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成语,叫做不学无术。然而,今之中国,却迎来一个不学有术的时代。大学教授不用学,照样有学术成果问世;大学生不用学,照样使毕业论文过关;科教文卫单位的人不用学,照样有学术论文海量地发表在各自的专业期刊上;政企单位的领导更是不用学,就有大模大样的学术论文诞生。学而有术的不必去说,我们这里只想说、只想问的是,一些人是怎样不学有术的呢?答案很简单,抄袭。教授抄外国的,学生抄网上的,单位人抄学术期刊上的。领导干部抄谁的?他们请人捉刀代笔的那些大作,也无不来自网上、专业期刊上,好的东拼西凑剽窃而来;不好的,原文搬来了事。中国的学术,就被这些无耻之徒彻底玩死了。
先前,在刊物上读到过一篇短文,说一个拾荒老人把拣到一本破书,不是卖掉,而是仔细地粘贴好,收藏起来。这个老人并不识字,但他有个老理儿,说字是圣洁的东西,不可以乱丢乱弃。这就是说,老人对文字怀有深深的敬重之情。数千年来,人类走到今天,传接文明,播撒希望,靠的就是文字。因此说,我们没有理由不予以敬重。以我自己来说,每篇文章,无论大小,写完后的修改,总不少于数遍。这是习惯,也是对文字的起码敬重。
我不知道今天的人,何以如此玩弄学术。在我内心深处,学术一向是象牙塔里的东西,是不可以随意而为的。我最早接触学术,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我还是医院政治处里的一个新兵,副院长看我的字还算规整,就让我帮他誊写医学论文。他的严谨,以及反复的论证与参数的修正,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论文最终发表与否,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一位主治军医,一天,他接到某医学刊物寄来的校样,那是他的一篇即将发表的论文,也就巴掌大吧,可我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是何等的兴奋。文章再短,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东西,所以那兴奋是发自内心的。今天的人发表论文,动辄上千字乃至数页,却没有什么兴奋点,为什么?因为那些东西本身就不是他的。
荒唐的是,你去专业期刊发表论文,不是刊物给作者稿费,而是作者向刊物倒付所谓的版面费。以医学刊物而论,一篇千字文,收取的版面费五百元左右。更荒唐的是,一些单位规定在职人员,每年至少发表一篇论文,没有完成任务的,年底将被扣罚五十、百元不等。总完不成任务的,还会影响职称的评定。当然,完成任务也很简单,只要去网上下载对口的论文,把别人的名字换成自己的名字,也就行了。刊物的主旨是以收取版面费为主,也就没有闲情去考察文章是否原创了。再说了,彼此抄袭已成行内的潜规则,就更没有核实真伪的必要了。诸如此类的行业刊物出版后,不要说读者,就连作者(亦即抄袭者)自己都不看的。不仅要问,全国的各专业机构,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办只有抄袭者而没有读者的刊物,意欲何为?想来,这还是个体制问题吧。
美国华裔数学家丘成桐说,科协制度不取消,中国的科学就永远上不去。延及开来,靠论文评定一切的单位,也就永远出不了真正的行业领军人物。一个国家的学术被玩死了,你靠什么去国际上竞争?靠“made in china”?那你的国际定位,就永远是发达国家的工厂小工了。
近来一则made in china的广告在全球主要媒体投放,那些无知的策划者以及追捧者竟然以此为荣,真不知他们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他们的头被驴踢了,抑或吃错了药。你以自己的国家沦为世界工厂、自己沦为世界的小工为荣吗?在哥本哈根的气候大会上,中国为什么成为众矢之的?你是世界工厂呀!矛头不指向你又能指谁?如果了解了这些,你还以made in china那则广告为荣吗?之所以有这么多看似有文化的蠢物,实在是不学无术导致的。一个国度,学术被玩死了,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出息了。
(《杂文报》 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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