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赫连勃勃大王《群氓时代》,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是一部当下生活的“罪恶”纪实:奢侈、势利、焦虑、恶俗、虚假、纵欲、跟风。。。所有都市生活的欲望膨胀、自我迷失、文化堕落等等现状,他都试图给出一些思考,虽然这种思考很难说是深层次的、别出心裁的,但至少是又一次搅起了这摊浑水,关于整个社会浮躁的趋利心态,以及在这种心态下人们的盲动。
比如他讲这个时代,是“大师”论堆儿撮,而这本身就是一种群氓。比如那个拿琼瑶笔法诉说历史文化的余秋雨,总是玩儿伤感,动不动就“为天地立心”,还美其名曰忧患情怀。但说白了,这忧患情怀,正是群氓时代的一个卖点,反正现在的文化市场什么媚俗的姿态都有,就缺忧患的媚态。谁先谁得,余秋雨查漏补缺,于是恰恰可以使一些热情、扬着一张张兴奋小脸的大学生相当受用。
再比如把三国历史当评书演绎的易中天,总觉得自个儿特有趣。可惜肉麻不能当有趣。并且有趣也不足以成为一种给历史新说法的思路,甚至,这更有可能是一种误导,对于那些找不着北的历史爱好者们而言。
再再比如把学术搞得跟传销式的于丹,手势也罢、表情也罢,可谓极具感染力。只是,一边厢自己赚钱,大把捞名利;一边厢告诉大众要无欲无求,说名利是身外物。一味以为自己在“为往圣继绝学”,但扯淡扯到这个程度也算一个绝学了。
当然,除了上面几位点名道姓的,《群氓时代》还火力强大的的讲了“村气大脸”的当年明月,但是没有点名道姓。可也正是因为这种 “不点名不道姓”的抨击,使赫连勃勃大王自己也显现了那么一点群氓特质,从或许之前还疑似是对社会盲目盲从的批判,转而到了针对某某人不道德行为的批判了,而这种欠缺深层次思考的“对人不对事”的叫嚣,显然也是群氓的盲动了。毕竟,拿别人当靶子,怎么看都是“愤青”。而“愤青”对于这种群氓时代的贡献也是颇大,很有点搅屎棍子的意思,从当初什么“十博士”开始,唾沫已经飞了一圈又一圈了,可惜是说不倒的于丹,搞得最后自己落了“酸葡萄”心理的把柄,有什么意思吗?显然没什么意思。除了裹乱。
反正嘛,群氓时代就是这样,本身就是由庞大的、缺乏明确思想的无意识群众组成的,既然如此,可以说是时代恰恰需要于丹们。而在这种闭合的因果关系里,一切看上去都生生不息。谁再出来痛陈,都是意义不大。反正现在是没有另类,只有貌似另类的装叉,既然都是走市场,那就大家怎么爱看,就怎么洒狗血好了。而且这种唱反调的东西总是一个捷径。既然如此,那从这个角度来看,《群氓时代》也根本没有站在什么时代的制高点。
既然没有站在时代的制高点,那就应该回到一个最根本的问题,群氓到底是什么?显然,群氓既不是流氓,也不是流氓无产者。广义而言,他就是上面所说的,缺乏明确思想的无意识群众,并且在这个我们正经历的一个没有信仰、自我放纵的时代;旧的偶像已摧毁,新的价值体系阙如、社会混象或许将会长期存在的时代,这个盲动的中间阶层显然十分庞大。所以群氓们的基本特质,可以说是某个虚妄的精神世界。而赫连勃勃大王,也无非是在这场痛陈中,发泄这个浮华社会所带来的焦躁而已。因为如果他真的知道一切皆是虚妄的话,又何必真的在意“凡所有相”;但整个洋洋洒洒的《群氓时代》,显然是十分在意这种“凡所有相”,可见作者根本没有看破这种虚妄,而没有看破虚妄,就显然无法解释群氓的躁动。于是,汪汪叫了几十万字之后,发现不过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互相指责是冒牌货,正应了《周易》的“群氓无首”。但说到底,竟然是都想在这个时代里,这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里渔利。
所以最后的问题就是,既然谁都是群氓,时代是,人民群众是,于丹们是,那,谁不是?既然都是群氓,那也拜托,别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否则赫连勃勃大王推倒了于丹之类的牌坊,但是,他能逃脱推倒一个旧牌坊再立一个新牌坊的循环么?而如果逃不脱的话,显然是当了婊子还立了牌坊。并且在《群氓时代》里,他显然有了立牌坊的架势,比如动不动就从精英的高度上讲经布道,但不是解读各种垮掉现象的内在驱动力,而是大讲怎么样才是不荒谬。而告诉别人如何不荒谬,显然是一种非常叫人讨厌的精英意识。而精英意识,正是牌坊必须要的那张脸。