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少年猪特之烦恼(小说)
陈绪国
最近,墨西哥少年猪特,特别特别的烦恼——特别特别的冤枉,——特别特别的烦恼。
要问怎么个烦恼法?恐怕一千零一夜也讲不完,反正比十八世纪伟大的文学家歌德写的、1774年出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中的主人翁少年维特烦恼一万倍也不止!
要问怎么个冤枉法?恐怕一千零一夜也讲不清,反正比公元一三OO年前伟大的悲剧家关汉卿写的千古绝唱《窦娥冤》中的主人翁窦娥冤枉一万倍也不止!
烦恼,烦恼,还是烦恼!冤枉,冤枉,还是冤枉!烦恼,烦恼,还是烦恼!
墨西哥少年猪特,是墨西哥南部小城瓦卡一座种猪场的公种优秀猪民,今年3岁,正是少年得志、少年得福的大好时光。
在“4-12”“猪流感”之前,它每天过着饱餐玉食、妻妾成群的幸福与性福生活—一日八餐吃的是鱼骨粉、肉骨粉和最优质最有营养的特殊配方猪饲料,喝的是高档配方猪饮料;每日不知疲倦地与10头以上的母猪尽情地作爱配种,那种别致的性福生活,连人类的每一位皇帝也远远不如这位少年猪特。皇帝算个屁呀,墨西哥少年猪特才是全世界真正的“性福之王”!
自从“4-12”爆发所谓的“猪流感疫情”以后,少年猪特的幸福生活和性福生活被彻底打乱,从谷峰一瞬间跌入谷底——每天的餐桌上,再也见不到美味佳肴的鱼骨粉、肉骨粉和最优质的、专门用于发情用的高级猪饲料,甚至连狗都不吃的米糠、麦麸都咀嚼不上,每天光供应那些连牛羊都不吃的烂青草;每天再也喝不到催情用的猪口可乐,甚至将水塘中连臭鱼烂虾都不喝的脏水塞给少年猪特喝。
少年猪特忍受不了这种非猪的痛苦生活,每天以绝食、绝饮来表示强烈抗议。
但是,过了整整三周,所有形式的强烈抗议仍然无济于事。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过去几年来,少年猪特作爱是不分日夜的,也不分老母猪、少母猪的,只要能过上性交的瘾就行。但是,尽管是最佳配种季节,过了整整三周仍然没有获得任何作爱权,没有批准同任何母猪交配。这让少年猪特火上浇油,每天蹦极不停地举起大猪喇叭地大声抗议:“还我美食!还我配种权!”嗓子喊破了,眼泪流干了,无人理睬。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少年猪特本能地拿起了看家本领,用它那钢锯般锋利的牙齿狠命地咬猪栏,用它那举重机般大猪嘴将那讨厌的猪槽拱了个底朝天。
少年猪特带头造反,其它的大公猪、小公猪和大母猪、小母猪纷纷响应,也一边强烈抗议,一边将整座猪圈破坏得一塌糊涂。
猪场的桑斯老板心里也非常窝火,本来生意一落千丈,本来遭受不白之冤,居然是他过去最宠爱的少年猪特带头闹事。于是乎,他命令饲养员拿来碗口粗的木棍,打得那少年猪特皮开肉绽,嗷嗷乱叫。
桑斯老板带着十几个饲养员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号啕痛哭,大喊大叫“我冤枉啊,我真是冤枉透了啊!上帝啊!我虔诚的主啊!”呜呜呜……
少年猪特看见桑斯老板恸哭不已,那悲伤的情调,如电流一般地传导到众猪脑袋上。于是乎,领头合唱了一首《悲伤的田野》。整个猪场回荡着悲伤的歌声,如排山倒海、雷霆万钧。它们与他们哭啊哭啊,一直哭到太阳落山,一直哭到鸟惊心,寸肠欲断。
桑斯老板瘫软在脏兮兮、臭烘烘的猪场上,欲哭无泪。少年猪特质问桑斯老板为什么给予它们非猪的这种待遇?桑斯老板将最近世界上发生所谓的“猪流感H1N1疫情”与世界牲猪商情,以及猪场的严重困境,从头到尾向少年猪特述说了一遍。少年猪特说“哦,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您了。”
少年猪特说“桑斯老板,我有一妙计,不是可行否?”桑斯破涕为笑“请讲,快快请讲!”
少年猪特说:“您看看,我和我的同胞们,个个膘肥体壮,生龙活虎。每天可以同十几头母猪如狼似虎地性交,每个月不定期地接受健康体检,什么病也没有,我们是金刚,百毒不侵,哪儿来‘猪流感H1N1病毒与疫情’?”
“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是我们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我们的DNA就是它们的DNA,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是百毒不侵的变形金刚。我们完全可以证明每一位,证明我们的猪头、猪脑、猪耳朵、猪鼻孔、猪嘴巴、猪牙齿、猪舌头、猪屁股、猪尾巴、猪骨头、猪肉、猪心、猪肝、猪胆、猪脾、猪肚、猪肠、猪血和猪生殖器、猪生殖细胞及猪毛,即全身每一个大大小小的零部件都是好好的、干干净净的。甚至连猪屎猪尿都是干净的。如果谁不相信,可以将我们送到任何一个国家去检验,甚至可以送到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去检验!再说,所有的猪肉煮熟了,其中的任何细菌、病毒全部随之杀死了,人感染什么病都与我们牲猪毫无关系!”
桑斯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已经造成了既成事实。那些无良商人、无良记者、无良政客不负责任地在全世界散布谣言诽语,搅得天昏地暗。不仅令墨西哥的牲猪难以销售,而且世界各国都是如此。过去是谈虎色变,现在是谈猪色变。”
“现世间,全世界的人都得了神经过敏证。如果那个地方得了疯牛病,那里成千上万头肉牛、奶牛统统活活地遭了殃;那个地方得了禽流感,那里成千上万只鸡鸭和肉鸟统统活活地遭了殃。而你们猪世界的同胞们,还是比较幸运的,没有将你们斩尽杀绝是最好的了。”
“这真是不幸之万幸”,少年猪特说。但仍然是愁眉不展。“我们要向全世界讨个公道,要彻底洗尽猪世界的不白之冤!”
“少年猪特先生”,桑斯老板顿首道:“你们哪里知道,如今是什么世道?是人心不古,是尔虞我诈,是弱肉强食,是‘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是法不责众,是众口难辩,是‘客户是上帝,商户是孙子’,是‘记者是无冕之王’,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们烦恼,我们比你们更加烦恼;你们冤枉,我们比你们更加冤枉。”
少年猪特愤愤不平:“这大千世界,这偌大的整个地球村,难道说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吗?”
桑斯老板摸了摸少年猪特的脑壳,酸溜溜地说:“世界上主张正义的人还是有的。美国政府官员
截至北京时间
桑斯老板未将上述数据告诉墨西哥少年猪特,如果告诉它,等于徒生再生烦恼,等于是在它心口上捅了一刀。
少年猪特的烦恼,堪比弗弗西斯的烦恼。弗弗西斯被魔鬼缠身,常年累月地推着硕大无朋的石头上高陡坡,总是推不上去,又总是要永远不停业地往前推,那种肉体和精神的折磨是永无休止的。
在那个非常时期,墨西哥少年猪特和它的猪同胞们,忍受了世界上60多亿人的白眼,污蔑的噪声如汹涌澎湃的太平洋潮水,一浪紧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它们空袭而来。那些诽谤分子,断然推翻了“猪的全身都是宝”的千古不变的真理,偷梁换柱地演绎成了“猪的全身都是草”的谬论。这种黑锅,墨西哥少年猪特八辈子也背不完。
墨西哥少年猪特之烦恼,谁解其中之味道?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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