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格五层次

挑车先挑发动机，挑人先挑“积极主动，换位思考”，这是人格的核心特征。民间谚语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大概到七岁左右，人格的核心特征已经初步形成了。虽然小学生可塑性很强，但已经比不上初生的婴儿那样了。所以，七岁的孩子一进小学，不久就分化出优劣来。有的孩子学习兴趣强烈，积极主动，举一反三，掌握速度很快。有的孩子三心二意，消极被动，举三反一，逐渐被淘汰。有的孩子合作意识强，能帮助他人；有的孩子自我中心，不乐意参加集体活动。

然而，同样是“积极主动，换位思考”，有的人因为没有接受教育，只能领导简单的、小型的组织。有的人却因为接受教育，而能够领导复杂的、大型的组织。因此，经过教育后的个人素质又可以分为五个层次：知识、智慧、勇气、意志、道义。

知识。知识就是力量。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就是靠“可重复、可检验”的知识的积累。现代教育与古代教育最重大的差异就在这知识上。因此，知识的重要性尽人皆知。问题在于，几千个学科的专业知识，越分越细，隔行如隔山。从学士到硕士到博士，专业越来越窄。一个博士，出了本专业，常常一无所知。因此，博士称号其实应该改成“专士”。毫无疑问，这样的“专士”只能在一架日益庞大而复杂的经济和技术机器中充当一个极细小、但也许很重要的零件。一旦离开了适当的零件位置，那么，就像螺丝钉离开了机器，这位“专士”就可能一文不值。问题还在于，细分化的专业知识，几乎是现代教学体系所能提供的唯一有价值的内容。

智慧。现代教学体系给了学生许多知识，但其中并不包括为人处事的智慧。智慧和知识不一样。知识是精确的，智慧是模糊的。知识可以背诵的、可推理的，智慧却必须靠悟性，靠联想，靠举一反三。没有人生经验可以学习知识，但却不能学习智慧。知识竞赛中获头奖的人，可能离不开父母的庇护。古代人在知识上普遍不如现代人，但在智慧上，却完全有可能高于现代人。现代的大学教授往往只能研究古老的思想体系的一鳞半爪。一些企业家看上去没有文凭，但却可能靠人生智慧经营着企业。例如，贵阳的老干妈辣酱公司，拥有2000多名员工，年销售额达13亿，但是，其创始人兼董事长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中年妇女。事实上，“专士”的人生智慧常常不如普通人。

勇气。单有知识和智慧可以做一个谋士，但多谋不善断，当不了一个企业家。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异是行动。行动就有风险，行动就有可能失败。多年来，社会上一直批判“边设计，边施工”，批判“犯错误，交学费”，其结果是搞得人不敢行动，怕犯错误。其实，人生就是由一系列错误组成的。当一个人回顾过去，发现错误时，他就成长了。人生的要求越高，目标越远大，犯的错误就越多。办成一件事容易，但在办事的过程中不犯任何错误，并且能给今后的工作和生活铺平道路，不添麻烦，这太难了。怎么办？要有勇气去犯错误，冒风险。一个人的成长必须“先武断，再果断”。如果总想纯而又纯，正确又正确，完美又完美，那只能是拒绝成长！

意志。下决心去做一件事情，这还属于一时的勇气，有时候一咬牙、一跺脚，就挺过去了。难的是面对无数挫折、困难、非议、艰苦的条件，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这才能成就一翻大事业。这就需要意志。意志，更是现代公民人格中的稀有元素。有一次我到贵州山区考察，看到远方小道上有一堆柴草在慢慢移动，走近了，才知道是一位八、九岁的孩子挑着一担比他个头还高的柴。想象一下，这个孩子可能经常需要走漫长的山路去砍柴、挑柴，经受着城里同龄人难以承受的身体考验。如果他有机会上大学，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坚强意志的专业人士。其实，各行各业比较出色的人士，常常有一个艰苦的童年。现代一些MBA班搞拓展训练，我看了就笑：偶尔玩一玩这种有惊无险的游戏，能锻炼意志，培养团队精神？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道义。这大概是现代公民最稀有的品质。现代公民讲人权，维护的是自身的利益。谁还“铁肩担道义”，谁就会被嘲笑成唐吉诃德。可是，经营企业虽然不需要担全社会的道义，只少需要担企业成长的道义，担股东、员工和消费者的道义。由于社会道义被否定了，企业道义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概括起来，现代教学体系只培养了个人素质中的一个层次，即知识。由于过于强调知识，甚至削弱了学生从家庭、社会中得到的智慧、勇气、意志和道义。如果社会这样经济技术机器能够顺利运转，螺丝钉、齿轮的岗位源源不断地产生，现代教学体系就没有大问题。一旦这架社会机器出故障，大量的螺丝钉、齿轮被甩出机器，那么，不但个人生活将成悲剧，社会亦将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