事到人才市场，看到他与求职者的交流，我发现他自信、有主见的一面，也发现了他的一些才干。我没来这里上班之前，由于我的推荐，他当上了行政部经理，可是工资却没有增加，还是1200元。我才来一两天，他就想让我给他提工资，我曾心里有点烦他，并认为他巴结我只是为了提工资，想玩我。相处了一段时间，逐渐改变了看法。今天更是同情他了。老板抓住他们几个年龄偏大的人的弱点，就是年龄大了不好找工作，工资低点也不会跳槽。我不欣赏老板这种做法。这位经理看起来还是有一点能力的吧，但却被老板用于打杂。他太老实了，有些人因为他的老实而认为他无能，所以作为一个管理人员也不好，让他安排宿舍卫生值日，那些年轻人也不听他的，结果他只能自己搞卫生。这里员工的工资普遍偏低，在汕头我工作过的那个公司，一位男员工一招进来，就是1400元左右，女工800元以上。在这里，一进来就开始忙，老板不会让你闲着的，在汕头那个公司，不少员工每天闲谈、喝茶、看报纸，无所事事。汕头经济状况比深圳差多了，我说的那个公司效益不好，有些员工也干不出什么，工资却比这边高。我在公司里干的事算是比较多的，其实有时候也不忙，我也不喜欢装忙。来这里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干几件事，要动脑，要写东西，其实也不是整天都很忙的，我也注意休息的，不然，身体吃不消的。但我为何还觉得累，为何失眠，有我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差的因素，也不能只怪老板一天的几次电话和网上追踪。我觉得累，并不是因为我每天的工作量多大。我几天就弄出一份报纸，编辑、改稿、划版、校对就我一个人，从工作量来说，要比现在多，但不觉得累，为什么？一是因为编报纸是我喜欢的工作，二是任我自由发挥，这第二点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如果在我上面，有一个人整天监督着我有没有干活，或者在我上面有个领导喜欢把我管得紧紧的，且与我不够兼容，那我就会觉得很累。

那位老实同事在这家公司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他还告诉我，曾经辞职过，但老板又把他哄来了，说要给他什么待遇，来了之后，却没有兑现。现在我宁可不要老板每月花1000元左右租房给我住，我宁可长住会客室，也要把这1000元拿来给他和几位老实肯干的年纪较大的有家庭负担的同事加工资。

远在潮阳的老板一般在11点后才上班，所以上午是他的雇员不受监控的时间。此刻是1994年2月19日10点，想在这封长信写上一些话。先把题目《致克文：2004年春节期间之瞻前顾后》改成《致克文：甲申年初之人生转折及瞻前顾后》。这样写起来会更从容些。

昨晚说到工资，我想起自己的工资问题。我自己是说跟汕头一样就好，老板说3500元吧，如果兑现，就比汕头多了300多元。相信他不会像哄那位行政部经理那样哄我吧。自从与他讲定要来他这里工作，我就应约去他潮阳那里几次，来过深圳两次，由于还没有正式进入公司工作，自己掏钱买的车票也没报销。我是2月7日正式来深圳上班的，希望满一个月时能领到3500元工资。对于每月工资，我打算这样分配，每月寄600元给父母、800元给妻子，存款1000元，剩下的投到ZB那里以及做自己的医药费和零花钱，如果ZB那里开始盈利，不用我投进钱了，我自己零花的钱会多一点，可以善待自己一些。子标那里所赚的钱，我会继续投到市场上。我负责ZB的食宿和300元底薪，近几天先后拿了几百元给他做伙食费和购置生活、工作的必需品。至今我在他那儿投进了1300多元现金。昨晚送来的货，货款是两千多元，用我被汕头公司拖欠的工资抵还。在货款回笼之前，可能要再向公司提200箱货，加上ZB的各种费用，总投资一万多元。希望这一万多元投进去之后，逐渐有资金回笼。为了加快市场开发进度，提高营业额，只要看到好的势头，在资金回笼之后，我还会不断地追加投资。ZB的待遇是底薪加营业额提成加奖金，工薪制度早就定好了，当然，ZB是我侄子，现在只他一个人，我不会死板地对他讲制度的，我所定制度，是预备用来招聘其他员工时用的。对ZB而言，他只有多赚和少赚的问题，没有亏损的风险，但我也看得出他的心理压力，他不愿让我一直亏下去的。我倒是不断地疏导他，减轻他的心理压力。我说，你尽力而为吧，什么事有我撑着，亏损两三个月，我承担得了的。我就是这样，有些心理压力宁可自己承受，也不忍心让别人也负着较大的心理压力。我相信他去干，因为早就给他制定了工作方案和随机应变之策，所以，除了关心他的生活外，我不大过问他的工作，有什么情况，他会主动告诉我的。

我现在的老板，如果像我对待ZB那样对待我那就好了。当然，他的网上追踪和电话查询，也许是一种习惯吧，他对每个员工，都是这样，他的话语中，也有表示对我生活上的关心的。他应该相信我的。我自己认真工作，作为领导，我也会关注员工的工作，这几天发了工作汇报表，让他们填好送上来，就是要了解他们的工作情况，制定合理的工作评估制度和相应的激励措施。我觉得这里的员工工资较低，我不想靠罚款的手段来逼员工认真工作，而是想靠奖励来激励他们。我在工作上，在对待公司的开支上，会让别人以为公司是我的，我讲究艰苦创业，花钱讲究成效，不喜欢乱花公司的钱。但不管老板对我多么器重，我绝不会对员工摆出“二老板”的派头或“监工”的嘴脸。我喜欢善待员工，当然我也不喜欢员工不认真工作、耍滑头、混日子，所以我喜欢采用激励机制，实行效益工资制。我不喜欢自己板着脸孔叫员工干活，而是让他们自身的利益来叫他们干活。这样还有个好处，给员工比较宽松的自由发挥的空间。比如我只检查你的成绩，那么，你工作效率高，工作成绩显著，我又何必整天瞪着你，看你有没有干活呢！

仔细想来，我在这里的心理压力很大，主要是因为太怕这位老朋友对我不满。在汕头那边，虽然老板偶尔也会对我有些不满，但他对我的夸赞和肯定更多，两方面相抵，我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是较高和较牢固的。如果是办一份企业报，写几篇什么东西，我很快就会搞出来。而对我目前这种工作的成绩评估，是比较困难的，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老板又是很急躁的样子。有时候他交代的几件事我还没干完，又交代了几件事。而且，他交代的事，总是想到就说的，有些是缺乏条理、没有轻重缓急、前后顺序颠倒、甚至因为浮澡而瞎折腾的，比如，我一催再催，要在网站上增设“行业资讯”频道，他也同意了，但因为技术上的问题，还没有开通这个频道或设置相应栏目，就要我和两位同事，请深圳同行业媒体的记者吃饭，让他们为我们网站写“行业资讯”方面的稿。所以，我没必要把他所交代的事，太当一回事了。我按照我的主见，一件事一件事认真地去做，稳扎稳打，忙而不乱，上班时间想休息一会就休息，想散一会步就散步，涉及到花钱的事情，就与他商量。就这样，他不满也随他去，无所谓，大不了再找一份工作。这样一想，心理压力就减轻了。

2月19日晚与公司两位要员请某广告公司的人吃饭。20日与一位公司要员到广州为一位商会领导设置电子信箱以及同一个同行业网站交换友情链接。20日晚同往潮阳与老板商议工作上的事。21日上午往家乡，下午往汕头。今天22日，上午带女儿去玩，下午就回到深圳公司了。老板电话也打过来了，不顾我旅途劳顿，吩咐了一些工作，有点不教一日闲过的意思。客观地说，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他的雇员也得是个工作狂，才跟得上他的节奏。他对我是很尊重的，有时也不忘叫我注意休息，这在其他同事那儿，可能是未曾有过的礼遇。反正事情并不急，是他想到就说的，我将其拖到明天再干。今天星期天，也该休息一会的。在潮阳与老板商谈时，我主动说，我不想租房了，为公司节约一下，老板当然高兴。但当我说到要为一些同事加工资时，老板就犹豫了。对那位行政部经理，老板不同意我加工资给他。老板很精明，看人也有其独到之处。他说那人的工作不外是打杂而已，他那些工作并不难，随便换一个人也干得来。公司普遍工资不高，但像那两位年轻的要员，一是助理总经理，一是国外业务部经理，工资却是不低的，前者3000元左右，后者工资加奖金，可能比我高得多。我每月3500元，如果按工作时间来计算，却是比我在汕头时低的，在汕头我工作的那家公司，每周休息两天，这里是一天，那边每天的上班时间，也比这里少两小时左右。而且我基本上是自由支配时间的，自由度比这里高得多。

不少或者很多公司、单位、机构里面，以至某些国家，都会有这样的现象：有特权阶层、强势阶层和无权阶层、弱势阶层之分，好多时候并没有刻意区分，却是自然形成；前者的挥霍减少一些，就可以善待后者许多，对后者的种种克扣、盘剥所“创造”的效益，有时比不上前者的一次铺张浪费。挥霍和铺张浪费，是公开的，“合法”的。如果制度不健全，特权阶层、强势阶层，还会有许多以权谋私、损公肥私的机会。在特权阶层、强势阶层中的人，很少会有人为他们的挥霍、铺张浪费甚至贪污受贿感到不安，很少会有人为弱势阶层打抱不平，他们往往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所有，漠视弱势阶层的穷困和受到的不公。我工作过的几家公司，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情况的。不少老板是宁赠友帮，不予家奴的。有时要得到一些老板的善待，就是要让他把你当成有身份的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人。我在来深圳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以及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里面，无疑属于有权阶层、强势阶层的，从居住条件和待遇来看，在上海那家集团也算得上吧。尽管身处有权阶层、强势阶层，我却不会漠视无权阶层、弱势阶层的利益，我力求公正，尽可能公道地为弱势阶层说话，但由于各人能力不同、为单位所做的贡献不同，我也绝不主张平均主义。平均主义看似平等，其实又是一种不公平，是对有能力的、认真工作的、贡献大的人的不公平。

我说这些话的由头，是我来深圳这些天来，常常与公司两位要员一起到酒店饭馆请客，每顿总得几百元，有些是非请不可的，有些却是可请可不请的，有些是根本没有必要请的。专门到广州为一位商会领导设置电子信箱以及同一个同行业网站交换友情链接，也是有点小题大做，因为这种事在深圳通过电话就可以完成的。如果一个月少请几顿客，要员们少出一趟没必要的差，节省下来的费用，可以为多少员工加工资呀。一位普通员工抱着一大箱货物去挤公共汽车，领导没有拿东西，却是可以坐出租车的，当然我也可以说出理由的：普通员工人数多，如果人人都坐出租车，开支太大；领导的时间比普通员工更有价值，等公共汽车浪费时间；领导比普通员工更能代表企业形象，让领导挤公共汽车，有损企业形象；等等。也不能说这些理由不成立，我只能这样说，这些差别能减少就减少一些吧，有权阶层不能只顾自身利益利用手中权力加大这些差别。

顺便记下一件事。在我家乡坐摩托到两英，七八公里的路程，有很多上坡路，以前是8元、10元，现在钱很难赚，才5元，我为开摩托的人计算一下，减去汽油钱和摩托折旧，剩下多少工钱。这样一算，就很愿意多拿点钱给他们，如果开摩托的是我家乡人或熟人，我一般给他10元，他要找还我不要。昨天在家乡到两英，开摩托的是我家乡人，我给他10元，他说是假币，我仔细一看，也发现是假币，就重新拿一张给他。后来我想，如果我无意中拿假币还他而他不知道，那是很让我内疚的事，只是我不知道是假币，也就无所谓内疚了，幸好他发现是假币。但如果他误会了我，以为我故意拿假币坑他，在家乡一部分人中传开，那也是很不好的事。我看到摆地摊的农民卖着很便宜的菜，有时一斤菜不足一元钱，也会很同情他们，设身处地为他们想一想：100斤菜不足100元，而这100斤菜从种植到收割到运进城里销售，花费了多少人力呀，还有肥料呢。本来半斤就够用，我会买上一斤，给足1元不让找。不小心拿到假币，我有时会把它撕掉，有时也会装痴作傻地拿它付款，但我绝不会把它付给苦力工、付给摆地摊的穷人，也绝不会用它来付比假币面额少的款。我只会用它来付比假币面额大得多的款，如果假币在对方那儿用不出去，也只是让对方少赚一点，而不至于让对方亏本。我很怕我家乡的人说三道四的。我曾拿100元借给一个向我父亲借钱的家乡人，我把钱借给他就回汕头了，让他还我父亲就好。不久，那人拿一张假币来还我父亲，说我拿假币借他，他发现上当，原物归还。由于没有当面验清，实在说不明白，但我隐隐觉得我那天借给他的那100元是真的，它来自单位发的工资，我还从未在单位发的工资中发现假币，是他反咬一口，损害我的利益事小，损害我的名声事大。

2月23日，星期一，摘编了几篇“行业资讯”暂发于网站论坛上，批复了一位员工转来的客户来信，临时改变一位文员的职责，让其协助市场部工作，拟定并发布《关于加强考勤管理及财务管理的通知》，耐心、细致、力求公正地处理行政部经理与员工的冲突，通过网上即时消息，听取几位员工的工作汇报，昨晚补开上周因为出差而延缓的领导班子每周例会。会议首先讨论几天前由我制定并让全体员工填写后交上来的《员工工作汇报表》中所反映的问题，有些小问题，比如宿舍卫生、员工娱乐等，我早已解决，有些比较大的问题，大家讨论后提出解决的方案，上报总经理，也就是老板；接着讨论近期团体活动的方案；最后通过对当天发生的部门经理与员工冲突的事件以及以前类似的事件的分析，讨论如何处理好企业领导与员工的关系。本来定于会后与一位员工个别交谈，因会议从8点开始，到11点才结束，故个别交谈延后。

2月24日，批复了一位员工转来的一份文件，整理昨晚会议记录，寄给老板。然后，根据他的意见修改后，发于网上办公系统的公告版上。

我说过了，我喜欢务实，喜欢实实在在干些事，哪怕是小事。但作为主要领导，有时也要“务虚”，对企业的发展要有宏观上的把握与分析。拟定并撰写各类企业文件，有时容易被视为纸上谈兵，做表面文章，我极不喜欢被看成这样，所以十分注重虚实结合。我所拟定的方案，总是比较注重细节、注重可操作性，力求切实可行。“务虚”多了，“务实”也要相应增加以中和。我来了短短这段时间，开了几次会，本来我是不喜欢开会的，但因为老板那边有要求，而我的务实与细致，也使每次会议都开得比较成功，使我觉得开会还是有点必要的。每次会议，我都力求了解一些实际情况，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会后，我将会议记录整理公布，这看似表面文章，其实有利于全体员工统一认识，有利于网站工作人员与公司传统业务工作人员相互了解，有利于企业领导与普通员工相互了解，消除隔膜，逐步产生团队协作精神，有利于整合企业内部资源，有利于全体员工了解企业的远大前景，对企业产生自豪感和归宿感，增强企业的凝聚力，提高员工的积极性，也有利于远在潮阳的老板了解企业情况。老板对我的这种做法似乎十分欣赏。但是，我这种虚实结合的做法，使我比纯粹的“务虚者”或“务实者”要累一些。下午继续摘编一些稿发于论坛上，进入网站管理系统和公司办公系统，查看员工对注册会员回访的记录等项目，及时掌握网站情况和公司情况，通过网上即时消息，向员工了解工作情况，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发现工作成绩显著的员工，及时加以肯定；发现有些员工做得不够好，及时加以引导、督促、批评。

ZB的工作给我以希望。每天，我都会到ZB那儿去，一是关心他，二是鼓励他，三是指导他，四是听他汇报工作，五是解答他提出的问题，六是根据情况的变化及时改变方针，七是与他一起探讨问题，八是与他一起商定下一步的工作。原定方针是：在华强北路租一所一楼的房子，让子标与他的一位同学，再加上辛贤，共三个人，在华强北路的赛格、华强、都会等几个电子大卖场，向一万多名站柜台的人员散发我在汕头工作时所编的企业报和彩色传单及打算制作的广告卡等，然后向这些人员直销产品；直销成功后，就可招聘人员，让他们拿产品去深圳大大小小的杂货店、饮食店、兼卖饮料的报刊亭和网吧、单位小卖部等寄销；积累一点资金后，还可交进场费、货架租金，把产品打进大商场、超市；还可逐步雇用导购员、促销员，投入较上档次也就是花费较高的媒体广告；在条件许可之时，注册一家独资企业，组建配送队伍，增加产品品种，再办一份企业报免费赠送客户以树立企业文化形象，办一个企业网站进行电子商务，创建自己的品牌；我保留在汕头那家公司的工资3180元，计划用1500元来付房租，用900元来付三人底薪，剩下的用作他们三人的伙食费和水电费；我被拖欠的工资恰好用来做开始时的货款。如果按此计划实施，并且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不用从腰包掏出一分钱就可把生意做起来，那真是一举多得：解决两个侄子就业，让他们逐步学会做生意，为自己创办企业打下一个基础，免去向汕头那家公司辞职的尴尬，为那家公司打开一个新市场，为自己留下了退路，弄得好还让自己赚了几方面的钱。现在总的思路不变，但由于在华强北路租不到房子，故在几个电子大卖场做直销的计划延后，先从寄销做起。人员组成也未能按原计划实施，目前只有ZB一人，我让他在名片上印上“业务经理”的职务。由于人手少，工作进展不可能很快，我也主动要求汕头那边停发我的工资。目前房子租金以及ZB底薪和各项费用，预计每月1200元左右，我自掏腰包是承受得起的。只是被拖欠的工资抵完之后，如果资金回笼不理想，货款可不是小数目。目前只是要求ZB尽快把产品铺出去，每个小店铺1至2箱，尽快铺满100个店，接着转入第二阶段，尝试直销，先争取在华强北路附近的几家小店寄销，目的是寄放产品，直销时可以在那几家小店拿产品。由于产品牌子在深圳没有一点名气，故寄销也有一定难度，但ZB不负我所望，五天来，平均每天铺出去11箱产品、打进6家小店。有为人爽快的店主，嫌签名麻烦，立即付款，便有3箱产品“款已收”。对那些拒绝我们寄销的小店，我叫ZB友好地留下广告品、名片，诚恳地多跑几次。目前广告方面只有ZB发至各店的企业报和传单，公司那边正在设计海报，希望下次送货来时，海报也印出来了，可以一并送来。

朋友请我来当副总经理，他自己当总经理。其实就算让我当总经理，他是老板，给我多少权力主要还是由他不由我，权力也要靠自己去争取，我干得好，取得他信任，权力就会越来越大。我不贪权，但既然当上了这个角色，我就要名副其实地干一场。俗话说，小型企业看老板，中型企业看管理，大型企业看文化。我不是老板，如果我真的在企业管理和企业文化方面有才干，目前还不是我大显身手时候，因为企业规模还很小。以人数论之，潮阳那边10多名，深圳这边目前是19名，还在招工，今年内两边顶多也就各20多名，合起来也不过40多名，称得上中型企业吗？但在我看来，不管多么小规模的企业，我也会注重管理，并且会逐步培育出有特色的企业文化，让企业在制度化管理和优秀的企业文化滋润之下，一步一步地发展壮大。目前，我对自己在这家企业中的定位是：企业副总经理，直接向老板也就是总经理负责，主管公司全面工作，以总经理室的名义撰写和发布企业全局性的各项文件，负责行政管理方面的日常事务，负责企业文化和广告宣传工作，网站总编。我对这家企业的定位是：企业整体上正处在从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向中型企业转型的阶段，网站正处在边完善边推广阶段以及从依托公司传统业务生存到促进公司业务发展的阶段。我目前工作除了日常事务之外，就是稳妥地加速企业的转型，提高企业的档次，树立企业的形象，与网站工作人员一道尽快完善网站的框架和栏目设置、把边完善边推广变成不断更新不断推广，尽快使网站三大营利模式实现营利以及整个网站实现盈利，并根据网站的发展，不断吸纳各方面人才，不断提高网站的人气和它在行业内的影响力，拓宽营利渠道，比如策划行业展览等。在我进来之前，网站的营利模式并不明显，或者只在老板那里有点思路，但好多同事都很模糊。我进来之后，就把网站的三大营利模式文件化、透明化，让大家有个明确的目标。网站三大营利模式是：网上贸易、广告、有偿信息服务。网上贸易的效益日趋明显，现在公司的业务主要来自老客户，而不断增加的新客户则大部分来自网站。信息有偿服务，就是向注册用户收费，让这部分用户查询并下载技术资料、发布供求信息等，没有交费的注册用户只能访问一般页面，查询和下载资料、发布供求信息则受到一定限制。这一模式短期内不可能实现营利。本来老板只偏向于网上贸易和信息有偿服务。我主张委托关系较好的行业报刊的广告部和我们网站的上级单位某商会为我们拉一些广告，理由是，不但使营利模式多元化，而且一些有档次的企业在我们网站上做广告，能提高网站的档次。在这家公司，我与老板的不同点有以下几个方面。他因为急躁、思维过于活跃而想到就说，有时近乎瞎折腾；我则稳扎稳打，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地把企业推向我计划中的目标。他似乎对一般员工缺乏感情、缺乏关爱之心，不注重培养企业的凝聚力，喜欢辞退员工，而员工向他辞职的也不少；而我恰好相反。他有意无意地让企业与员工、企业领导与员工、部门与部门、员工与员工之间产生隔膜，不让员工通过互相交流而了解企业的方方面面，只让员工熟悉自己所负责的环节，不让员工知道整个公司业务操作过程的各个环节，以免使员工懂得太多而跳槽到其它同行企业当业务骨干或自己做老板，不让员工知道企业总的营业额进而知道老板赚了多少钱，以免使员工对低工资不满；而我则喜欢善待员工，主张在企业效益较好时，给他们较高的报酬，我认为，当员工对自己的薪酬比较满意时，就不会轻易跳槽，也不会去嫉妒企业赚了很多钱，而且，企业赚的钱用于发展企业、壮大企业，也会得到员工的理解和支持，并让他们对企业产生自豪感。他主张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就要不留情面地辞退已经不适应于企业的员工，我则主张激发员工的上进心、营造学习氛围、不断培训员工，让员工与企业一起成长。上文说到老板“想到就说”，这里的“说”是指交代事情、下达任务，并非指他喜欢乱说话，反之，他在企业中，不但不喜欢乱说话，连一些应该说的话，他也不说。客观地说，我这位朋友，这位年轻的老板，是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也许还称得上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他不是伪君子。他对我直言：“朋友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也许从我迈进这家企业之日起，这家企业就在我与老板的磨合或磨擦中运行着。

2月25日这天，干了些什么呢？面试了一个应聘者，写了一份关于采购商品报批手续的通知，接待了一位行业记者，摘编了几篇行业稿发于网站上，审定一份广告发布合同书。

每天干了些什么，此前我喜欢主动写出来发给老板，但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会发现并不是每天都有新的工作内容，有些只是日常事务，就不想写出来发给他，但也要了然于心，以便在比我年轻七八岁的老板打电话过来问“你今天忙吗？有事吗？”时对答如流。也许是因为一时不习惯，也许是因为刚来不久底气不足，也许是因为精神和身体承受不了，我在这里可能不会干很久的。在汕头，比我年长八岁的老板从不过问我的日常工作，他交代的事情我总是完成得很好，让他很满意，日常事务我总是自觉地去做，闲着时，便与另一位主要领导、行政办公室主任Y商量着下一步的工作，探讨企业摆脱困境之法。但有时也会闲着的。在这里，朋友在办公系统中对我开放的权限不多，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一点一点地放开。他既想让我尽量多做些工作，又不想让我对公司知道得较多、较全面，不想让我全面了解公司的业务流程。我有时有点搞不明白，他用半年的“诚恳”把我聘请过来，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有时说这个，有时说那个。我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在目前条件下尽量把工作做好，并逐渐争取更多权力，以使工作能够顺利展开而做得更好。

这些天人不舒服，胃口极差，每到下午就头晕头痛，幸好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室成为我的卧室，目前也没有什么客人来，下午我常去那里躺几次，迷糊一会。上午往往是人家上班后我才起床。有些时间还是能够自由支配的，只是有点偷闲、偷懒的样子，怕老板通过网上即时消息或电话找我，说到底还是不自在。其实我对老板一天找我几次的做法的看法，也是矛盾的，有时，我也认为这是正常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常常打电话过来查询员工的工作情况，我已说过这也许只是他的一种习惯，并非针对我一人，还可以理解为他的一种手段。我是负责这边全面工作的副总经理，他多找我几次，又有何不可呢！为了使我这个副总经理名副其实，我还让他有什么事不要直接找员工，要先找我呢！我似乎已经说过，我感到累，甚至生病，主要是因为自己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差，不能怪别人。像今天，2月26日，我因为人不舒服，几乎没有干成什么事，只是履行手续地签批了一些财务单据、为一位员工修改了一封致客户的信。老板要我撰写论坛改版方案、网站推广方案、整个企业的所谓“企划书”，我都压一压，像网站推广，已经一步一步在进行着，所谓“方案”也只是一份文件吧。我的这位朋友对文字有一种偏好，小小企业，十多年来请人撰写的策划书、规章制度、各种方案，汗牛充栋。有些东西是人家在企业管理方面的书刊中或其它企业所编写的企业手册中东抄西摘来的，是共性方面的东西，因为编写者并没有深入了解这家企业，没有根据这家企业的实际情况来写，因之没有针对性，缺乏可操作性，是纸上谈兵，适宜于自欺欺人。

我这位朋友多次要我让我的妻子去学电脑，打算请我妻子也来这里工作。他曾打算请我那位中专毕业的堂妹来负责公司财务方面的工作。他这样做，是想让我更深地融进这家企业中。我那堂妹，在汕头那边找到了工作，可能不来了，我也不勉强；对于我妻子，我是不会让她来这里工作的。在闲聊中，他多次希望我能够与他并肩作战，共同把网站做大，言辞中似乎把我当成合作者而非雇员。如果我适应不了他，要辞职，也会是很为难的事。说到辞职的为难，便想起汕头那公司的老板，昨天他打电话过来请我回去，他不知道我已在另一家公司上班，以为我在深圳只是在为公司开拓市场。但他也知道我可能会辞职，因为我多次说过，如果为公司开拓深圳市场干不出成绩，我便不回汕头那公司工作了。“成绩”二字，弹性很大的，如果我不回去工作，怎么样才叫“干出了成绩”呢？

 

（六）

每晚吃好饭，洗好澡，便会感觉不错，人也有了精神，就是每天下午这五个小时最难熬。今晚又有货来，150箱。就怕货铺得出去，卖不出去。今晚23点左右，帮ZB搬货，搬货之前，将以前中断了的话题，继续谈下去。

却说1993年初我离开你家乡的学校，经我二哥介绍，到深圳一外资企业打工。那个办公室主任是老板的妹妹，又矮又胖，且十分粗俗。她看了我的应聘资料，主要是发表过的文章的剪贴本，又吩咐我参观整个企业之后，将在企业中的所见所闻写成一篇文章，我写后交上去，她似乎还算满意，录用了我。想起来了，那时正好是春节刚过，上班第一天还拿到了一个红包，里面有港币10元。上班后，她拿整个企业的文字资料给我看，想让我当企业的笔手。我看了那些文字，发现有不少错别字和病句，她让我予以改正。那企业平时并没有什么文字工作，那时候的企业不像现在这样，稍有规模，就会办一份企业报刊。我改好了那些企业文件之后，总闲坐着当然不好，又被安排去跟单，就是把定单拿到车间去交给工人作业，然后在车间里跟踪落实。好像干得好好的，又被调去做业务员，向客户接单、拉单。跟单是内勤，拉单便是外勤。同事们都说我被重用了，跟单和做文员当时是几百元工资，拉单除了工资外还有业务提成，弄得好一个月可领一二千元。我没做过业务，手上也没有客户资源，当时安排一个老业务员带我。说是老业务员，只是说他在这家企业中干业务时间较长，年龄却是比我小的。他对我很冷漠、很排斥，我对他却是尊重的，希望与他改善关系。我和他去拜访一些客户，我当时却是很有人缘的，那些客户大多是潮汕人，他们乐意与我用潮汕话交谈，无意中冷落了那个听不懂潮汕话的同事，这也许引起了他的疑忌，使他对我更加排斥。一位女同事告诉我，他在老板面前说了我很多坏话。我想不起自己坏在哪里，便不知关于我的坏话从何说起，但我并没有向那位女同事了解详情，当时也似乎不怎么把此事放在心里。后来是我犯了错误才被辞退的。原料仓库的仓管员请了婚假，我被安排去顶替。货车载原料来，我本应点验的，但也许是我当时不懂这个工作的重要性，便在多次点验无误后的某一天，因为感冒了，就不去点验，让司机把货卸下来即可。恰好让老板发现了，火冒三丈，我当即被辞退了。因为生病，我在员工宿舍躺了两天后，负责后勤的人通知我离开，说明白一点，就是我不能赖在那里睡了，要赶我走了。第二天我便回到两英，在一位亲戚家，躺在床上好几天，这场病才过去。那位亲戚我称为老姨，是我外婆的妹妹。老人家对我极好。她的儿子，我称为舅舅，在香港卖豆浆，也赚了一些钱。舅舅虽不是老人的亲生儿子，对老人却很孝顺，常常寄钱给老人。老人买了好多东西给我吃，我走时，还往我衣袋里塞进200元。那时候，她那儿是我到两英的一个落脚点。老人很喜欢我去她那里。老人去世时，我在汕头，却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会到两英送老人一程的。

回家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记忆中似乎是一片空白，不知以后是否会想起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到了8月底，就去棉城代课。在第二年的代课、民办教师“转正”行动中，许多热心人帮助我，除了上文说到的那些帮我伪造教龄的人，我当时的领导、同事也很热心，在单位评估中给我很高的分数，这是转正的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我的考试成绩也很好。第三个条件是我当时已经取得大专文凭。第四个条件便是教龄。后来的情况表明，在上面这四个条件中，只要有前面两个加上后面一个，就完全可以“转正”，而我却是四个“具备”。一般到了体检，就是要“转正”了，而体检也完全是走过场。而我在体检后，认为“转正”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恰好汕头某报社成立，招聘记者、编辑，我前往应聘，那位陈姓总编对我送到他眼皮底下的资料看都不看一眼，他对我进入他的办公室很不满，他说谁让你进来的，摆着手说出去出去！客观地说，也不能怨他，按规定，应聘者只寄资料，接到通知再来面试。我寄了资料，等了半个月时间，没有接到通知，估计不可能等到通知了，就直接过来碰运气。当时接待我的另一个人，看了我面呈的资料，态度倒是很好，总编一来，他就告诉我，让我直接找总编。后来，我进入这家报社工作后，才发现，所谓公开招聘、择优录用，全是骗人的，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是公开招聘进来的，大家都是凭关系进去的，什么文凭呀、作品呀，都是看都不看的。比我先进去的人，不少从来就没有发表过东西，也没有什么学历，也没有经过什么考试，就进去了。而我得以进入，却是有点例外，其实也与当时该报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换了三个总编不无关系。人员走马灯似地换，给了我进入该报社的机会。那位把我赶出办公室的总编，还没有坚持到报纸创刊就走了。第二任总编也只是编了一两期。几十个人一周就弄出一份对开四版的报纸，与后来我一人所编的一份企业报一样大小，据说创刊号出来时，他们一个个高兴得像生了孩子。编那样一份每周一期的对开四版报纸，我一个人就可应付得来。

今天2月28日了。昨天除了日常事务外，又写了一篇《高薪招聘版主》启事，写得很认真，写出来后也很满意。交给一位负责“免费推广网站”的同事广为发布。接下来抽空再写个“有奖征稿启事”或“行业文稿大奖赛”策划方案。搞这些活动，一能为网站吸引眼球，二能提高网站知名度，三能增加网站稿源，四能为网站引进人才。昨晚又开了个会，主要内容是从各部门抽调人力，成立“市场部”，并确定“市场部”的职能和成员分工。我自任“市场部”主管领导，以表示重视。“市场部”定于每周四晚上召开工作总结汇报例会，我宣布要把每次例会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尤其是要把“市场部”各成员的工作情况形成文字，在办公系统中公布，接受老板和全体同事的监督。昨天星期五，正是我来深圳之后所成立的领导班子每周工作例会时间，一个会议开完又开一个会议。我本来不喜欢开会，现在只能说不喜欢开长会。会议不长，没有空话、套话。我似乎已经说过，我的务实作风，使每次会议都能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我的温和与民主，使会议气氛很活跃，会上大家都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我对大家的意见进行归纳、总结，有些意见我立即给予明确答复，有些在会上展开讨论，并讨论出个结果，有些在会后与老板商量后给予答复。领导班子工作例会主要是讨论团体活动的准备工作。我这位老板朋友极会利用雇员时间，总要我们把开会时间定在晚上。星期天也总要安排一点工作，来深圳第一个星期天，他让一位同事带我到市场上熟悉情况，第二个星期天让我去找他的一位亲戚商谈网站的事，第三个星期天我在汕头，明天这个星期天，让我和一位同事去看录像枪，准备买一架来用。朋友在购买设备方面倒是舍得花钱的。像录像枪这类东西，我认为没有多大必要，他却想买。明天让我们先去了解价格。

运气不错，实为行情使然，我来深圳这段时间，公司的营业额不错。员工人数没有增加，待遇没有提高，工作量却是增加了。我要给一些员工提工资，老板不同意，我要搞绩效评估，让员工除了原有工资外，多少还有一点提成或奖励，老板却希望我把任务量定高一些，完不成任务的予以罚款。昨晚的会议，他要我用各种好听的语言哄一下，提高大家的工作热情。我目前在这里似乎已经树立了较高的威信，两位年轻的能力强甚得老板倚重的要员对我也颇为支持与尊重。我也会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语言并取得效果，但是，如果老是不能让员工得到一点实惠，久之，我的鼓动性语言会让自己都厌烦的。所以，我不轻易使出这一招。客观地说，在关心员工生活、给予员工一点实惠方面，我是得到老板同意而做了一点工作的，比如供应星期天伙食，比如打破这家公司不发假期工资的惯例，给员工五天春节假期工资。假是放了十天，折中发了五天工资。昨晚，我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敢给员工什么承诺，只是说“市场部”成员的工作情况每周要公布一次，接受监督，这也是有效果的。

现在天天在网上，却很少去那些自己以前常去的网站了，连任版主的论坛也很少去了，好像是没时间。也很少写稿了。这里所说的“稿”是指个人文稿，不包括为公司所写的东西。天天打了许多文字，比如今天，整理了两个会议记录，又写了三个解决公司存在问题、规范各部门职能的公告或通知。多年以前我就在一篇文章里面说过：“文字写得越来越多，文学离我越来越远！”

关于ZB的工作，理论上讲，拿产品去给人家代销，不是很困难的。作为供货方，我喜欢称代销为寄销，俗称“铺货”。采用这种方式铺出去的第一批货称为“铺底”，拿不到货款，“补货”后，只能收到“补货”的货款，第一批货的货款就压在那里，直到对方不再经营你的产品。产品将过期时仍卖不出去，一般是可以退货的。与代销不同的方式，有购销和半购销等。购销就是买进卖出，半购销就是一半代销一半购销。采用寄销方式，如果打进500家店，每个店2箱，就压着1000箱的货款，共两万多元，这对我目前而言，可不是小数目。这让我想起在汕头时，我把两位新招聘的业务经理的工资从1400元降至800元，然后批准他们提取一万元货物作为“铺底”，拿去寄销，整个汕头市就交给他们两个去做，收到货款后，他们可领取5%的提成。他们“铺货”的能力比起ZB来，几乎不可同日而语。澳士兰在汕头名气很响，还不时有些广告，可他们仍然总无法把货铺出去，整天呆在公司里喝茶。如果在汕头能把货铺出去，借着品牌效应，应该会卖得动一些的。相比之下，ZB不断地把货铺出去，实在值得表扬。然而，铺出去之后，产品能否卖得动，才是成败的关键。上次汕头的老板打电话给我，听说我这边不断把产品铺出去，连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不懂品牌不响、没有广告支持、没有价格优势、包装也没有优势，销售很难做的。现在保质期半年以上的高温灭菌奶大多是纸盒包装，但我们的产品却是塑料瓶装的。在铺货的过程中，就已经因为不是纸盒包装而被拒绝了几次。纸盒装牛奶的生产线比塑料瓶装牛奶的生产线要多几十倍的钱，我们买不起。纸盒请人家代加工，一次也得几十万个，还得先付款。因此，我们明知塑料瓶装不好，为了解决多余的乳源，还是上了这个产品。今天是星期天，为ZB设计了一张卡片，既是广告卡，又是优惠卡，准备做直销时用的。又为ZB设计新版名片，在旧版名片的背面上，写下产品的“三大保证”，名片正面，仍然写着“深圳总代理业务经理ZB”。旧版名片200张，快要被他用完了。

克文，转眼3月2日了。截至今天，我投在ZB那儿的现金共1500多元，货物共250箱。几平方米的地方，每月500元租金，房东是潮阳人，那天他一听我们也是潮阳人，一副爽快、热情的样子，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讨价还价了。原以为他不会向我要押金了，结果还是要。他向ZB催了几次，我原不想给他，但为了不让堂侄为难，便答应还第二个月租金时，把押金一并给他。押金是一个月的租金。也就是说，我在本月18日，要支出1000元。而我还不知道现在的这个老板什么时候发给我工资。在这里我属于“特殊人物”，工资不是与其他员工一起由财务部来发，而是由老板直接给我。租下房子那天是2月15日，但原房客到18日才搬走，租期也从18日开始。ZB在15日之前与我一起在公司会客室睡长沙发，15日之后在房东的另一间房子寄宿，18日开始在租房里住。货物是18日晚上运来的。ZB从19日开始“铺货”。

表面看起来，我在这里已经很有实权了，采购什么东西，都要向我申请，所有报销凭证，也得经我审批。究其实，向我申请和由我审批的费用都是用于公司日常开支和采购客户向我们购买的物品，额外开支方面，我是做不了主的，比如最近赞助一个很不成功的活动3000元，昨天买了一个录像机8700元，都是老板直接安排一位要员去办的，连跟我商量都没有，办好了就拿单据来让我“审批”。他天天催着我在行业报刊广告我们的网站，我找来了几家报刊，准备投广告了，他却说先联系着，广告以后再说。他自己怎么花钱都可以，我要投1000元广告，都不一定做得了主。如果我强硬一点，先斩后奏，关系会紧张起来的。

公司的业务其实就是电子元器件贸易，深圳接单，潮阳发货。公司中有一帮人专门负责向深圳几大电子大卖场询货问价，我称之为“询价员”，但询到了货问到了价，却很少在深圳采购的，因为在潮阳采购便宜，除非潮阳那边没有的货，才会在深圳采购。我认为，询价员工作的价值是：第一，为业务员向客户报价提供参考；第二、为潮阳采购讨价还价提供参考。但在拟定他们的绩效评估标准时，老板主张只以深圳这边的采购额作为标准，我认为这是不公平的。当我提出质疑时，老板有些意外，笑着说：“你看得出来了！”又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别说出来。”询价员工作的难度就是，只询价不买货，让有些商家知道了，就会不理睬他们，或者乱报一个价格把他们打发走。偶尔在深圳采购，老板也不让询价员去采购，可能是怕他们吃回扣，只让老板信得过的人员去。现在，我主张，让询价员与采购员一起去采购，老板虽觉得浪费劳力，但因为我的理由充分，也就不再反对。

ZB把货铺出去后，那些小店卖得出去的很少，偶尔一两瓶，整箱的几乎没有。难得他还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我不断鼓励他，心里却有顾虑：如果堂侄生意做不起来，而我又难以在这家公司呆下去，怎么办？ZB已花去我不少钱，刚才发手机短信给我，说单车和两箱货物被盗走，又得拿钱给他买单车了。我很恼火，又不好向他发火。汕头老板已经打了两次电话给我，请我回去工作。如果ZB生意做不起来，我好意思回去吗？幸亏当初我说要来深圳开发市场时，没有说过一句大话，我只是说我也知道很难，也没什么把握，但我会尽力而为。好在工作较忙，顾虑常常被工作赶跑。

也许我太习惯于表扬别人而不忍心批评别人了，记得以前当老师时，倒是有批评学生的。这些日子我对ZB总是表扬，今晚要批评他，还是有点不忍心，批评得很委婉。我一直叫他记账，可他的账还是记得一塌糊涂，至今收过一些货款，也不记下来，今晚我问他，他老是说不清楚收了多少货款，后来，确定是168元。我给他的钱，他也漏记了两次，每次100元。对他自带过来的140元，倒是记在账上。他2月13日来深圳，到今天3月4日，共20天，我给他的钱，他自己的钱，加上收到的货款，共1108元，不包括付汕头的货款、房租和中介费。要查他的账，我总有点不好意思，今晚查了，也算了，给他一个明白，让他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钱。他似乎有点不相信我给他这么多钱。我这边却是每次都有记录的，难道以后要他签名领款才好吗？他是穷家子弟，但看他这段时间花的钱，并没有怎么节俭。为了拿钱给他，我倒是很节俭。公司的伙食，费用是平均每人每天五六元，当然是很一般的，我胃口很差，吃得很少。

自从ZB来深圳，我总是吩咐他一没钱就向我要，而他却从没向我要过，因为我总是主动给他，我本想让他有余而无不足，可一问，他身上总只剩下10多元。因为单车被盗，今天又得买单车，我昨晚拿50元给他，今天又把身上仅有的10元也给他了。而我到3月7日就在这家公司工作满一个月了，不知老板能不能准时发3500元工资给我。据说，以前这里也有过一位副总经理，也是被老板三请四请从其他公司挖来的，工作了几个月才领到一个月工资，与老板不欢而散，好在他能力强，很快又找到一份工资较高的工作。我们想一下，人家在其它公司干得好好的，领着一份工资养家糊口，他把人家挖来了，却不给人家工资，让人家当“杨白劳”，怎么能这样呢！这位老板对我的其他承诺，我都不当一回事，只有工资我是顶真的。他可能不比汕头那家公司老板，怎么拖欠人家工资最后也会结清的，这里一拖欠就有可能说不清楚了。我没来他公司工作的时候，他倒是把公司的营业额告诉我，现在，他不愿让我知道营业额了，他怕我知道他赚了多少钱，他不愿让他的雇员知道他赚了多少钱。他花了几百万元在深圳买了现在办公的这所房子，他对员工说是租的。以前他请我兼职，说好一个月3000元，便经常交代一些事情让我做，比如为他修改或撰写企业的各项文件、规章制度，比如公司包括他朋友的单位一些挂在墙上的图片、规章制度，让我设计并联系制作，我做好了还得给他送去。他几次叫我到潮阳或深圳帮他谋划一些事情。我付出了劳动，也贴进了车费，那3000元工资却从没发给我。我也没催讨，因为我觉得每月用3000元来补偿我为他付出的劳动和贴进的车费，是过多了。我只是在与他谈到汕头我供职的那家公司拖欠工资时，他问我手头紧不紧，说如果我手头紧就向他拿点钱，我乘机向他要了4000元。就这一次，后来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爽，因为没有把那4000元的属性说明白，弄不好，他认为是借给我的，而我却当成是给我的报酬或补偿，如果他说我借钱不还，岂不坏了我一世清名。说到我一世清名，有时觉得为了维护这所谓“一世清名”也很累，有时还要付出代价。比如我向一位有钱的亲戚借钱买潮阳城市户口，分两次还她，她把我第一次还款额，少说了200元。那时候我的工资才三四百元吧。我哑巴吃黄连，多还她200元。因为我怕跟她说明白，她不一定相信，传开来，人家也不一定相信我，弄不好会让人家以为我赖她200元的账。因为她有钱，我穷，按人们的思维惯性，穷人赖有钱人的钱比有钱人赖穷人的钱可能性要大一些。我尽管穷，却一直注重名声，损失200元，保护自己的名声，值不值呢？令人懊恼的是，尽管我很注重名声，名声却不一定很好。除了上面所说的那4000元有可能被对方当成借而不还外，我在《昨晚好生气》一文中谈到的那件事，也有损于我的名声，明明是某人向我借钱，也已经还给我了，他老婆却在他生病住院时硬说我向他借钱没有还。本来，我是不欣赏亲友间借钱拿钱开借条收据的，但根据我的人生经验，还是立字为凭好。但开了借条收据并非就万无一失，比如某人向我借钱，我是让他开借条给我的，但他还了钱，我当然也把借条还给他，他老婆无凭无据说我借了他的钱，我反驳也是“无凭无据”的。在钱方面损坏我名声的事还有我已经说过的这件事：我借钱给家乡人，他当面不说是“假币”，却在我离开家乡之后用假币去退还我父亲，说我拿假币借他。

刚才老板发来一条信息让我发布公告，说两位年轻要员的手机话费按实报销，而我作为副总经理，却和部门经理一样，每个月200元，超出时自己负责。其实我很节省手机话费的，200元够我用的，但我不满他的做法，我对他说：“我会节省的，我一般用不了这么多的，但你这种做法有损于我这个副总经理的威信。这不利于我开展工作。我不同意发布这条公告。”他立刻表示接受我的意见，让我按照我的意思撰写关于手机费用补助的公告，我也在按实报销之列。他又说在我的手机卡上预交了2400元话费，我上网一查，才700多元，2月份我的话费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人家找以前的机主时用去的，我现在的这张手机卡已经换过几任机主了。知道我手机密码的是他弟弟，幸亏他告知我密码，我才查得出来，并把清单传给他。我不知道，关于预交话费的数目，老板是说错了还是故意的，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可能合作下去了。我打算领到了工资就走。目前我手上的工作我还会认真做好，由于我在单位里似乎已经树立了较高的威信，我辞职可能会动摇军心，影响公司工作，我会以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为由离开公司，我走后将尽量不再提起他，我们共同的朋友问起来时，我也只说我身体不好，不适应他公司的工作。离开他时，那4000元的事，也一并说个明白，不要含糊其辞。如果他说是借款而不是报酬和补偿，我就干脆还他，吃亏也要讨个清白。前几天听他说他被潮阳那边的一个雇员骗去2000元，我却了解到，那人是以借钱为名支走了工资，然后从外地打电话来辞职。那人为什么不当面辞职、讨回工资呢？也许他怕这样做可能拿不到2000元吧。

上午做好老板交代的一些工作，下午整理好昨晚的会议记录发布在办公系统上，又处理了公司一些日常事务之后，就以身体不好为由向老板辞职，并把那4000元的属性也问个明白。我是决意要走的，也通过网上即时消息向两位年轻要员辞行，因为这段时间合作得愉快，我把他们当朋友看。他们发来很多即时消息挽留我，言语恳切。一位要员平时并没有当面肯定过我，却在挽留我的话语中，对我这一段时间来的工作充分肯定，认为我能在这家公司工作是老板的荣幸，能与我共事是同事们的荣幸。我深表谢意。我是决意要走的，但后来还是经不住老板的诚恳挽留，“留职察看”。自我发去辞职信后，他接连打来几个电话，他知道我身体之说是托辞，只说要发布限制我电话费的公告是他考虑不周，希望我不要计较，又说了一大堆好听话。其实“电话费事件”只是我辞职的“导火索”罢了，如果其他方面都满意，我是不可能凭这一点辞职的。辞职不成，便有点近似于“做秀”，近似于以退为进，这个结果是我所不喜欢的。本来中午我已同汕头那边说好下个月回去工作了。现在，我一点也不会因为老板的“退让”或“隐忍”而沾沾自喜、洋洋自意，得寸进尺，我还是会认真工作的，该请示老板的照样请示，不管此事会不会在我与他的关系上留下裂痕，也不管他挽留我是不是缓兵之计，我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今天是来深圳之后起得最早的一天。精神很不好。一早就去找ZB谈话。在公司中做了不少工作。辞职未遂。3月5日，乱七八糟的一天。

自昨天辞职未遂之后，今天工作起来轻松了许多，老板的电话跟踪也没有了。上午撰写并发布了昨晚领导班子例会公告。接着又根据新出现的情况，组建了“网站对外联络部”，将两位员工调进这个部门，找他们开了个短会，确定这个部门的职能，对这两位员工的工作进行具体分工，并为此又发布了一个公告。在昨晚领导班子例会上我提议组建这个部门及其人选获得一致赞成，今天，在程序上可以这样说，我受领导团队的委托而创建了这个部门。我是在这边负责全面工作的副总经理，没必要事事请示潮阳那边的老板。我现在只是认真地按游戏规则办事，不在乎他怎么想。

克文，我越来越觉得，给这位老板打工，如果让他看出你除了这份工作，很难找到其它工作，你就惨了。如果你还有点价值，他会尽可能地尽快地把你的价值用光，然后在某个时候把你炒掉！跟了他好多年，对他忠心耿耿，曾经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与他同舟共济，曾经帮助过他，曾经为他的企业做过什么贡献，这一切，在他那里，也许说忘就忘了。他只管你对他现在有没有价值，以后还有没有价值。他今天跟我说打算炒掉这个，明天跟我说打算炒掉那个，结果，他炒掉的人，却没有向他辞职的多，潮阳那边他自己管理的部门，不时有员工辞职，深圳这边，在我来之前，也不时有员工辞职。如果你对他表示忠心，那你就傻了，他不会感动也不会相信的，他只会在心里蔑视你，认为你是无处容身赖在他这里讨口饭吃。这段时间来，公司营业额与去年同期相比有较大增长，网站的人气不断上升，企业从军心涣散、各行其是到逐渐形成团队、产生凝聚力，员工的工作热情很高，令行禁止，我的工作成效有目共睹，他也是很满意的，他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用到这边来督促工作、处理事情，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他对雇员的工作一向很挑剔，却很难挑出我工作上的不足。尽管如此，他却对我越来越不客气，把我瞪得越来越紧，原先怕我难以在他的公司里树立威信，怕员工不服我，在我很快树立起威信、员工都支持我之后，又不时做一些有损我威信的小动作，比如在一些名单中把我的名字列在一般员工之后，比如上面所说的电话费待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也许他是无意的；也许因为，他又一次把我看错了，以为我是直奔四十的人了，今后很难找到其它工作了，只能赖在他这里混口饭吃了。他哪里知道，在汕头，我不但在我原来的老板那里留下了回归通道，还有一家广告公司要聘请我当策划总监，欢迎我随时前往任职。今天下午他要来深圳，据说又请了几个人才，跟他一起来公司考察。明天他还要带一帮朋友，参加我们的集体活动。随他去吧。反正我想辞职了，便不在乎他什么了。不卑不亢，从容面对。

星期天，集体活动，我制作了二十多条谜语，是猜同事们的名字的，难度不高，但有趣，同事们踊跃参与，笑声阵阵。

3月8日，我让行政部经理去买一些小礼品，送给公司的女同事，并在办公系统中留言，祝贺她们节日快乐。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他请来了福建一位记者，那人40多岁，写稿很勤奋，是什么东西都写的，贴了一本厚厚的剪报给我看，大多是地方党报什么春耕生产、计划生育、党的政策就是好之类的短“新闻”，琐琐碎碎的。但我发现他为某个网站写的一篇长篇通讯不错，他天女散花般把那篇稿到处发一下，对那个网站是一次很好的包装、推广。我便请他为我们网站也写一篇稿，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他在采访老板时，不知老板为何很不配合。老板把这位记者请来了，接待他却不冷不热，让他到员工宿舍睡，与员工一起吃。可能老板并没有认真看一下那位记者寄给他的好多文章，只是凭见面后的印象，而看不起那位记者。但那位记者十分敬业，在昨天活动的过程中，见缝插针地采访了公司几个业务人员，了解了一些情况。我担心的是，老板并不重视他，而我却让他为我们网站做宣传，老板会给他报酬吗？而他却对我跟得很紧，希望我能向老板推荐他，让他兼职为我们做一些文字上的工作。他不知道，我要叫他做事容易，给他报酬却难，因为我连自己的报酬都没底。我的为难之处又不能跟这位记者说得太明白，也许他会以为是我不想让他兼职，以为我嫉贤妒能，以为这是所谓“文人相轻”。

昨晚与公司一位要员谈到很晚才睡，这位要员是做国外业务的，这几年是公司的经济支柱，她也说老板在一些方面，比如对待一些员工，比较吝啬，在另一些方面却大手大脚乱花钱，关于老板乱花钱她举了几个例子：购买设备方面非常舍得花钱，有些设备根本就不需要；编了一本厚厚的“书”，花掉了几十万元；网站的英文版还没搞好，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搞出来，却已经花了19万元在某外国网站推广我们的网站；19万元已经花了，而他对网站的英文版却一点不急，却总是去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急躁，好像那19万元不是钱。这位年轻的要员说，让她欣慰的是，老板东搞西搞浪费了不少钱，公司却没有被他搞砸了，还是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说到老板赖了以前那位副总经理工资的事，这位要员也证实了，她似乎看出我的顾虑，宽慰我：“你是他多年的朋友，他应该不会这样对你吧。”当说到老板不喜欢把一些钱的性质说明白，喜欢搞得不清不楚时，她深有同感：“我这几年的工资、奖金也是不明不白的，他从来不主动给，我需要钱的时候就向他要。本来是自己应得的报酬，却变成了向他要钱，每次向他要钱时我都很尴尬，总要找个理由。”本来他说过我的工资由他自己给我，不用经过财务部，上次我辞职时已向他要过工资，他现在难得来一趟深圳，昨天来了，我也刚好工作一个月，并且在交谈中我也说自己来深圳后由于生病，花掉了不少钱，现在身上已经没钱了，他却一口不提工资的事，只是交代了一些工作。我打算再过十来天他还不给工资，就以此为由辞职，工资也不要了。矛盾的是：不要这些工资，想起这些日子的劳动，想起目前自己的经济状况，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如果拿了工资，要开口辞职就比较困难了。昨晚与那位同事又谈到老板注重表面文章的特点，她说，他也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生意操作他不一定知道得很详细。我边翻着桌角的几本书边说，他拿了这套《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实用大全》给我看，厚厚的三本，共75万字，里面有CI管理系统、组织管理系统、行政管理系统、人事管理系统、财务管理系统、税收管理系统、合同管理系统、仓储管理系统、生产管理系统、采购管理系统、质量管理系统、销售管理系统、代理业务管理系统、进口业务管理系统、出口业务管理系统、企业统计和计算机管理系统等等，我如果花上几个月，参照这一套书，编写一套这个公司的管理制度给他，不管是否切合实际、派上用场，他都会很高兴的。说到最后，这位同事说：“人总是有优点有缺点吧。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他不错，我会跟着他干下去的。”我对她的话表示赞赏，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离开这家公司之后，我也不想埋怨他什么，我只认为这次经历是我个人的失败。我不会在我的个人档案上提到这家公司，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他怎么样，别人问起他，我会含糊其辞或顾左右而言他。我只会在我的一些自传性文字中写到这次经历，提到时我会隐去人名和单位名。”

因为3月5日的辞职，现在我的电话安静了许多，网上也没有老板要我打电话给他的即时信息。心理压力减轻了许多。以前好多次他打电话来，或者要我打电话给他，他却好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发出一些表示他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好像是一时找不到话说的支支吾吾或者欲言又止，倒是我忍不住找些话来打破尴尬。他这样做，无非是想知道我每时每刻在干什么吧。

来深圳已逾一月，我跟母亲和女儿说过，一领到工资就寄钱给她们。其实就是领不到工资，也要寄钱给她们的。我只好动用存折上准备用来投资到ZB那里的一点钱。

今天3月9日。心已散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家公司，一点提不起工作的劲儿。好想睡，好困乏，一点精神都没有，如果不是拉广告和拉展览的电话很多，一躺下就睡着了。此刻是下午，刚才打了上面几句话，撑不住了，去会客室躺了一下，睡了几分钟，又有点精神了。尽管这两天老板很少打电话给我，但是我还是每天晚上通过网上即时信息，把当天工作汇报给他。他上周就老催我写网站推广计划和全体员工分工方案，这又是没用的表面文章。网站推广计划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写过好几份了，却从来没按照计划去办，而是根据他的随意性去办，计划有什么用呢？准备拿多少钱来推广网站，我不知道，怎么写计划呢？问他吗？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老是催我找行业记者和行业报刊广告部来宣传、广告我们的网站，我找来了，他却说与他们保持联系，宣传、广告以后再说。各人的工作早就安排好了，各部门职能也已明确，员工们各就各位地工作着，各部门根据自身的职能各尽其责，我负责全面管理、整体协调，根据情况变化作适当调整。目前人员尚不够稳定，人手也紧，还要招工，网站也在不断完善和不断推广中，随时都会有变化，整个公司尚未进入比较稳定的发展阶段，要写一份比较稳定的全体员工分工方案，时机还不成熟，也无必要。我说过，这位年轻的老板十分重视表面文章，重视企业文件，重视规章制度，而他却从来没有按照他所重视的那些企业文件、规章制度运作，比如以前他就设立过好多部门，也请笔手撰写过好多文件，明确了各部门职能与部门经理的权限、职责，可他把文件发布后就不当一回事了，他会很快忘记他所设立的这些部门的存在，更不记得这些部门叫什么名称，有哪些职能，谁是部门经理，谁是员工。他随时随地安排这个员工或部门经理，今天干这活，明天干那活，除了几个专业人员，其他员工、部门经理，一个个都像是打杂的。我要讨他开心，就得遵照他的吩咐把这些文件弄出来，管它们有用没有用。可是我现在宁可闲着，到其它网站转转或看看报刊，也不愿这样做。

由于ZB那儿急需用钱，而我要拿存折去取款来回需走半小时的路，而且取款人多须排队等待，上次取款时排队等待花去一个多小时，因此，我还是“厚着脸皮”专门写了一封信，再次向老板催讨工资，他答应明天让财务给我，很好！人有时就是这样贱，本来是自己该得的，因为担心拿不到，后来拿到了，居然就产生了感激之心。心里有了感激，辞职这个口该怎样开呢？老板今天还打电话来，问我如果与员工一起吃不习惯，就叫厨房专门给我开小灶。我是不会叫厨房给我开小灶的，老板的话却让我有点感动，但想到老板多次跟我说准备把一位老员工炒掉，有时有些杂事用得上这个老员工时，又会对他说一些比较好听的话，让他受宠若惊，我的感动就不那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