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创立国有企业——专访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盛洪


 

立法创立国有企业
——专访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盛洪
 
  在航空行业,民营航空公司——鹰联航空公司与东星航空公司,先后分别被国企四川航空公司和中国航空集团重组、收购。随之,鹰联航空公司董事长李继宁失去了对企业的控制权,而东星航空董事长兰世立的情况更是扑朔迷离。
  在钢铁行业,民营钢铁大鳄张志祥和郭广昌失去了对宁波钢铁的控制权,央企宝钢入主。另一位钢铁大佬杜双华也处在失意之中,他的日照钢铁即将易主国企山东钢铁集团。
  在食品行业,央企中粮集团联合厚朴基金以61亿港元购得蒙牛20%股权,成为蒙牛第一大股东。尽管牛根生紧紧握住了宁高宁的手,不过,这与他的初衷似乎已是南辕北辙。
  此外,在地产、机械等行业,国有企业并购、控股私营企业的事件不断上演。除了金融危机的特殊背景之外,到底是哪些因素诱使与市场化背道而驰的“国进民退”?国有企业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存在形态?国有企业究竟应该在哪些领域存在?带着这些问题,《领先》独家专访了著名经济学家、天则经济研究所盛洪所长。
效率低,贡献小
  《领先》:国企是否有能力经营好并购的民企?因为有一些发展比较好的民企也被国企并购了。
  盛洪:我当然怀疑它们的经营能力。按道理讲,兼并者应该比被兼并者更有效率,但是现实却不是,兼并者可能比被兼并者更无效率。在竞争规则不公平的时候,可能是效率低者胜,效率低者就可以兼并效率高者。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国企兼并私企以后,并不一定能更好地发展。
  《领先》:国有企业持续获得的高额利润对国民财富的增长有多大贡献?
  盛洪:实际上,国企的发展更多的是靠垄断,靠不交租金,靠本应缴给全国人民的利润。于是出现了两个问题:第一,它们挣钱很容易,就不会珍惜;第二,这个钱不是他们自己的,即使省下来也不会留给自己的子孙,他们花钱的时候就大手大脚,非常无效率,甚至有很多腐败。例如,最近曝光的中石化花掉156万元安装一个吊灯,时任中石化董事长的陈同海每天要花4万元,他在外逃的时候还拿着几千万美元,这些都是典型的案例。国企获取的利润,不仅对国民财富的增长没有多大作用,而且有太多的浪费。说白了,他们是把本应属于全国人民的钱,毫无道理地给占据了,却不能好好利用。
  《领先》:国企的利润应该如何惠及全国人民?
  盛洪:这很简单,就是他们每年上缴百分之百的利润。当然,国企的利润可以再投资,可以由股东大会决定再投资。有利润很好,不过企业管理层需要向股东汇报,提议说要发展生产,哪儿需要投资,然后我们再批准他们投资。但是不能说这个决定是企业管理层来做,再投资的决定肯定要由股东大会决定。
  立法创立国有企业
  《领先》:“国进民退”的趋势对中国经济的市场化转轨有怎样的影响?
  盛洪:这实际上是一个逆市场化的趋势,市场化是“民进国退”。国有企业适用的范围非常小:第一,不是竞争性的行业;第二,即使是一些垄断性行业,也必须是一些特定的环境和非常紧急的状态,还有一些比较崭新的领域。其实,国企的存在是一种特殊的情况,民企的存在是个一般的情况。一般的情况下,就是一般的权利,大家都可以自由进入市场进行生产;特殊的情况是指不能没有理由就进入,特殊权利是要说明的。
  现在“国进民退”的情况,说明国企又大举进入了竞争性的产业中,这是不对的。因为同样是竞争性的企业,既有国企,又有民企,但是国企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更近一些,很有可能政府在对行业进行管理的时候出现不公平的现象。还有,国企进入竞争性行业中,就是在与民(民营企业)争利。在中国的传统中,“与民争利”是一个贬义词,与民争利是坏事。中国的改革还是应该坚持市场化的道路,“民进国退”要退够,要退到那些民企干不了的领域,然后由国企来干。
  《领先》:按照历史的演进,如果继续推进市场化的改革,未来中国的国有企业可以在哪些领域存在,以及以怎样的形态存在?
  盛洪:改革的最终目标,国有企业不能是现在这样一种形成的程序——行政部门创立企业。行政部门是执行部门,它没有权力去创立企业。比较好的方式是,立法机关通过立法创立国有企业。立法机关必须讨论情况是否非常特殊,民营企业做不了如此这般的事情,而必须要创立国企,这是需要经过论证的程序。
  具体到一些产业,包括一些比较特殊的公用事业领域;一些在科技上属于比较高难的和需要巨大投资的产业;还有一些在风险上稍微大一些的领域,一般的民营企业是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些领域,国有企业可以存在。
此外,在市政基础设施、城市建设相关的领域,需要超前的巨额投资,而一般的民营企业是不能承担长时间亏损的,都可以由政府投资创立国有企业来运营。
作者:盛洪,宋厚亮
 
 (编辑:陆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