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北大荒.知青岁月---兴安岭上(六)


 

回首北大荒.知青岁月---

兴安岭上

 

(六) 板斧、扁担、大白蚊

    我们这次上山的任务是筑路。到了山上才知道,我们修筑的公路十分简易,就是从路边的山坡取出沙石,然后运到原始路基(前文提到的沼泽)上,一步一步地向前填充沼泽,用沙石铺路,垫平了、踩实了,就算完工了。这是因为,当时,我们一没有挖掘机,二没有运输卡车,三没有压路机,更没有铺路的沥青。好在简易公路的用途也较单一,就是为将来运输木材的汽车铺设的,砂石路走汽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刚开始筑路的一个多月里,我们手中只有板斧、镐头、铁锨、扁担、提篮筐,这几样原始工具,筑路进度十分缓慢。

    首先是选好取土点,伐掉妨碍施工的树木,清理出取土的空间。

    随后,两三个人一组开始取土。

    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真是可爱极了!除了长满了粗壮、挺拔的参天大树之外,山坡地面上还覆盖着一层绿茵茵的、厚厚的草皮,像一块天然的环保地毯铺在群山峻岭上。这层草皮足有两寸厚,草皮下面才是沙石泥土。由于有这层草皮保护,即使遇到暴雨冲刷,下面的土壤也不会被水流带走。按照今天的话讲,大兴安岭绝不会出现黄土高原那样的水土流失,就是因为森林植被的环保作用。可惜的是,当时的我们,心中还没有这个理念。

    为了取土,我们先用板斧切开草皮。实际上,这层草皮是很坚韧的,因为它是由树根、草根以及多年积存的腐烂树叶,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地编织而成的。不过,我们手中的斧子也很锋利。宽宽的、薄片状、磨得锃亮的、安着长木柄斧子,小伙子抡起来,劈“杖杆”都没问题,切草皮也就不在话下了。记得当时,每次切草皮,都切得很整齐。然后,两个人一起用力,从一边把草皮慢慢地掀起来,依然面朝上放在旁边的树根下。我想,说不定,一场雨水过后,这块草皮会和旁边的草皮长在一起,重新活过来。

    下面的工作就很单调了。褪去草皮的山坡,沙石裸露,一个人用镐头刨松了,另一个人用铁锨把沙石装在两个提篮筐里,然后用扁担挑起提篮筐,走出二、三十米路,把沙石倒在原始路基的沼泽里。

    原始路基的沼泽,大约有一米多深。一次挑过去两个提篮沙石,倒在沼泽里,显得没啥东西,尽管我们排有好几个小组同时进行,进度还是很慢。

    为了保证施工质量,往往是连长、排长拿着铁锨,站在原始路基的沼泽边上,等大家把沙石运过来,然后一锨一锨地把沙石垫好、平整好、用脚踩实。

    七、八月份,正是盛夏三伏天气。夏天到过大山里的人都知道,尽管山里早晨、晚上比平原上凉爽一些,但是白天,特别是大晴天时,由于风吹不进来,走在山路上会感觉格外闷热。这时,用扁担挑着装满沙石的提篮筐,不停地往返在简易公路上,对于我们也是个很好的磨练。

    其实,下乡一年多来,用扁担挑水,大家都有了初步的锻炼,应该说比较适应了。但这次筑路挑沙石,还是有一定的新意。

    与在连队挑水相比,筑路挑沙石压在肩上的分量要更重些,但大家很快就适应了。右肩压肿了,换左肩;左肩压疼了,再换右肩。上衣肩膀磨破了,就垫上毛巾继续干。谁也没有因为怕苦怕累,中途退下阵来。

    这段时间,由于闷热无风,加上汗水湿透了衣服,山里的蚊子又逞起了威风。每次都是,当我光着膀子挑起扁担,走出二、三十米的时候,猛然间觉得,没挑担子的一边肩膀像被针刺了一样疼痛难忍。由于扶着扁担或提篮梁,一时腾不出手来,我就侧过头来瞟了一眼刺痛的肩膀,只见一只白色的大蚊子落在那里,正在贪婪地吸着血。就在我停住脚,弯腰,放下扁担和提篮筐,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再看那只白色大蚊子,已经变成粉红色的了,依然在那儿闷头享受。我用手一拍,手心和肩膀上都是一片血迹。看来,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的蚊子也很单纯、朴实。它们从来没有见过人,也没有吸过这么鲜美的人血,更不知道接下来人们会置它于死地。所以,它才会趴在那里,专注地吸血,直到撑得飞也飞不动了为止。每当这时,我会很自然地想起了第一天上山时看到的,路边那位年轻女子头上戴的防蚊帽子。

    靠扁担、提篮筐运输沙石筑路,劳动强度较大,工作效率却很低。我们一个排分管一段路的施工,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只能向前推进五、六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